銀座距離al公司不遠,夏天的早上倒可以慢慢的走着過來,起得早的情況下,但是這麼冷的冬天,一般人都沒有耐心走路上班。
蘇景下了公交車,看他:“你怎麼在這裡?”
“看不出是專爲等你?”顧懷安面無表情,捻滅菸蒂扔在了垃圾桶專門放煙蒂區,伸手拽住蘇景,往他的車前走去。
蘇景上了他的車。
“繫上安全帶。”他瞟了蘇景一眼。
“去哪兒?”蘇景邊系安全帶,邊問。
顧懷安毫無經驗,以爲她也是,所以說:“首先需要檢查一下,肚子裡的孩子健康不健康?多久了?”
蘇景搖頭:“不用去了,我這兩天剛檢查過。”
顧懷安皺眉看她,急於知道孩子的健康情況。
蘇景口頭上說孩子的健康情況,孩子的天數,他全不能相信。
“有病!”蘇景不禁低罵一句。
這算什麼?算不算不是冤家不聚頭?
夫妻之間該有的信任,完全沒有。
蘇景想了想不太生氣了,畢竟自己也不信任他的話。
都是相互的,有什麼好抱怨?誰也沒有做出榜樣和盡到婚姻關係裡的那份責任。
蘇景有很多話要跟他說,所以沒有讓他開車去銀座那邊,開車必須要繞路走,跟公交車是一條路線,走着就直接穿梭商圈裡的各條街。
“有車不坐,你要步行這是什麼癖好?”顧懷安擰着眉頭問道。
“愛走不走,不走就別想知道你孩子的情況。”
兩人之間交流的火藥味十足,蘇景知道他還是保留着了一些紳士風度,並不計較,若是真的計較起來,吃虧的到底會是自己。
勢均力敵,雙方還沒有達到勢均力敵的那個程度。
顧懷安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人,尤其對女人。
蘇景偏又是一個性子倔強的人,尤其對自己男人。
說完蘇景就下了車。
她站在車外的街邊望着並未下車的顧懷安。
這個時間,商圈裡的街道上已經人頭攢動,跟路邊和街道中間建築物合影拍照的,基本都是外地過來旅行觀光的,有條件的當然會到這裡購物,感受一下。
蘇景穿着很厚,身邊的男人就不同了,穿的較少。
“你冷嗎?”走了一會,蘇景心平氣和的問他。
顧懷安的視線看着前方,認命道:“你耍我?說過幾條街就到,你數一數我們走了幾條街了。”
蘇景輕笑,雙手插在羽絨服兜裡低頭走路:“你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所以跟我逛街很累。我放下自尊,收起跟你針鋒相對的火氣說句實話,我很喜歡這樣跟你走在街上,”
“你不是很討厭我?”顧懷安打斷蘇景的話。
早晨街道上的一幕幕畫面太過和諧,導致兩人都發不起火,說話聲音逐漸變得平和,像是老朋友調侃對方一樣。
蘇景看他迷人的側臉:“你不討厭我的時候,基本我都沒有主動討厭過你。”
顧懷安輕輕一笑:“這是什麼邏輯?”
“所謂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蘇景不知不覺往他身邊走了走,擡頭問道:“你不是人?”
他以爲蘇景是個笨蛋,沒想到一不留神也會被蘇景用話套進去,並未生氣,僅是警告一句:“欠管教了。”
蘇景眩暈,天哪,聲音磁性又輕的特別,這能不能算是很寵溺的一句話?
兩人氣氛和諧的又過了一條繁華街。
蘇景話比較多,問他:“你好像不在乎另一半談過多少次戀愛?”
顧懷安不假思索:“你談過多少次戀愛?”
“就這一次。”蘇景始終望着他的側臉,認真說:“只有跟你這一次。我想多談,但是臉不給力。”
這時有人騎自行車經過,讓他想起上次在大學裡頭的情景,是的,他必須把蘇景拽過來,拽到自己身前,這樣自行車才能不碰上她。
騎自行車的是個年輕人,按了下鈴,車一溜煙騎遠了。
蘇景被他摟在懷裡,一動不動。
顧懷安低頭問她:“沒事吧?”他沒敢鬆開,有了孩子和沒有孩子讓他感覺上很不一樣。
蘇景搖了搖頭,沒說話。
顧懷安說話時的氣息噴在蘇景的臉頰上,天氣很冷,他卻很熱,蘇景半天沒敢擡頭。
“我說開車,你不準。”他察覺到蘇景的異樣,聲音放柔。
蘇景聽着他的聲音身體就像被通電了一樣,渾身變得虛軟無力,被他的氣息和聲音俘獲,脖頸後面酥酥麻麻的,意識迷離許久。
抵達之後,他陪蘇景一起上樓。
顧懷安沒有進去,畢竟是陌生女孩兒的家。蘇景租了一半,租金算得的確是很便宜。
蘇景拿了東西很快離開公寓。
兩人走得起身並不累,但他考慮到蘇景的身體問題,出了大廈就帶蘇景去銀座對面的另一個方向,招手叫了輛出租車。
蘇景給他看了兩回檢查的片子。
醫生的話也全部告訴了他。
蘇景覺得顧懷安是想要這個孩子的,不然不會這樣關心孩子的健康情況。
出租車上,兩人一直只談孩子,不談其他。
到了公司頂層的辦公室,蘇景理智的說出辭職的事,並交代自己要跟人合夥創業的事。
顧懷安瞧着蘇景,一時間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蘇景希望被他理解:“我要爲我的將來着想一下。”
“是我養不起你?還是公司養不起你?”他扔下醫院的袋子在辦公桌上。
“不是的,”蘇景看着他:“你養得起我,只是我不願意一直被你養,確切地說,你是還沒有給我那樣程度的絕對安全感。我怕有一天你厭倦了,不養我了,你開始對別的女人注意,有更能吸引你目光的那個人了,我怎麼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姐的身體是耗錢的,”
“你要管她一輩子?”顧懷安問。
蘇景捏着手裡的手機,話裡半個字不摻假:“我希望蘇忱的身體健康。假如離婚後蘇忱的身體情況不允許她自力更生,我就肯定不能不管她。把蘇忱交給我姐夫,我姐夫會生生的氣死她,我就這一個姐,我不照顧誰照顧?好像這回卵巢癌,我再窮我也不能放着蘇忱不管。我知道我拿着你的錢去創業挺無恥的,可我一想到我爸公司最終落你手裡了,我就心裡不舒服,你能拿出各種簽約協議證明你是清白的嗎?你敢讓我看清楚你是怎麼得到我爸公司的嗎?走了什麼程序?跟什麼人達成過什麼協議?算了,不說這些。眼下這五十萬永遠是我跟你借的,賠了任你發落,賺了我連本帶息的還給你。”
蘇景不再看他,無法對視。
早晨街上的相處很愉快,但那愉快會因爲一點小事而消失的無影無蹤,所以這感情安全在哪裡?並不會因爲孩子迅速改變。
顧懷安打量着蘇景:“你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裡跟我談條件,嗯?就憑你懷了我的孩子?”
蘇景厭惡他的這種語氣,跟很多自大的男人一樣,俯視着女人認爲女人沒有資格跟男人平等對話:“跟孩子沒有關係,我要利用孩子完全可以在我姐手術之前就利用,我沒有那麼做。我真想過自己生自己養,孩子將來可以不叫你爸爸。”
他起身,走到蘇景的身後附身伸臂圈住她問:“孩子問起,我爸爸呢,你準備找個野男人頂替了?”
蘇景瞪着他的辦公桌,笑了:“隨便編個理由,說你死了太不吉利。好聚好散,我也犯不着出言詛咒你,就說你犯強姦罪吃國家的糧食去了。”
顧懷安在她身後站了有一會兒,卻沒說話。
似是拿蘇景真沒辦法。
蘇景這樣態度的源頭,大抵就是她爸公司到了al手裡這件事,他給不出一個解釋,尤其書面形式的,不能讓心裡明鏡一樣的蘇景瞧見。
話談的雖僵,但蘇景沒有退縮分毫。
沒有一個答案給她,她就不準備出他這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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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安察覺出蘇景這股勁兒,終於點頭,倒沒說算借的,還是算白給的,蘇景離開之後,他點了根菸,皺眉抽着,過了半晌,他朝着合同上輕輕地吹了一口煙。
蘇景辭職了,還不能立即就走。
該走的程序還得簡單的走一下,總之不能前一秒鐘辭職下一秒鐘就走人。
下班時間,顧懷安打給蘇景對方卻沒接聽電話。
他不得不下來找人。
蘇景手機不在身上,所以就沒聽見手機響,董事親自下來客戶服務部,看到的幾個姑娘都表現的受寵若驚。
蘇景看到之後心裡想:有孩子和沒孩子的確有很大的區別,他是爲了孩子,孩子媽媽暫時在他的心中,比不上孩子來的重要。
因爲孩子,待遇立刻就提高了。
他接過東西,幫蘇景拿。
兩人沒有交談,蘇景默默地收拾着東西,隔壁就是茶水間,下班時間一個女同事跟另一個女同事說:“哎!你說他們有錢人也愛玩一棵樹上吊死的戲碼嗎?聽說有的富豪很愛跟人爭女人,錢那麼多,什麼女人睡不着啊。那個林什麼妮的都三十一了,哪一點好?!”
蘇景一怔,擡頭觀察顧懷安的臉色。
又有另一個聲音說:“別小瞧人家林大律師,人在江湖上混,林紅杏的粉紅名號不是白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