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大校園外,私家車不得入內,慕郗城將車泊在校外,下車到另一側給陳漁打開車門,下車。
“走吧。”他說。
陳漁看了一眼他伸過來的手,遲疑了半晌,還是偏過頭去,沒有將手遞給他。
還在鬧脾氣,慕郗城無奈,等她下來以後,乾脆也不再去牽她的手,直接把她一把摟緊了懷裡。
“你——”
陳漁有些愕然的窘迫。
“怎麼了?你走得太慢。”
陳漁被他摟着向前走,突然囁喏道,“你別這樣,在學校呢。”
慕郗城聽她的話倒是有些啼笑皆非,“在學校,我們也不是陌生人啊。”
因爲他的親暱摟抱,阿漁有些難以自持的敏.感顫慄。
小時候,完全不會這樣,現在,他的每一次碰觸,都會讓她羞澀的厲害。
慕郗城沒有覺得懷裡人的異樣,倒是想到之前他們都在Z大,商學院和醫學院本就不容易碰面,好容易碰面,這小東西倒好,裝作不認識他。
也從不和他在學校裡熱絡、打招呼。
側過頭,看到她白.皙的臉上氤氳有淺淡的粉,他瞬間明瞭,摟着她問,“大哥抱你,有什麼好害羞的?”
陳漁緘默,臉上什麼表情都沒了。
一直走到醫學系的大樓,她說,“這周我不回家,在學校住。”
“有家不回,住校學習?”慕郗城對她說,“今天我要去商務學院開個論文選題會,時間不短,等下你下課了,我們可以一起回家。”
“不用了。”還是拒絕。
見她不樂意,他也沒有辦法,只能說,“住下要按時吃三餐,別像在家似的。”
和半年他沒出國以前一樣,體貼的叮嚀,可陳漁聽着他和陳屹年一樣不放心她的話,莫名憤懣。
她不再是小女孩兒了,他們卻還是一味地這麼看她。
到底是有些賭氣,轉身向醫學系走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和慕郗城說。
——這小東西,到底是怎麼了?
以前總是乖乖聽他話的阿漁,現在變得有些叛逆,慕郗城眉宇深索。
但願,放學的時候會好一些。
看着她,一直看到她背影小時再也看不見,慕郗城才轉身離開。
這是他多年的習慣。
…………
Z大醫學院,臨牀醫學系,教室。
陳漁一進來,就因爲同班同學異樣的目光蹙了眉。
直到她走向自己習慣坐的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玫瑰花,除了玫瑰花,還是玫瑰花。
白色的,粉色的,紅色的,香檳色的……..
這絕對不是一個人送的。
不同的花束上,有不同的卡片,記着不同人的名字。
同寢室白薇對她道,“這麼壯觀,簡直可以開花店了!”
四天前,顧崢向她告白,也不知道是被誰謠傳:陳漁喜歡玫瑰花。
然後,這周的第一節課,她幾乎不變的固定座位上就像是發了花災。
玫瑰花、巧克力、然後告白情書。
這些高中生都不屑於用的追女生的伎倆,z大工科的理工男倒是挺執着。
饒是往常,陳漁會絲毫不在意,看了當做沒看見一樣。
可今天,她內心本就窩火,自己的位置還被這些亂七八糟,完全不顧她意願強塞給她的東西給弄亂了。
冷着臉,將書遞給身邊的白薇,她冷笑了一下。
冷美人很少笑,可這冷笑,讓人看得有些莫名瘮人。
第二排位置,蘇葉戳戳孟然的手臂,“漁漁,是不是要黑化了,好恐怖。”
孟然,“乖,這個時候,最好閉嘴,省得被遷怒。”
距離上課前,還有半個小時,陳漁抱着一束束玫瑰花,直接扔到了教室後面的垃圾桶裡。
來來回回,一共三次。
然後又在大家幾乎驚愕的表情中,將給她的情書,直接貼在教室的後黑板上。
因爲她知道,這裡有很多是自己班上同學的。
有男生當場感覺被羞辱,待不下去,離開教室乾脆逃課。
陳漁知道自己的行爲有些極端,可大三剛開始的一學期裡,因爲表白被跟蹤、被攔路、被要挾、被恐嚇……..
她爲人再過淡漠,現在已經完全沒有耐心了。
巧克力直接丟給白薇,讓她給同班同學當零食吃。
一直到上課,容納將近百人的臨牀醫學講課室,陸陸續續已經走出去5、6個男生。
今天的事情一過,學校裡必然會有關於陳漁更壞的傳言。
可白薇知道,她完全對這些人並無惡意,沒有人喜歡被人強加一些情感。
陳漁爲人冷冽,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很好。
就要上課,看着教授進來將講義放在桌面上。
陳漁翻開筆記本,又恢復了嚮往的沉靜,她的情緒總是來得快,去得快。
白薇一邊嚼巧克力一邊看向她,這麼小的年紀,竟然是掌控情緒的高手。
學霸的世界,果然,她還是不懂。
講臺上,導師已經開始講起最近幾個實驗裡出現的問題。
陳漁有條不紊地記筆記,瞥到白薇一直在拆錫紙,吃巧克力。
她漫不經心道,“那些男人送得,不怕有毒?”
白薇:“.…..”
這少女,是有點暗黑。
白薇是不敢再吃巧克力了,倒是後面的蘇葉早已驚慌失措的羞.澀道,“有毒,有什麼毒,不會在裡面放了迷.殲用的春.藥吧。人家吃了好多,怎麼辦?一會兒會不會慾求不滿?”
白薇:“.…..”
蘇葉:“那吃了會有什麼反應?全身無力,發麻,面色潮紅,想要——牙買得。”
孟然:“你就演吧。”
蘇葉趴在桌子上嘆氣:“我缺少一個男演員。”
白薇笑:“你都缺了21年了。”
“缺了21年什麼?”
“當然是男人和——”回頭對上導師犀利的視線,白薇徹底囧了。
“和什麼?”導師厲聲質問,讓全場同學忍不住壓抑壓抑的笑。
冷哼了一聲,教授回到講臺上,指着講臺下的人問,“白薇同學,請你回答一下我剛纔的問題:風心病二尖瓣狹窄患者,反覆發生房顫常見的併發症是?”
白薇轉頭,對身邊的人投去一個拜託的眼神。
無奈,陳漁拿起筆在本上寫下幾個字。
白薇再擡頭,回答道:“動脈栓塞。”
“回答正確,坐下。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白薇一愣,“老師明明我回答對了,爲什麼還要……..”
看着導師越來越黑的臉,她說,“好吧。”
“陳漁,你也跟着來一下。”
陳漁:“.…..”
…………
醫學院520女寢,陳漁被同寢室拉下水已經不是第一次,而且她早已經習慣。
因爲李薔導師的要求,她和白薇是分開就如校教授辦公室的。
白薇哭喪着臉出去,對她道,“李薔那個老女人,更年前加學術狂魔,你自求多福。”
陳漁:“.…..”
直到她真的進入導師辦公室,李薔見女孩兒進來,道,“坐吧。”
老師讓坐,她也不敢啊。
因此,只好就這麼站着。
但是她沒有想到在這個導師辦公室裡看到慕郗城,他正坐在校行政主任的身邊,不知在談什麼,完全不像是學生和老師。
他和行政主任一起坐着,最嚴苛的行政主任待他態度都很好。
可她就沒那麼幸運了。
李薔找她,不是因爲課上她告訴了白薇答案,而是因爲她最近的狀態,有些消極。
“陳漁,上一次繫上考試,你怎麼能考成這樣?”
陳漁拿着一張醫學基礎知識89分的卷子,有些無奈。
對於別的學生,這分數足夠了,甚至很不錯,但一直考滿分的人,考成這樣不免讓李薔看着上火。
大學不是高中生,至於分數,老師都不會做要求和看重。
李薔爲人嚴謹,又很看好陳漁,絕不是因爲一次成績不好就要訓斥她。
只是上次實驗出問題,醫學知識又測驗成這樣,讓她對這個孩子的狀態很擔憂。
後來說着,說着就有點嚴苛了。
李薔說得都對,她是最近不在狀態,慕郗城賽季,她一心牽掛着他;
現在他回來,她受影響很大。
老師說得對,她沒什麼需要反駁的。
於是,就站在那兒挨訓。
作爲大家都討厭的那種好學生,學霸陳漁第一次受訓了。
更令她無奈的是,正當她被李薔苛責的時候,坐在不遠處的慕郗城看向了她,戲謔的眼神,意味不明,脣角勾起了笑。
被他看着,陳漁低頭,臉驀地紅了。
當着他的面出醜,被老師訓成這樣,大致窘迫到想死的心都有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