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峰,紫霄真人房中。
蘇輕言臉上沒有任何一絲表情,就如同夏炎見她的第一眼,冰冷的彷彿不食人間煙火一般。
“輕言,你在怪爲師?”紫霄真人看着眼前這位性格固執的小弟子,輕聲問道。
“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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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紫霄真人長嘆一口氣,轉身走進旁邊偏殿中。
自夏炎下山那一刻起,蘇輕言便自封了心神,不喜不悲,不怒不言,一切爲了夏炎,一切爲了明天。
蘇輕言這般安慰自己。
沒過一會兒,紫霄真人重新回到房中,蘇輕言擡頭望去,卻瞬間呆立在那兒,半天沒有緩過神來。
此時的紫霄真人,一頭雪白的銀髮,即便容顏依舊,卻無故平添了幾分刻骨的蒼涼之意。
“師…師尊…”蘇輕言怔怔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紫霄真人,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心中風華正茂的師尊。
“唉…輕言,你看到了嗎!?”紫霄真人坐在蘇輕言對面,神色憂傷地說道,“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忘情而至公!得情忘情,不爲情所動,不爲情所擾,死者生之根,生者死之根,愛生於恨,恨生於愛!”
紫霄真人眼中流出一行清淚,順着臉頰滑下,打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啪嗒!”
“師尊…”見平日裡威嚴的紫霄真人,竟然落了淚,蘇輕言內心如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久久不能平靜。
“輕言…你還小…太容易被紅塵俗世所擾,只是你今日種下的緣,都會變成日後的劫!不論是情劫還是因果劫,都是一種折磨!你懂嗎?”紫霄真人語氣認真低沉地說道。
彷彿是對着蘇輕言,又彷彿是對着自己所說。
“師尊…我不懂!也不想懂!人只活一世,短短數百年歲月,我只想跟他好好的在一起,每天開開心心的,哪怕是如今站在這崑崙山上,也不過是當初我們的一個約定而已!他答應過我的事情,全都做的到,我便無怨無悔!師尊!或許您生氣,您反對!但是輕言從未後悔與他一齊面對這所有困難挫折,甚至生死大禍!只因爲弟子知道,他都會站在我身前,爲弟子擋下所有風雨!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哪怕是死,輕言也是極開心的!!”蘇輕言一邊說,眼淚已溼滿了臉龐!
“輕言…師尊曾跟你一樣,以爲只要有那個人在,便是海角天涯也不過是咫尺而已,便是寒冬臘月,也如豔陽拂面!可是世事無常,在現實面前,情,只不過是晚間的夕陽,再美也終會散去!”紫霄真人閉眼,陷入一陣沉思,“可是你知道你將會面對的是什麼嗎?是漫長的黑暗孤獨,甚至不得不一個人捱過絕望無助!那時候你就會想,如果當時沒有得到,今日便不會失去,如果當時沒有憧憬,今日便不會失望!如果當時沒有相信,今日便不會心碎!如果早知道會有今日的種種,那麼當初,我寧可一個人過,也不要這短暫的快活!!!!”
紫霄真人說到痛處,臉上絕望之色愈深,“所以,在你情根還未深種之時,爲師就算將這惡人扮演到底,任你怨恨,也絕不會再讓你重蹈我的覆轍!少一些牽絆,便多一些自在!總有一日,你會知道爲師的良苦用心的!”紫霄真人擦了一把臉上淚水,臉色重新變得冰冷嚴肅起來。
想想自己,已經一百七十多年未曾流過眼淚,看到蘇輕言,紫霄真人內心深處,總會將她看成那時懵懂無知的自己。
“師尊!!”蘇輕言突然起身撲到紫霄真人懷裡,放聲痛哭起來。
紫霄真人一愣,隨即臉上難得浮現出一絲慈母般的柔情和藹,雙手緊緊環抱着蘇輕言,輕輕拍打起來。
“輕言,只要你聽話,待你修爲踏入凝識之境,爲師就將這聖女峰首座之位傳給你!”
“師尊!輕言不在乎首座之位,也不在乎修爲靈力此生能修煉到何等境界!輕言只盼望身邊在意之人,都可以開開心心平平安安的就好!師尊,我知道你是爲了輕言好,但是輕言求您,就讓我去嘗試一次爲一個人粉身碎骨的滋味吧!!就算徒兒有朝一日一無所有了,輕言不是還有您嗎?!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就讓輕言留在您身邊,哪也不去,就伺候您!好嗎!”蘇輕言擡起一雙淚眼,一臉祈求地看着紫霄真人。
“唉!你現在修爲尚淺,境界未穩,道心不定,再分心在情愛之上,日後怎麼能修成正果!”看着蘇輕言臉上的絕望,紫霄真人終究是狠不下心來。
“這樣好了。爲師只許你一年見他一次,等你突破到心煉境,再說其他!”
紫霄真人此舉,是希望蘇輕言可以這樣慢慢將心放在修煉之上,忘記夏炎。
“謝謝師尊!謝謝師尊!”蘇輕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朝着紫霄真人磕起頭來。
一連數日,小白都處於昏睡狀態,就算偶爾睜開眼睛,也只是懶洋洋地看夏炎一眼,便換個姿勢從新睡去。
夏炎倒也不是過於擔心,每天除了修煉便只剩修煉!
只有這樣,纔不會有時間去思念蘇輕言,還有…瑾萱。
終於在第十日,小白突然周身溢出一股可怕威勢,外表看起來雖然沒有任何變化,但突然睜開的一雙眼中卻似乎多了一抹金紅之色,邪異非常!
見小白醒來,夏炎自然是開心不已,趕緊取來一些採辦師兄從山下買回來的肉食放到它面前。
小白興奮地長嚎一聲,許是餓壞了,狼吞虎嚥地幾口便吃完了一整塊牛肉。
然後舔着小嘴,可憐巴巴地看着夏炎。
“小白!你這胃口也太大了吧!”一連餵給小白三大塊牛肉,夏炎忍不住驚歎道。
“你要照這飯量吃下去,早晚會把我吃的傾家蕩產的!!”
小白也不知道聽懂沒有,依舊眨着一雙無辜大眼死死盯着夏炎。
無奈一笑,夏炎再次取來一塊牛肉,對着小白說道,“最後一塊了噢!”
見小白點頭答應,夏炎才肯餵給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