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夏炎納悶地低語道,隨即看着桃畫兒,“你有沒有感覺有人在跟着我們?”
“有人跟着我們?沒有啊!你是不是這一日經歷的兇險太多了,有些小心過頭了!”桃畫兒同樣回頭望去,只見古道上除了兩旁古樹,再也不見其他東西,不由地開口調笑道。
夏炎擡手抓了抓頭髮,“不會啊!我真的感覺有人在盯着我!”
“好了!別自己嚇唬自己了!”桃畫兒輕笑一聲,又覺得應該給夏炎留着面子,繼續說道,“不過這地方到處藏着兇險!我們還是謹慎些的好!”
“嗯!”夏炎皺着眉頭,也不爭辯,與桃畫兒繼續向前走去。
只是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卻絲毫沒有減弱半分。
只是幾番回頭看去,皆是毫無所獲,就在夏炎也以爲是自己太過勞累緊張所產生的錯覺之時,忽然覺得喉嚨處一緊,隨即一痛,脖子處竟被一條繩索狀的長條縛住,整個人瞬間被擰到了半空之中。
夏炎下意識地伸手去抓那長條,手中雷焱登時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轟鳴。
身旁桃畫兒被這突如其來的驚變嚇了一跳,連忙轉身抱住夏炎雙腿,看着枝條盡頭那詭異古樹,失聲大叫道,“是樹精!!”
傳言有些老樹,吸納天地靈氣,日久生智,又在陰穢之地吸得怨氣妖靈,因而成精。
這樹精外形如樹,極善僞裝,可移動,嗜食一切血肉生靈。
無盡歲月中,最出名的樹精莫過於被世人稱爲天梯的建木。
傳言此精曾經生長到與天齊高的地步,成爲天地神人溝通的橋樑。後來被天魔蚩尤所斬,喪失了靈智,進入了無盡的長眠。其落下的部分,成爲尋木嶺。
只見古道兩旁,原本靜止不動的一棵參天古樹,突然所有如人手臂粗細的枝條全部舞動起來,月光之下猶如一頭恐怖兇獸一般,讓人看之瞠目。
夏炎只感覺脖子上的枝條越勒越緊,竟漸漸有了窒息的感覺,趕忙運轉極道靈體,抵抗着樹精的拖拽,只是這枝條韌性十足,不論夏炎如何用力,根本無法將其扯開半分。
桃畫兒見狀,拔出腰間的風月閒,縱身一躍,朝着纏着夏炎脖子的樹枝斬去。
只是桃畫兒此時本就是重傷之身,尤其又剛剛幻化了本體,體內靈力早已損耗殆盡,這一斬不僅沒有斬斷枝條,反而激怒了那古老樹精。
只見那樹幹上突然現出一張詭異人臉,發出一聲聲憤怒的呼呼聲,瞬間無數枝條朝着桃畫兒纏來,不論桃畫兒如何阻擋,最終還是如同夏炎一樣,被縛住了手腳。
那樹精樹身上不斷髮出如同人打鼾一樣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此時它定是開心不已。
不斷扯着兩人朝着樹身人臉上而去。
見桃畫兒同樣被擒住,夏炎心急如焚,忍不住伸手牽向那隻在空中亂揮的玉手。
就在兩人十指相扣的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狂跳,一股異樣感覺順着指尖沿着血脈一直來到心臟位置。
桃畫兒轉頭看着身旁臉色漲紅,眼中卻帶着溫柔笑意的夏炎,終於徹底淪陷。
“如果放下所有,就這樣與你長眠於此,或許也是一種運氣吧!”
只見樹精樹幹上人臉的位置,突然裂開了一張恐怖巨口,口中長着些尖銳細密的獠牙,同時還有些黃綠色的噁心粘液不斷流出,滴落在地上,立馬飄起一股白煙,可見其腐蝕之力有多可怕。
樹條不斷將兩人朝着巨口方向拖去。
夏炎衝着桃畫兒無奈一笑,沒想到墜到萬丈深淵中兩人平安無事,遇到千百陰鬼又僥倖逃脫,最後面對那兇獸蠱雕,依舊化險爲夷。
可是此時卻要葬身在一棵樹的口中,當真是憋屈至極。
兩人身上漸漸被樹枝所覆蓋,外表看去就像是兩隻蠶蛹,只剩那雙手,依舊緊緊扣在一起。
在有生的瞬間遇到你,竟花光了所有運氣。
“既然無法改變結局,那就讓我陪你共赴黃泉吧!”
夏炎心中雖有對父母師長的遺憾,對蘇輕言和瑾萱的不捨,卻着實是有些累了。
尋仙問道,拼的便是氣運,這一路走來,夏炎幾經生死,雖然最終都安然度過,但對於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來說,還是有點過於艱難了些。
桃畫兒緊緊握着夏炎的手,感受到他手心傳來的溫度,之前往事一幕幕出現在腦海中。
觀海樓上,那個傻里傻氣被自己一句話就陷害了的少年,深淵中自己睜開眼看到的關切目光,淵中崖上,從洞口跌落時的幽怨失望,蠱雕面前,爲了自己衝冠一怒,潛力迸發時的瀟灑模樣,無一不令桃畫兒心馳神往。
“若有下輩子!讓我早些遇到你,好麼。”桃畫兒閉上眼,微笑着祈禱着。
濃臭的腥味撲面而來,在這生死一發之際,遠方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佛號,“阿彌陀佛!霍師弟,郅師弟,前方好像有動靜!待小僧過去看看!”
夏炎心裡一愣,“天不亡我!!”努力張嘴呼喚道,“崇行師兄!!”
那樹精見有人走來,頃時化爲一棵普通大樹,立於路旁一動不動。
崇行和尚看到古道上掉落的雷焱,雙眼中帶着一抹不可思議,隨即擡頭看到道旁的詭異古樹,聽到樹縫中傳來的那一聲模糊的喊聲,又見兩人暴露在外面的雙手,遲疑一聲,“夏炎師弟?!”
“唔唔唔!”夏炎使出全身力氣,又是踢腳又是晃手,希望能引來崇行的注意。
“夏炎師弟!!”崇行再不猶豫,全身金色靈力瞬間流轉,手中佛珠金光大盛,朝着此時一動不動的樹精身上打去。
樹精雖能移動,卻實在太過龐大,根本無法躲開崇行的凌厲攻擊。
眼見金色佛珠打到樹幹上,帶起一片鮮紅血液,崇行低聲道了一句,“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手上攻勢卻絲毫不減,樹精吃痛,卻不甘心到嘴的血肉就這般放棄,拖着兩人想要逃進叢林之中。
“妖怪!哪裡逃!”這時,又有一道熟悉聲音傳來,原來霍天昂與郅啓軒見崇行無故動起手來,趕緊跟了過來,正好看到那樹精想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