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十一

白薔有些訝異的回頭, 突然想起一件皇室秘聞來。

六年前,□□三皇子大婚,當朝修容凌波郡主下嫁, 可是婚後三日就傳出新娘幼疾復發, 被送往海外休養的消息。一直至今, 那傳說中的三王妃從來沒有在公衆場合出現過, 而一直有消息傳說, 凌波郡主早就死了,她本來就是被逼不得已嫁給三皇子的,司寇汐此舉無非是掩人耳目, 待時日一到就會宣佈三王妃的死訊。而還有一說,則是素來聰穎慧黠的凌波郡主藉機詐死脫身, 三皇子無奈只能宣佈其妻病養並暗地派親衛尋找。

先不說這兩件事兒的可信度, 但白薔極其相信後一條, 沈適曾多次說起,那傳說中的三王妃凌波郡主是如何美麗慧黠, 而且沈適極其肯定,那三王妃,是真的逃掉了。

方纔好像想到了什麼,很快被周圍的喧鬧給蓋過,一時模糊了過去。白薔對這天家皇子也是有幾分好奇的, 她上前幾步, 悄悄掀簾看去。

衆人中很容易辨認, 杜仲年一臉誠惶誠恐的站在旁邊, 一羣人都簇擁着一個年輕男子, 說他年輕也不過爲過,身形修長, 但是皮膚黝黑的發亮,看起來是常年在塞外之地歷練,眉目俊朗一雙眸子極其漂亮,散發着少年的溫和和一絲果決。

“不知道是哪一位?”白薔喃喃說道,□□皇子裡她就見過三皇子,現在已經是三王爺司寇汐,司寇汐的氣場強大,不像這位平易近人,四王爺最早受封,但他常年在邊關,近年來才返朝參與政事,唔,□□的幾位殿下中有這般風度的……

“啊,莫非是六皇子司寇澈殿下?”白薔驚喜出聲。

“不是的,是十一,司寇薰!”耳畔突然傳來聲音,不知何時,宇拾風也走到她的身側,透過簾子看向外面,那桃花樹下的少年風度翩翩,應對有禮有據,眉目間也沒有一絲不耐之色,可見修養極深。

“哇,這就是傳說中的皇子啊,我穿來這裡還是第一次見……”春秧一早就扒着窗臺不放,激動不已,然後捏拳向天,“我決定了,根據穿越人士第一守則定律,妓院我已經進修過,那麼下一步當然要去天京去皇宮裡轉轉,年輕英俊的皇子們啊,我春秧要閃亮登場了…….”

白薔和宇拾風一起站在那裡看着春秧神神叨叨的說了一通不知所云,白薔歉意的朝宇拾風笑笑:

“這孩子就是這樣,一驚一乍的,讓諸位笑話了。”

宇拾風搖搖頭:“這樣多好,活波熱烈健康的生命,春秧,你若想引起他的注意,今天花會你可要好好表現哦!”

白薔笑:“你別逗她了,她也是來玩的,還是低調行事的好。”而旁邊的樑非池,早就一臉黑麪,眉頭深鎖。

而春秧到當真躍躍欲試,蹲在地上碎碎念,時而托腮時而戳地,

“竟然穿了,身爲穿越人士中的一份子,《水調歌頭》一定不能少,這詞能歌能寫,不過好像不應今天的景,桃花桃花,啊,有了,人面桃花相映紅,但是不是太小女兒了些?哎,爲什麼語文課上沒好好聽呢,早知道有今天,我一早把唐詩宋詞元曲各背三百首了,蒼天啊大地啊……”

正嘀嘀咕咕着,突然聽見外面傳來小鼓三聲,四周也安靜下來,在園內最大的一座水閣上,杜仲年今日穿了一襲絳紅色的衣衫,伸手摸摸幾縷鬍子站立其上顫着聲音說道:

“今日桃花盛會,各方士子前來,更兼名士大儒在此監場,本着學術交流傳播文化之意,在我和雲州版印的紅夫人商議過後,決定從本次起,每次桃花盛會奪魁着,將集詩成冊發行刊物,還望諸位學子踊躍積極。”

此話一出,閣下士子們皆發出興奮的叫聲,自古來都是學子自印成冊,耗資耗財巨大,而且流傳面也不廣,此番由政府和商賈代爲發行,一舉成名不是難事。當下衆人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起來。

杜仲年旁邊的青衣小廝又敲擊了下花鼓,場上又安靜下來,杜仲年眉開眼笑的說:

“今日恰逢十一皇子殿下來雲州,與士子們共聚桃花盛會,那麼我們就有請十一皇子殿下爲我們此次盛會出題吧。”

衆人的目光早就一眨不眨的移到了杜仲年旁邊的司寇薰身上,司寇薰今日也是穿着便衣一絲頭髮用墨冠豎起,簡單又清爽,司寇薰看向衆人略略微笑:

“薰今日承蒙受邀來參加此次盛會,久聞南方美景繁多學風繁盛,今日一見果然不凡,薰於文藝方面所知甚淺,今日承蒙擡愛,就拋磚引玉,關於此次盛會命題,薰想諸位學子皆各有所長,不可偏廢,顧就已今日美景爲題,格律形勢皆不限,由各位名士大儒公推出得勝吧。”

臺下暴發出歡呼聲,每個人都有所長所弱,你擅長長賦他擅律詩,他好曲藝你擅古風,如今一概不限,那就都有發揮,更兼得平日裡偶得兩句早有準備,司寇薰話剛說完,士子們就三三兩兩有的已經開始硯墨書寫了。

白薔笑贊:“這位十一皇子到真是親和,風度翩翩啊。”

“是啊,想不到他還有今日的一番相貌,不知爲何我倒想笑。”宇拾風做了個鬼臉。

那邊任歌早就凝神苦思,寫出了一首七律,白薔和拾風圍來看,白薔念道:

七律 無題

無限春詩無盡思,卻問伊君又幾依。

橋頭呈紙凝雙目,碧園持手眉鎖遲。

紅葉未免浸霜絲,芳辰卻難不終棄

人生春期如何惜,休將沉痾御大敵。

漪綺催花誰可羨,卻把春日比女子。

芳菲扣意久深匿,斜風微旭最相宜。

紅塵縱有千千結,若解相思怎奢癡。

有情還須有緣時,冰心一片雙懷執。

白薔看向任歌,任歌未施粉黛一襲素裝,更顯得氣質超羣,就算是在煙羅裡她也彼爲特殊,不過這首思春之詞寫的倒是纏綿悱惻,彼符合她的心境。宇拾風在一旁點頭讚歎不已。

而閣內,那邊卻傳來春秧的哀叫聲,白薔和拾風忙回頭看,卻看見春秧提筆,諾大的白紙上扭扭歪歪的寫了兩個黑黑的字,春秧在一旁哀嘆:

“好不容易想起一首詩,可是,可是我不會寫毛筆字啊!嗚嗚…….”

白薔搖搖頭,宇拾風上前笑:“無妨,你念下來我幫你寫吧。”

“當真,太好了。”春秧歡呼,隨即行兩步,緩緩念道。

勝日尋芳泗水濱

無邊光景一時新

等閒識得東風面

萬紫千紅總是春

白薔和一旁的任歌本來任她胡鬧,結果聽完這首詩,也不禁側目相看。宇拾風一手字半行半楷,相當漂亮流利,他點頭稱許:

“這首春日遊園詞,倒也小巧別緻,不知可有名目?”

春秧搖搖頭:“不記得了。”

宇拾風低頭想想,“這不予任姑娘的七律相同,這般小巧精緻,倒不如,叫《春日》的好?”

春秧兩眼放光點點頭,“妙極妙極,宇大人你真是太厲害了。”宇拾風笑笑擱下筆,吹乾,交與一旁的小廝,

“將這兩篇送出去吧!”

白薔出聲:“拾風不寫兩首參選嗎?”白薔本來以爲,拾風今日帶她來,有參與集會的意思,宇拾風搖搖頭:

“不必,這大好韶光,坐這裡欣賞就夠,更何況,嘿嘿,有三位美人相伴,我靜靜欣賞就好,還是夫人有才情要展露?”

白薔搖搖頭,“我不擅這些,將這兩篇送去罷。”

小廝忙不送的接過小心捧着,送交到檢收處。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衆士子早就呈交其上,水閣內也初檢完畢,司寇薰在臺上倒也盡責盡職的看着,不是應付幾句,突然,他拿起一張紙,上面不過一首四行小詩,他卻拿着看了許久,突然拉住旁人,語音顫抖,問道:

“這字,是誰寫的?”

下面是無責任小番外時間:

PS:身爲穿越人士,這首《春日》詩詞是剽竊了朱熹朱老夫子的,春秧悄悄上來吿個罪,且看她接下來如何攪亂混跡於這□□世界吧~~(哈哈,也算是滿足了西西小小寫穿越文的心願)怕諸位忽略了則個,將朱老夫子的文析放於此,大家有空順便瞧一瞧......

[簡析]

人們一般都認爲這是一首遊春詩。從詩中所寫的景物來看,也很像是這樣。

首句“勝日尋芳泗水濱”,“勝日”指晴日,點明天氣。“泗水濱”點明地點。“尋芳”,即是尋覓美好的春景,點明瞭主題。下面三句都是寫“尋芳”所見所得。

次句“無邊光景一時新”,寫觀賞春景中獲得的初步印象。用“無邊”形容視線所及的全部風光景物。“一時新”,既寫出春回大地,自然景物煥然一新,也寫出了作者郊遊時耳目一新的欣喜感覺。

第三句“等閒識得東風面”,句中的“識”字承首句中的“尋”字。“等閒識得”是說春天的面容與特徵是很容易辨認的。“東風面”借指春天。第四句“萬紫千紅總是春”,是說這萬紫千紅的景象全是由春光點染而成的,人們從這萬紫千紅中認識了春天。這就具體解答了爲什麼能“等閒識得東風面”。而此句的“萬紫千紅”又照應了第二句中的“光景一時新”。

第三、四句是用形象的語言具體寫出光景之新,尋芳所得。 從字面上看,這首詩好像是寫遊春觀感,但細究尋芳的地點是泗水之濱,而此地在宋南渡時早被金人侵佔。朱熹未曾北上,當然不可能在泗水之濱遊春吟賞。其實詩中的“泗水”是暗指孔門,因爲春秋時孔子曾在洙、泗之間絃歌講學,教授弟子。因此所謂“尋芳”即是指求聖人之道。“萬紫千紅”喻孔學的豐富多彩。詩人將聖人之道比作催發生機、點染萬物的春風。

這其實是一首寓理趣於形象之中的哲理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