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如鉤,銀輝婆娑,夜色此時已經很沉了,紹劍已經感覺到身上一陣痠痛,他不得不說今天已經累了。
將病夫望着纖纖細月心裡很難受,原因很簡單,他今晚沒有喝到美酒,沒有吃到好菜。
紹劍坐在大桌前,大桌亦是白銀造就,光滑細膩,彈性適中,摸上去與女人的肌膚相差無幾,恐怕天下也只有賴銀兒這樣的巧手可以做到。
銀賴兒終於笑完了,就連鶴天賜也覺得這個人要比紹劍愛笑多了,可是笑的卻沒有紹劍那麼可愛了而已。
銀賴兒怔怔說道:“其實這一次新銀被劫責任在我!”
紹劍沒有回答只是“哦?”了一聲。
銀賴兒繼續說道:“本來每一批新銀都是我看管的,一直以來都是相安無事!”
紹劍道:“可是這一次偏偏出了問題,而且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問題大到威脅你的地位!”
銀賴兒臉色有些尷尬,但是依然說道:“不錯,但是每批新銀我都會用天下最巧妙的鎖鎖上,共有三百六十道鎖,每一道鎖都會連接一個機關,機關被觸動必死無疑,而且鎖於鎖之間環環相扣,世上絕沒有人可以打開。”
紹劍笑道:“可是這一次三百六十道連環鎖卻全部被打開了,而且用的時間很短!”
銀賴兒道:“不錯,新銀放置在偷天機關樓!”
紹劍問道:“這偷天機關樓莫非有什麼厲害之處?”
銀賴兒似乎被問道了最令人振奮的問題,他精神抖擻的說道:“不錯,這座樓乃是我親自打造,全高十丈,但是空間卻不大,裡面共有三千五百多個機關,即便是貨幣通院院主也無法進入!進去的人只有一個字,死!”
紹劍接話道:“可是這一次卻有人進去了,而且這個人不僅沒有死而且還奇蹟般的帶走了數額巨大的新銀!”
銀賴兒猛地垂下頭,再也振奮不起來了,他弱弱的說道:“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會發生這樣的事!”
紹劍卻笑道:“可是你卻知道是誰做的!”
銀賴兒突然擡起頭道:“不錯,天下若是要找可以解開我的鎖的人,恐怕只有一人!”
紹劍道:“這個人你認爲就是劫銀的人!”
銀賴兒無比自信的說道:“我相信我的手絕對是天下獨一無二的手,可是數十年前我卻看見了和我相差無比的巧手!”
紹劍笑道:“這個人叫匠乞兒,對嗎?”
銀賴兒用力點點頭:“就是他,雖說他比不上我的手法,但是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一個人可以解開我製造的連環鎖!”
紹劍又道:“那麼我可以去看一看劫銀的現場嗎?”
銀賴兒笑道:“自然是可以,只是偷天機關樓離這裡很遠,我想今日你早些歇息,養足精神明日我們再去,你看如何?”
紹劍笑了笑:“甚好!甚好!”
銀賴兒說完就令下人帶着紹劍衆人上了樓。
房間像是樓塔一般獨立插在高樓之間,淡淡的月光映着富麗堂皇的佈設,不得不說讓人看了都不自禁感嘆。
將病夫一看房間,大呼:“到底有錢人,就連牀讓人看了就想睡!”
鶴天賜大笑:“這麼硬的牀,小心睡着咯着了!”
紹劍笑了笑走進了房間便不走出來了,衛莊也是如此,等到將病夫感嘆了許久後也走了進去,鶴天賜累了一天已經睡下了。
夜半三更,一天明月,萬里清光,桂魄飄香。
夜深了之後整個鎮子靜的出奇,死寂沉沉,沙沙的風聲宛如鬼魅沉吟,本來熱鬧的街道現在半個人影都見不到。
銀夜山莊靜靜的躺在月色的懷裡,不露聲色,山莊再富麗堂皇夜晚不過也是沉靜如水。
可是這樣的夜晚若是聽見幾聲低吟,那麼一定很嚇人,可是紹劍偏偏就聽見了,夜半風聲簌簌,伴着風聲吹進窗子的還有一陣悽婉的低鳴。
紹劍本來就沒有睡沉,所以他猛地一驚,豎起耳朵仔細聽來,是一個女人的哭聲,哭聲宛轉淒涼,哭斷肝腸,哭的紹劍心裡發寒。
他猛地坐起來,收拾了一下着裝慢慢推開門走了出去,銀輝鋪灑,照遍了夜晚的每一處黑暗。
順着聲音紹劍慢慢走到了走到盡頭,盡頭是一處陽臺,陽臺不過三尺,那裡有一處高臺。
高臺上靜靜的坐着一個女子,一身白衣,垂着一頭銀髮,銀髮如輝,在月光下顯得更加迷人,女人體態完美,腰身纖細,不斷抽搐的臉頰白皙稚嫩,女子並不算很美,不過女子哀怨的氣質卻令紹劍不免有些心疼。
一臉病態,與其說她的臉白皙,不如說那是一張蒼白的女人臉。
可是一種病態附身這個女人之後,反而看不見任何不妥,宛如病西施,此刻的月輝似乎就是爲這個女人而搭配的。
那個女人小聲啜泣,可是那種憂鬱的哭泣聲又怎樣擋得住不被風吹走?
紹劍走的更近一點,小聲道:“夜半三更,姑娘也何傷心的事?不如說來我也許可以分憂不少!”
那個女人一聽男人的聲音不免嚇了一跳,可是一看,一個月夜下,一個翩翩公子,這個男人竟然比月光還要美上幾分,那張令人輕鬆的笑容,那位女看了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反而心裡暖暖的。
反而說道:“月光好美!不禁想到自己不久後再也看不見了,不免心寒!”
紹劍不禁一想,不久再也看不見了,不就是說自己不久後即將離開人世嗎?難不成是這位姑娘的病導致的?
紹劍淡淡的笑道:“月光固然美,可是還是會出現白天,只有在短暫的夜幕下才可以看得見,人又豈不是一樣?不在乎長短,而在乎是否活的精彩!”
女人靜靜的望着紹劍的笑容發了呆,她慢慢的說道:“公子的笑容似乎比月光還要美,可是我卻再也看不見了!”說完又開始抽泣起來。
紹劍沒想到這位女子倒是有趣的很,看來她對於哭已經習以爲常了,只是紹劍聽了哭聲不免也有些傷感,他走近那位女子,女子望了一眼紹劍,卻也露出了笑臉。
紹劍這時才知道,爲什麼有人常說:女人的臉,五月梅雨的天,時晴時雨!
紹劍也笑道:“姑娘半夜不睡只是爲了賞月?”
女人點點頭表示回答,但是很快又搖了搖頭,然後站起身竟然像清風一樣外屋內飄去,很快消失不見,只是身上淡淡的草藥香味還飄在空中。
紹劍不禁打了一個冷顫,暗想這個女人倒是怪異的很,一會兒笑一會兒哭,走來卻像是鬼魅一般,紹劍不免撐開嘴角輕輕笑了一聲。
可是這一笑不要緊,又聽見了有人跟着在笑。
是銀賴兒的聲音,他笑道:“紹兄弟晚上不睡覺到這裡做什麼?”
紹劍回頭一看,銀賴兒穿着整齊的走了過來,紹劍笑道:“夜半聽見女鬼的哭聲,便來一看,果然見到了貌若天仙的女鬼!哈哈!”紹劍說完卻發現這句話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銀賴兒聽完卻長嘆一口氣說道:“恐怕紹兄弟見到的正是內人素霜!”
紹劍不禁大呼:“內人?”
銀賴兒道:“不錯,就是內人,只是內人得了一種怪病,每日多愁善感,卻偏偏喜歡上了每晚對着月光哭泣,看了無數的藥師,都無濟於事。”
紹劍道:“天下還有如此怪病,嫂夫人倒是可憐的很!”
銀賴兒只得苦笑。
紹劍又道:“天色已晚,我還是回去補個回籠覺,銀先生也早些休息吧!”
說完便飄進了房裡,銀賴兒嘆了一口很長的氣,然後也離開了高臺之上。
夜是靜的,白晝是喧囂的。
晨曦剛剛來臨,街邊已經有了叫賣聲,這個地方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紹劍也很想在這樣的地方找到屬於自己的一座小樓,可是似乎命中註定,他一生都會漂泊。
紹劍坐上了馬車,紅似燒霞的火駒嘶吼在城堡外,鞭子來回抽打在烈馬的身上,它們便更加用力的向前奔去,紹劍看見這匹馬時也驚呆了,一匹馬一個頭,卻有三個身體,不得不說世間的奇妙。
燒的通紅的烈日將雲彩也燒的一片紅,可是再紅也紅不過銀賴兒夫人的臉,她似乎不能見到生人,此刻單獨坐在一輛馬車裡低聲哭泣。
紹劍有些想不通,爲何要帶上這位夫人,舟車勞頓,馬車顛簸,誰又願意自己如花似玉的女人來此受這份罪?
若是紹劍一定不願意,可是巧的是他一定最不願意的事情就是成婚,因爲他一直確定一件事情:沒有女人,身邊就是冷冷清清,有了女人,身邊一定嘰嘰喳喳,嘮叨不休。而清靜與喧囂之間他一定會選擇清靜,所以他絕對不想的就是找一個女人陪着自己嘮叨。
往東不知走了多久,一看太陽,日光已經行至中央,這時才聽見火駒又是一陣嘶吼,接着馬車停了下來。
紹劍下了馬車果然看見了一座不算高,但是看上去怪異的大樓,大樓呈圓錐形向上插入天蕭,圓錐光滑如鏡,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進去的入口。
紹劍暗想,這可能就是新銀放置的地方,只是紹劍突然有些覺得是否太遠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