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夢潔哭了一會兒,這才哆嗦着摸起放在桌邊的手機給海卓軒打電話,電話裡傳出無止境的忙音,讓她已經受傷的心再次被狠狠拋向黑暗的邊緣。
她哭着繼續撥打了一次,漫長的忙音過後,海卓軒終於接起來了,但是聲音壓得很低,周圍也很吵雜,“有什麼事嗎?”
他的冷漠讓宋夢潔一愣,只能繼續哭道,“我們的孩子沒有了。”
電話那頭有一瞬間的愣怔,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良久海卓軒嘆了口氣,“當初我們說好了不要有牽扯,你私自把孩子留下來才造就了今天的痛苦,”他頓了頓,“好好養傷吧。”
電話掛斷了,宋夢潔哭倒在牀榻上,心裡悲苦不已,他沒說錯,是自己想要孩子想瘋了,一切都是瞞着他進行的,她怎麼能要求他在這個時候陪在自己身邊?
內心愁苦不已,想他,想他,很想他。
再次拿起電話撥打過去,對面已經又是忙音,讓人聽得絕望。
門被推開,護士走了進來,看她哭得稀里嘩啦以爲是爲了孩子而哭,又見整個病房只有她一個,就聞到:“你老公呢?還沒通知。”
一聽到她的話,宋夢潔眼神裡都帶上了幾分絕望,她放下手機,哽咽道:“能不能借您的手機給我打一個電話?”
拿到護士的手機,她顫抖着輸入那個已經熟悉於胸的電話號碼,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她害怕海卓軒再掛斷,沒等對方開口就急忙道:“能不能請你來陪陪我,畢竟是我們的孩子,我只想你陪我兩天,至於初晴,她不會發現的,你就和以前一樣說自己在工作好不好。”
她急忙說完,手機後是淺淺的,帶着幾分急切的呼吸聲,她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夢潔姐?”葉初晴的聲音緩慢而顫抖,不用看她的樣子都能感受到她字裡行間的詫異以及絕望。
宋夢潔心裡一咯噔,急忙道:“初晴你聽我說。”
“啪嗒。”電話狠狠摔掉髮出最後的聲音,她聽到腳步聲離去以及有人驚呼,心越來越沉。
她蜷縮着不敢把這件事說出來,直到看到丁依依推門而入。
丁依依看她哭得淚淚眼婆娑心急不已,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坐在她身邊一直道:“會過去的,你要堅強。”
葉念墨一直站在她身邊,眼神時不時掃過她纏繞着白色繃帶的手臂,雖然這個傷口不深,但是還要半個月才能完全癒合。
他不經意掃過宋夢潔的臉龐,卻發現對方臉上不僅僅是傷心難過,更多的是恐懼,她在恐懼什麼?
宋夢潔感覺到葉念墨的視線,她看了對方一眼,又心虛的轉開,拉着丁依依的手不肯放。
“你在害怕什麼?”葉念墨忽然開口。
宋夢潔身體哆嗦一下,垂下的頭更低了,拉着丁依依的手也更緊了些。
丁依依以爲葉念墨還在對宋夢潔施壓,有些生氣,“她的孩子已經掉了,你就不要再在這個時候欺負她了。”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葉念墨沉聲問道,這一次聲音更冷,帶着壓迫。
丁依依霍的一聲站起隔絕他看宋夢潔的視線,神情是真的動怒了,“葉念墨,她是我的朋友!我不會讓你這麼欺負她!”
她生氣的舞動着手臂,做出一副誓死捍衛的樣子,胸膛也因爲憤怒而劇烈的上下起伏着。
葉念墨掃過她受傷的手臂,又將視線挪向她身後的人,後者察覺到,又哆嗦了一下。
“不要碰到傷口。”他神情嚴肅的說了一句,這才轉身離開。
走出門外,他問葉博,“剛纔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葉博把剛纔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沒有異常的地方。
“盯好她。”葉念墨冷冷吩咐,臉上戾氣未消,加上上次葛奉的事情,他這是第二次和那個黑衣人面對面,又是再一次失手,他怎麼能不氣!
房間裡,丁依依重新坐回牀上,拉着她因爲吊針水而有些青紫的手背,“念墨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他的氣。”
“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說。”宋夢潔眼神躲閃,有些心虛的看着她,聲音低低的。
丁依依道:“你說,只要需要我幫忙的,而我又能幫忙的你就說。”
“剛纔我給卓軒打電話,初晴接到了。”宋夢潔慢慢的說着,明顯感覺到拉着自己的手正在鬆開,她急忙抓住,“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是她接電話,我只是想讓卓軒來陪陪我。”
丁依依沉默的站起,“多久前的事情。”
“兩個小時。”宋夢潔哽咽着說道,又有要哭的趨勢。
丁依依氣急,“她是孕婦,又愛胡思亂想,你應該立刻來告訴我們纔對。”她轉身就往外跑,身後宋夢潔的呼喚聲聲帶着哭腔她也無暇顧及。
出了門看到葉博她立刻道:“快快快!通知念墨,初晴已經知道所有的事情。”
葉念墨知道後第一時間聯繫上海卓軒,對方也在找葉初晴,不過因爲不知道葉初晴知道了一切所以以爲對方只是到哪裡散步,聽到這一切後,海卓軒的聲音都帶上了顫抖。
“她不能出事,她不能出事。”
“我現在過去,”葉念墨冷冷道,又加了一句,“如果我妹妹出事,我不會原諒你。”
掛下電話,他吩咐葉博,“照顧好她。”
剛出門就和丁依依撞上,她道:“你要去美國對不對,帶上我。”
事態緊急,葉念墨也顧不上說什麼,點點頭和丁依依就往機場趕,卻被告知頭等艙的票已經賣光,只剩下經濟艙的了。
兩人定了經濟艙,機艙裡,丁依依剛想坐在走廊外,手臂被人輕輕牽引着往裡靠去,她疑惑擡頭。
葉念墨指了指她受傷的手臂,原來是怕坐在走廊被蹭到傷口。
坐定,他又和空姐要了毯子,接過毯子的時候空姐朝他甜美的笑了笑,他剛抖開毯子就看到一張白色的紙張被抖了下來,上面寫這樣一間酒店的名字以及電話號碼。
他擡頭,對上遠處一直在看着他笑的美麗空姐,不動聲色的把手裡的紙張揉捏成一個小球放進垃圾袋內,將毯子蓋到丁依依的身上。
丁依依恐高,又因爲坐的是經濟艙位置比較狹窄,當下更有些難受,哼哼唧唧了一會就偏着頭睡了過去。
葉念墨拿過報紙看了起來,不遠處有腳步聲,他也沒有在意,直到自己的手臂被碰了碰。
他轉頭,又對上那名空姐,不得不說,那枚空姐很美,圓圓的臉龐,笑起來如同兩枚月牙的大眼睛,嘴脣也只是輕輕上了一層脣彩,她走過的地方都有乘客多看兩眼。
“需要什麼果子嗎?”她輕聲問道。
“不需要,謝謝。”葉念墨開口,又將視線挪回報紙上。
空姐笑笑離開,臨走前公然的把一張紙條放到他的桌面上,過道另一旁一箇中年男人看了,羨慕的看着葉念墨。
葉念墨眉頭皺得很緊,按下作爲前小電視的按鈕,不一會他就看到之前那位空姐帶着笑臉走過來。
“您好,請問有什麼能爲您服務的。”
“給我來杯水,謝謝。”
他的聲音低沉,帶着事業有成男人特有的魅力,空姐臉色一紅,點頭道“稍等”便走開。
空姐把水拿來了,她看了男人身邊女人一眼,見對方在沉睡着,於是遞水的時候故意蹭了蹭她看中的男人的手指。
見男人沒有迴避,而是欣然接受,她心裡更加的高興,笑容也甜美起來。
葉念墨當着她的面拿出紙條,紙條還是對摺的,他甚至沒有看裡面的內容就將紙條塞進水杯裡,“這杯水髒了,麻煩換一杯水。”
空姐的臉色先是漲紅,然後又因爲不知所措而變得蒼白,聽到隔壁有人笑了,她低頭匆匆的接過那杯水,幾疾步朝後臺走去。
再次拿着清水走到葉念墨的座位,這次她沒有停留,放下水杯就落荒而逃。
葉念墨肩膀一重,他轉頭看着睡在自己肩膀上的丁依依,心猛地柔軟了下來,他調整了一個姿勢讓對方睡得更加舒服,這才重新拿起了報紙。
洛杉磯一棟別墅內,傭人正在打掃衛生,見到一貫溫和的男主人大步流星的走進來也有些詫異。
“初晴回來了嗎?”海卓軒在陪葉初晴散步的公園找了一大圈,沒找到人就心急火燎的趕回葉家在美購買的別墅。
傭人搖頭,“沒有。”
他擡腳就往外走,忽然想到葉初晴會不會去找夏一涵,於是道:“老夫人和老爺呢?”
“老夫人和老爺一大早就去探望朋友了,說是要三天後才能回來。”傭人禮貌的說道。
海卓軒覺得自己要發瘋了,所有的理智在這個時候全部都派不上用場,葉初晴沒有帶手機,他根本就不知打她去哪裡。
她就好像孩子,認爲世間一切都是美好的,她做乖巧的女兒,做乖巧的妻子,她覺得幸福,在這種幾近真空的生活環境下,這樣一件事情對她是怎樣的打擊。
他報警了,一輛又一輛的警車開到別墅前,白人警察帶着審視的目光看着他,“你的妻子是到美國生孩子的?”
海卓軒壓下煩躁,“是。”
“懷孕幾周了?”
“32周。”
白人醫生見他眉頭緊鎖,情緒很低的樣子,就換了另外一個問題,“出事前她有沒有做出什麼行爲?”
“她不見了,她會害怕,會有壞人企圖對她不軌,你們爲什麼還在這裡問東問西!”海卓軒爆發了,強烈的愧疚感讓他風度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