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買一些花吧。”一名白人小女孩拿着一個花籃,花籃裡還剩下八九朵紅豔豔的玫瑰。
似乎是見對面的男人太過於冷靜,女孩想着媽媽說中國人最大方的事情,於是又加了一句,“這裡很多人都已經買了,有傳說是燈節拿着鮮花能夠找到你想要找的人。”
葉念墨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拿出錢包抽出一張美鈔遞給孩子,“去玩吧。”
小女孩興奮的把籃子裡所有的鮮花全部掏出來交給他,然後小跑着擠入人羣裡。
丁依依正在轉悠,發現附近人人手裡都拿着一枝花,看起來似乎別有意義,一打聽原來這花還有別的意思。
“乾脆帶一支花回去給愛德華,祝福他早點找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好了。”她一邊嘀咕着,一邊找着賣花的人。
好不容易看到一個挎着花籃的白人孩子,她幾步上前,“你好,我要買花。”
小女孩眨眼看着面前漂亮的姐姐,朝不遠處的防線一指,“有個哥哥買了好多好多的花朵,我沒有花朵了,姐姐你可以去和他買。”
丁依依朝着女孩的方向走去,想找到那個買走小女孩所有花的男人。
走了不少路才發現人羣裡有有一個獨自行走的男人,男人穿着西裝,背脊挺得很直,明明四周十分擁擠,但是男人周圍一兩步的地方始終沒有人走。
她目測了一下自己和對方的距離,咬着牙從人羣裡穿了過去,一路追尋着男人的背影。
男人走得不算快,可是她卻始終和對方還有一定的距離,到了後面,她對男人的行蹤反而有些好奇。
他從來不往四周觀望,明明身旁是美麗的景色,他卻熟視無睹,彷彿只是朝着目的地而去,身邊全部是成雙成對的人,看起來多了一分寂寞。
她追了一路,終於看到男人正在慢悠悠的爬樓梯,這是一節將近五十個臺階的樓梯,頂樓就是這次燈會的終點,樓梯旁邊有電梯,更多的人選擇呆在原地等着電梯輸送,爬樓梯的人不是很多。
她看着男人走到了終點,似乎在盯着面前巨大的圖騰燈飾看得入迷,身體一動不懂。
葉念墨站在終點,正想轉身換一個方向去找,西裝袖口卻被人狠狠抓住,身後的人氣喘得厲害“先生,不好意思,能不能和你買束花!”
丁依依看到來人轉身後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葉念墨!”
“依依,”他低沉的唸了一句,忽然伸手狠狠的抓着她的手腕,眼神裡是炙熱的愛意,“我找到你了。”
丁依依朝四周看着,有些抗拒和生氣,“你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是我的妻子丁依依,我要帶你走。”葉念墨知道很多事屆時起來十分匪夷所思,所以想先把她給帶走。
丁依依當然不肯,“我不叫丁依依,我叫Emily,你妻子還在牀上躺着你就這樣子,真是噁心,怎麼覺得我和她很像,想要找我當做替補?”
葉念墨只好解釋,“她不是你,遲早有一天我會查清楚她到底是誰?”
儘管他一直在解釋,但是丁依依卻始終不願意聽,下意識就想要跑掉,腳往後頻頻後退着。
葉念墨眼神一尖,在她踩空的一瞬間及時撈住了她的腰肢往旁邊一帶,由於慣性她整個人往他身上撲。
“流氓!”丁依依沒有想到前因後果,只覺得自己的腰被人緊緊的摟着,瞬間火氣就上來,大聲的喊了一聲。
葉念墨放開她,“我們需要談談。”
“不需要。”兩人身後響起一聲更低沉的聲音,愛德華神色複雜的站在丁依依身後。
“愛德華?”丁依依快速的跑到他身後,探過半個身子看着葉念墨,“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希望不要再見到你。”
葉念墨眼神閃了閃,帶着一絲鈍痛,從她的眼神裡他看到的是認真的拒絕。
“和我走!”他伸出手去抓她,半路被愛德華截住,他冷了眼神,“你這樣是在欺騙她。”
愛德華伸出手護着身後的丁依依,“我只是在尊重她的意願。”
沒有人願意退讓,自然是大打出手,周圍有人尖叫,但是更多的人還是跑開,避免戰火波及自己。
愛德華從小錦衣玉食,而且長期都在從事攝影,武力自然沒有葉念墨高,很快就節節退敗,很快就被逼到角落裡。
葉念墨冷冷的看着他,身出的拳頭並沒有真的想要落到他身上,正想收手,腦袋卻被捱了一下。
他不是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卻只是遵從內心的想法而不去做出任何反應,把自己最柔軟的地方展示給對方。
丁依依丟掉手裡的棍子跑到愛德華面前,“你沒事吧?”
他搖頭站在她面前,揚眉看着臉色很壞的葉念墨,“都已經做到了這一步你還不能放手嗎?”
葉念墨的眼神透過他的肩膀落到他身後若隱若現的人,他拳頭緊緊的握着,“我不會放手,她是丁依依,永遠都是。”
“那你至少要證明她是丁依依纔可以。”愛德華牽起丁依依的手大步流星的往樓梯下走。
丁依依回頭,她看到丟棄的棍子上有斑斑的血跡,心裡冷不丁的有一絲不適。
再次擡頭,對上了葉念墨悲傷的神情,他的背脊依舊挺拔,神色卻很落寞,薄涼的脣瓣微微開啓着,她卻沒有讀出他想說什麼。
車上,丁依依看着自己的雙手,由於剛纔用力過猛,她的手到現在還是微麻的。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低聲問道。
愛德華看着她,“你對他有感覺嗎?女人對男人的那種?”
丁依依很認真的想了想,“沒有。”
“那麼,他就是一個無所謂的糾纏者而已。”愛德華說完便轉頭看向窗外,再也不肯開口。
她以爲是自己今天晚上偷跑出去惹怒了他,所以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乖乖的回到城堡。
“Emily小姐。”傭人們一見到她立刻就圍了上來,看見她玩得髒兮兮的趕緊帶她去洗澡。
愛德華沒有再說什麼,送她回房間後本來想離開,卻被叫住,“其實我今天是想要送你一朵花的,沒有想到把這些都搞砸了。”
他轉頭,忽然伸出手撐在牆壁上,兩人的距離陡然的拉近,溫熱的氣息猝不及防的交融着。
“你真的不懂嗎?”他聲音沙啞而低沉,帶着拼命抑制的情緒。
丁依依單手放在他肩膀上往外推着,“你做什麼?我很擔心,剛纔我那麼大力,把人打死了怎麼辦?”
愛德華目光深沉,很快就挪開手改爲插在口袋裡,轉身離去,只落下一句,“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
他回到書房,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又從櫃子裡抽出一本日記。
日記本被保存得很好,他不需要翻看就能夠知道里面的內容,良久他閉上眼睛,薄脣吐出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名字。
酒店裡,當葉念墨出現的時候葉初晴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勁,“哥哥,今天晚上你不是順利去了城堡嗎?”
海卓軒見他面色冷漠,便知道事情可能越來越糟了,於是給葉初晴使了個眼色。
“一切照舊。”葉念墨背對着兩人,說完後便直徑離開。
房間裡,他死死的抓住盥洗盆的兩端,力量大得青筋暴起,今夜的每一幕都在他腦裡倒帶放映。
一想到丁依依真的對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他就痛得想要發狂。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還有什麼比得過原本相愛的兩個人形同陌路?
腦後一陣鈍痛,他眼神有些模糊,面前的鏡子也跟着搖搖晃晃動起來,很快便模糊一片。
宋夢潔聽說葉念墨回來了,假裝來送宵夜,見門沒有鎖便走了進去,看到葉念墨倒在地上後大駭。
海卓軒和葉博很快就趕來了,查看了一下傷勢後當機立斷的就要往醫院送,剛準備打電話葉念墨就醒了。
“不用”他只說了一句話就閉上了眼睛,除了緊蹙的眉頭外再也看不出思緒。
葉博在軍隊學過包紮,既然少爺不願意去醫院,他乾脆拿來了醫藥箱幫少爺處理傷口,而一旁葉初晴看着宋夢潔心裡卻疑惑起來。
當初哥哥選擇宋夢潔來應對奶奶的逼迫,誰都知道宋夢潔喜歡的是海卓軒,可是從今天的情況看卻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宋夢潔抹掉眼淚一轉頭就對上了葉初晴探尋的目光,她心裡一咯噔,尷尬的想要恢復往常的神態。
“你···是不是····”葉初晴疑惑的開口,沒出越皺越緊,她心裡對於宋夢潔還存在疙瘩,如果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樣,那她無法接受。
葉博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他起身,“我需要有一個人和我去醫院拿藥品,在英國只有醫生開處方藥後才能購買。”
“我去。”宋夢潔立刻站出來說道。
出了門口,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淚一直往下掉,看到面前遞過來的紙巾,她低聲說了一聲謝謝。
葉博沒有說話,他不能理解面前的女人,在他看來,她就是守株待兔裡面的那隻兔子,明知道面前有樹樁卻依舊要靠過去。
“你抓不住他,放棄吧。”他道。
宋夢潔沉默的抹掉眼淚,“可是我很喜歡他,他就好像一塊磁鐵,哪怕下定了決心要離開他,但是隻要一看到他,整個人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要撲過去。”
葉博聽完神色裡有一絲痛苦,曾幾何時他對秋白也是這樣,告訴自己不要靠近,卻依舊被她吸引,然後一點一點的淪陷。
一輛車,兩個人,各自有各自的悲哀與思緒,卻找不到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