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門根本沒有關緊,縫隙中透露着一絲橙黃色的溫暖燈光,她赤腳走到門口,正好可以透過門縫看到正在看書的葉念墨。
她站着,欣賞着正在看書的那個人,橙黃色的燈光投射在他亞麻的寬鬆上衣上,他的頭髮黑得發亮,在燈光下呈現出迷人且溫暖的光輝。
再往下,他骨節分明的左手搭在膝蓋上,指甲修建得很乾淨,食指偶爾會輕輕敲擊着膝蓋。
忽然,他的動作停下了,嘴脣翻了翻,“怎麼不進來?”
丁依依推門而入,臉上帶着一絲驚訝,“怎麼知道我來了?”
葉念墨聞言擡頭,但是目光中透着一股子茫然的感覺,好像在疑惑她爲什麼這麼問。
丁依依玩着別在袖口處的飾品,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你剛纔去給我換咖啡的時候我都沒有發現,但是我明明儘量不出聲,你卻還是發現我了。”
“因爲你身上有一股味道。”葉念墨回答得十分嚴肅,一邊招手讓她過來。
丁依依臉色一紅,立刻擡頭聞了聞手臂,“是嗎?我身上有味道,我自己怎麼沒有聞到?”
葉念墨待人還有幾步遠的時候乾脆一把把人抓到身邊,嘴角的弧度也崩不住了,笑了,“嗯,那股味道叫做丁依依。”
“討厭!”丁依依笑罵道。兩人嬉鬧了一陣,她想到明天的作品,嘆了口氣,把手裡一直拿着的樣品遞給葉念墨。
“你覺得這副作品好嗎?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怪怪的,是我想太多了嗎?”她問,心情也忐忑得像在半空中的水桶,眼睛也緊緊盯着他的一舉一動,如果他說好,那她就不糾結了。
葉念墨很認真的在看着,忽然他指了指前方,“我更喜歡那副作品。”
丁依依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對面是一面鏡子,她坐在他腿上,他一首環抱着她的腰肢,一手還指着鏡面。
鏡子裡的兩人同樣穿着白色棉麻質地的寬鬆衣服。她的長髮有一部分搭在他的肩頭上,他身上勃發的肌肉和她柔弱無骨的身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什麼???意思?”她不曉得自己爲什麼結巴了,但是心就是猛地漏掉了一拍。
葉念墨親吻着她的面頰,臉上也有笑意,“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過了幾十年以後,你和我依舊如此,這於我來說,纔是最時尚的事情。”
他念“時尚”兩字的時候,嘴角微微上翹,語調也拉得有些長,丁依依忽然覺得自己就這樣淪陷了,淪陷在他的蜜語甜言裡。
次日,整個辦公室無形中瀰漫着一股子緊張的氛圍,因爲下午五點的時候雜誌社那邊就會過來,整個公司的轉型之戰也會再今天下午正式拉開帷幕,水北一大早就在了,不一會兒,丁依依也來了。
但是,丁依依只在自己辦公室呆了半個小時便又出去了,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茶水間,水北走來走去,自己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音都能讓她心煩意亂,丁依依一大早就不在的事實讓她感覺到即不痛快,又很不安,沒有人喜歡競爭對手在競選的時候忽然失蹤,而你卻不知道對方在做什麼。
‘不能這樣!’她這樣想着,拿着水杯走出了茶水室,路過丁依依辦公桌子的時候,卻被抽屜一角的文件所吸引。
抽屜沒有關嚴實,一份文件袋子從邊緣的地方露出來,卡在抽屜的縫隙之間,只要抽出來就可以了。
她朝着四周看看,杜亞正在照顧那隻蠢兔子,小強不在,徐姐正在利用上班的時候看育兒學習教材,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動作。
她的心在劇烈的顫抖着,手指卻快速的伸向抽屜,食指和中指捻着文件袋的一角,然後快速的抽離,並放到後背。
一切都進行得天衣無縫,她快速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來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又站起來朝着四周看了一遍,確定沒有人關注到自己後立刻坐下。
把桌子上的文件故意打亂鋪得到處都是,然後她纔會美工刀把密封的文件袋子刮開,看到裡面的成品後她心一動,已經有了計劃。
下午五點,會議室裡人來人往,對方雜誌社來了五個人,杜亞正在給他們倒咖啡,然後出門把自己聽到的告訴大家,“這五個人看起來好凶的樣子,對了,有沒有看到依依姐,她去哪裡了?”
衆人搖頭,杜亞有些擔心,給丁依依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沒有人接,很快,高總管推門而出,他喊水北,“水北準備好了嗎?依依呢?”
見到水北進去了,杜亞更擔心丁依依了,又趕緊拿起手機給丁依依發短信讓對方看到信息後趕緊回來。
會議室裡,高總管貼着水北,壓低聲音,“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和依依共同負責這個項目的嗎?”
水北看了他一眼,無聲的搖頭,然後站起來,昂首挺胸的走向投影儀的位置,“各位大家下午好,相信今天你們是抱着極大的熱情以及明確的目的來到這裡尋求合作,而我們公司也是抱着這樣的目的,而今天,我將爲大家呈現我的創意。”
會議室裡的人頻頻點頭,這樣也給了水北很多動力,她掃了一眼會議室裡空掉的位置,然後打點擊電腦。
她在臺上說着,卻發現高總管似乎心不在焉,眼角一直往門口的方向飄去,有一段時間乾脆側身,半邊身體朝着門口。
等到水北說完以後,現場一片安靜,但是絕對不是讚賞的安靜。雜誌社的五人並沒有表現出過高的熱情。
她感覺自己呼吸困哪,好像中世紀準備被絞刑的犯人一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面前的人如何審判自己。
“事實上,”那五人中,有一個人開口了,他看着水北,“這個主意確實不錯。”
水北臉色並沒有放鬆,因爲她知道這只是商場慣用的客氣話,往往這種讚揚後面還會跟着一句“但是。”
“但是????”男人開口了,放下手裡一直拿着的裝咖啡的紙杯。
男人頓了頓,這才繼續說道:“我們在今天收穫了一個匿名來信,裡面的創意我們覺得可圈可點,現在想放給你們看看。”
高總管和水北的表情都有些微妙,高總管明顯是不開心,這算什麼事?難道繞了一圈,自己的人做了那麼多的努力,但是到最後卻被一句,我們已經有了很好的方案而被全盤否定?
男人給旁邊的員工使了使眼色,旁邊的員工走上去,她把優盤拔下來拿給水北。白色的投影儀光線消失,水北的臉色並不好看。
她拿過自己的優盤,然後走下來坐到了高總管身邊,對方又湊過來,聲音不像之前那麼淡然了,帶着一絲焦躁,“依依到底去哪裡了?”
水北看着投影儀投放出來的熟悉內容,眉毛一挑,帶着冷漠說道:“誰知道呢。”
她心裡不能說沒有懊惱,對方很明顯更喜歡丁依依的內容,但是她不能把那份方案佔爲己有,畢竟她根本沒有能力到國外去,而且那幾天她一直在國內,再加上一些登機牌等證據,佔爲己有等於變相的告訴別人她把那份方案偷了。
“那是依依姐的。”現場中響起的聲音讓她回神,她冷漠的翻了翻眼皮,看向正好進來添茶水,神情激動的杜亞。
現場的人顯然不知道杜亞爲什麼那麼激動,那名負責講解的員工傻傻的看着杜亞衝過來就要從她手裡奪下優盤。
“杜亞!”高總管厲聲說道,沒有了平常的好脾氣,現在的他帶着凌厲,杜亞被震懾住了。
她縮回手,但是目光依舊堅定,“這是依依姐弄的東西,我很清楚,因爲這張照片,還有這張照片,全部都是我和她去拍攝的。”
高總管的目光投向了坐在會議桌旁邊的客戶,對方卻聳聳肩膀,“這不是在拍攝電影,我們也不是什麼間諜,但是這份方案確實是快遞到我們公司企劃部的,並且沒有任何署名以及標記,所以我們並不能認同你們隨便說是誰弄的就是誰弄的這個說法。”
高總管站了起來,理了理領帶,“我想我的員工不會說謊,這件事我們最好先擱置,等到當事人回來親自解釋了再說吧。”
他給杜亞示意,杜亞點頭,立刻跑出去要去找丁依依,剛打開門,一個人影就灰頭土臉的竄了進來。
“依依姐!”杜亞先是驚訝一叫,看到對方臉上灰撲撲的,不免更加吃驚,“你去哪裡啦?被搶劫了?”
丁依依透過旁邊能夠反光的柱子看到了自己狼狽的樣子,她朝杜亞笑笑,壓低了聲音,“怎麼樣?沒有錯過時間吧。”
杜亞正要開口,一旁的水北卻搶先了一步,“客戶自己已經有了心儀的方案。”
丁依依有些吃驚,心臟好像被澆灌了涼水一樣,她看高總管,見對方欲言又止,心裡就知道應該是真的了。
水北覺得還不夠,她起身朝着投影儀的方向走去,“客戶他們自己選擇的方案是這個。”
她說完,一手按下了投影儀的開關,白色的光線投放到牆面上,五顏六色的界面展現了出來,這正式丁依依的方案。
她注視着丁依依,不想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她的方案已經不可能被選上,但是如果丁依依大吵大鬧說這個方案是她弄的,那麼又有誰會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