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塵埃落定 218 求,下跪,屈辱!(高潮)
遲疑了片刻,冷擎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抱着懷裡的人轉身進了病房,門輕輕的關上,房門外的三人都是一臉複雜的看着他的背影。
抱着艾寶兒走到牀邊,冷擎彎下腰把懷裡的人放到牀上,黑色的眸子緊緊的盯着她,靜靜的注視着她嬌俏的面容,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他心裡早已經翻江倒海了,其實早該想到的,只是他一直刻意的忽略了。
冷天宇和念念是親兄弟,一脈血,當邁克說他的不行時,他就想到了冷天宇,只是他還抱着幻想,這世界這麼大,總會有其他的,可是世界再大,世上再多,念念卻等不了了。
能怎麼辦?
只能拉下臉去求他了,就算丟了所有的尊嚴。
冷擎跪在牀邊,心疼的伸手去撫艾寶兒的小臉,粗糙的指腹不停的在她的眼皮上摩擦,這才兩天,她就憔悴了,這兩天,看着她哭的那麼傷心,那麼絕望,他心疼,疼惜,可是就算他本事再大,錢再多,對生老病死,他也只能無能爲力。
現在,終於可以讓她不再哭了。
他很高興,真的很高興,就算知道去求冷天宇,肯定有很多困難,但是他還是很高興。
低下頭,深情的吻上她的脣,溫柔的摩擦,眸子深處是無限的依戀,他貼着她的脣呢喃道:“寶貝兒,別擔心,我會救我們兒子的,你在這裡等我。”又在艾寶兒脣上印下一個吻,他才站起來,看向另外一張牀上沉睡着的念念,捏了捏拳頭,轉身離開。
門打開,又關上,迎上外面三人的目光,冷擎冷聲說:“爸,幫我看着他們,我出去一趟。”
傅億勳點頭,看着他應道:“好。”聲音裡都是沉重。
冷擎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門,往外走,走了幾步,邁克攔在他面前,欲言又止的說道:“我陪你去。”
冷擎看向他,目光裡盈滿了沒人看得懂的情緒,他沉默了一會,然後毅然的搖頭,眸色深沉:“不用了,這事情並不是人多就可以的,我和他的恩怨,只能我們自己解決。”
邁克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他還是擔心兩人之間鬧出什麼不可收拾的事情來,畢竟當初這兩人都是恨不得對方死啊。
冷擎拍拍他的肩膀,故意把話說的陰狠:“邁克,你必須呆在這裡,你還要幫我守着他們,他們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會要你陪葬的!”說完,他偏開他的身體,腳步急促離開。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扯淡!
冷擎這一輩子最討厭的人是冷天宇,因爲他是他人生上的恥辱,是污點,他從他出生開始,就沒有待見過,之所以沒弄死他,是不屑這樣做,他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沒有必要爲了他大動干戈。
後來遇到艾寶兒,他纔開始討厭他,在艾寶兒眼裡只有他的時候,他撓心撓肺的嫉恨着,是真的想要弄死他,在那場訂婚宴上,看着他們相擁着交換戒指,他擡起槍來時,是想殺了他的,可是後來槍爲什麼偏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或許他心裡深處明白吧,要是他真的死在自己手裡,他和艾寶兒之前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六年過去了,他過的痛苦,他亦是,但是他比他幸運幸福,因爲最終他有了他,還有了一雙兒女。
因爲這份幸福,因爲對艾寶兒的憐惜與心疼,很多事情上,他願意睜隻眼閉隻眼,就算她還心疼着他。
因爲迫不及待的想要幸福,他已經開始不再把他當成眼中刺,也不再厭惡他,只是把他當成無關緊要的人,可是他知道,那個男人對他的恨,從來沒有停止過,或許看到他的幸福,他變得更加恨他也說不定。
現在他要去找一個恨他入骨的人,去求他捐一個腎出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孽障吧!
車子開到冷天宇公寓的樓下,冷擎並沒有馬上下車,而是倚着車窗抽了根菸,煙霧渺渺中,他擡眸望着眼前的樓梯,自嘲的勾脣,前幾天他也來了這裡,那時候他是作爲寶兒的丈夫,爲了守着她不被別人搶走,可是現在,他又站在這裡,卻是要去求那個他一直忌諱着的情敵。
媽的,這叫什麼事兒了!
他何時這樣憋屈過,可是有什麼辦法,念念,甚至是想想的生命都是捏在他的手裡,他別無選擇。
薄脣又狠狠的吸了幾口煙,重重的吐出一口菸圈,男人把手上的菸蒂丟到地上,菸蒂在地上閃着點點星光,他用腳尖狠狠的碾了碾,關上車門上樓。
停在門口,敲門,門很快打開,門內的人詫異的看着門口的男人,冷擎看着他直接說:“我找冷天宇。”
刑雙望着他,蹙眉說道:“他出去了。”
“去哪裡了?”
“我不知道啊,你要是很急的話,可以在這裡等他,不過也可以去市政府找他。”刑雙說。
冷擎走進來,徑直走到沙發邊坐下來,擡起頭,氣場強大的看着門口的刑雙:“打電話給他,說我在等他。”
刑雙癟癟嘴,對於冷擎命令的口氣很不以爲然,但是自己卻又像是犯賤一樣的照着他的話去打電話,電話打通,他站在窗戶前說話,偶爾看一眼身後的男人。
掛了電話,刑雙走上來說道:“他還有兩個小時,你要是有時間就等等。”看了看冰箱,想了想又問道:“你要不要喝點什麼?”
“不用。”冷擎冷冷的看着一個方向,不再說道。
看着渾身冒着冷氣的男人,刑雙妖魅的挑了挑眉,轉身搖着頭坐在另外一邊。
冷擎坐在沙發上,刑雙坐在另外一邊,一直頗爲興趣的打量着他,這樣的視線要是一般人都會受不了,但是冷擎卻只當沒看見,泰然處之。
不知道過了多久,刑雙收回審視着他的目光,笑了幾聲,揚着嗓子問道:“冷擎,我很好奇,你到底爲什麼那麼討厭你兒子啊?都是虎毒不食子啊,你怎麼就偏要搶兒子口中的肉呢?”
冷擎轉頭,看向刑雙,冷笑:“這跟你有關係?”
刑雙眨眨眼,笑的更加妖孽:“沒,我只是好奇而已。”
“那就收好你的好奇心,難道你沒聽說過一句話,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早嗎?”
“哈哈。”刑雙大笑,看着冷擎冷冰冰的臉,笑道:“冷先生真愛開玩笑。”
冷擎看着他,掀脣,皮笑肉不笑:“是不是開玩笑,你試試就知道了。”
刑雙還真被他森冷的表情嚇了一跳,澀然的拿過桌子上的一本雜誌看了起來,不再廢話,冷擎收回視線,漆黑的眸子定在門口的門上。
牆上的時靜悄悄的走着,轉眼間兩個小時過去了,冷擎頻繁的看着手上腕錶,眉頭緊鎖,一邊的刑雙見他不停的看錶,想了想說道:“你要是急,就先回去?”
“不了。”冷擎頭也沒回,語氣還是一貫的生冷。
刑雙聳聳肩膀,心裡唾棄自己,這叫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吧,人家愛等就等唄。
當時針指到12點半時,外面本來還豔陽高照的天空突然暗下來,一瞬間就烏雲蓋頂,連帶着屋裡都黑了,閃電,雷聲,一個接着一個,刑雙嘀咕了一句鬼天氣,起身去關了窗戶,大門突然打開。
屋內黑漆漆的,刑雙看不清門外的人,只是轉頭問道:“你回來了?冷先生等你很久了。”
冷天宇沒做聲,黑亮的眸子在暗沉的客廳裡閃着光,兩個男人,隔着黑暗對視着。
“啪”的一聲,刑雙開了燈,才發現兩人的視線對在一起,那叫一個火光四射,他撇撇嘴,說了句我出去了,知道兩人沒人會搭理他,也不介意,自動消失了。
刑雙出去後,冷天宇收回視線走進來,脫下身上的外套,掛在玄關的衣架上,解開衣領,走進來餐廳,倒了杯水,仰頭咕隆咕隆的喝着。
靜謐的空氣裡,只有他喝水的聲音。
喝了水,冷擎沒說話,冷天宇也不着急,又走到浴室,洗了洗臉,然後走回來,閒適的坐在之前刑雙坐的位置上,攤開手,望着冷擎,似笑非笑的輕笑出聲。
冷擎面部的肌肉繃的很緊,冷天宇不說話,他也不動。
幾分鐘後,冷天宇擡頭,黑眸微微的眯起,他直視着冷擎,目光清冷,終於語氣淡然道:“真是稀客吶。”
冷擎的臉色有些變化,他沉下眸子,銳利的眸子對上冷天宇眼中的嘲諷:“你可以隨意的開條件,只要我能做到的。”
“哈哈……”冷天宇這次是真的笑了,他緩緩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目光直直的注視着冷擎,笑得比任何時候都要開心:“你這是在求我嗎?冷擎,你竟然也有這麼一天。”
“是,我是在求你!”冷擎說,臉上面無表情。
冷天宇嘖嘖搖頭,往旁邊走了幾步,嘴角牽着以爲不明的笑容,嗤聲道:“冷擎,你一定沒求過人,你知道求人要怎麼做嗎?就你這態度,也叫求人?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來討債的呢。”
手中的拳頭捏緊,頓了頓,冷擎才咬牙問道:“你要怎麼樣,才肯?”
“你這就問倒我了,該要你做些什麼了?”冷天宇臉上始終帶着笑的望着他,他抿了抿脣,像是在沉思的樣子,沉吟了半響,他挑着眉說:“似乎我什麼都不缺,你有的,我都有。”
金錢,權勢,女人,這些他一樣不缺。
“不過嘛。”望着冷擎的目光逐漸帶上惡意的笑容,他說:“求人總得做出個樣子,要有誠意,要不你先給我跪下吧,然後磕三個響頭?或許我心一軟,就答應了呢?”
這話一說完,冷擎臉色瞬間大變,青筋暴露的大手捏成拳頭,一時之間,客廳裡的氣氛降到了冰點,“轟隆隆”的一聲雷響,外面漆黑的天色慢慢的亮了起來,斑駁的雨點落下來,砸在玻璃上,咚咚作響。
冷擎那張臉黑沉一片,他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手微微的顫抖起來,捏成拳頭的手,又頹廢的鬆開……
客廳裡的光線很足,冷天宇看着冷擎晦暗不明的臉,裝模作樣的搖頭,手指敲擊着沙發的邊沿,語氣涼薄的嘆息:“不想啊,那就沒辦法了。”
“冷擎,說到底你還是愛自己一點,我還以爲你真的什麼都願意……呵呵……”冷天宇惡意的笑着,神情說不出的嘲諷與不屑。
冷擎低垂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身體裡流淌的血液也慢慢的變得冰涼,他擡起看向笑着的冷天宇,眼前有些模糊,靜默了幾秒他站起身,雙腳有些發麻,身子慢慢的屈下來,膝蓋離地面越來越近,終於“砰!”的一聲,膝蓋和地板接觸到了。
“這樣夠了嗎?”
他問,聲音暗啞,就像是一隻失去了所有戰鬥力的獵豹,收起了自己嘴裡所有的獠牙,卑微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這個是他兒子的男人面前!
冷天宇噤了聲,渾身一震,蹙着眉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冷擎跪在地上看着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就那樣冷冷的看着他,背挺的筆直,明明跪下的人是他,放下所有尊嚴的是他,可是冷天宇卻生出另外一種感覺,這個男人,爲什麼就算跪在這裡,也沒有讓他覺得高興,反而覺得受到屈辱的是自己!
心裡沒有想象中的快意,卻陡然生出一股狂躁來,就像是要掩飾自己的情緒,他冷笑着看着他,冷嗤道:“跪下就完了?還要磕三個響頭!”他想要看看他到底可以做到哪一步!
半眯着眼睛,冷擎看着冷天宇一臉恥笑的樣子,堅毅的俊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就連聲音也沒有什麼起伏,他只是說道:“你別太過分!”
“過分?什麼叫過分?我想這個詞,你比我做的更加徹底吧。”冷天宇說,語氣逐漸不耐煩:“你磕不磕,不磕,就馬上從這裡出去!”
冷擎盯着他,幽黑的眸子瞬間盈滿了冷意,臉上的每一寸都寫着寒霜,可是他還是沒有起來,只是雙手撐着地,死死的撐着,五指用力到幾乎要陷進地面,陰着臉,深吸了口氣,頭一點點的低下。
冷天宇看着他逐漸靠近地面的頭,陣陣恍惚,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半響,他轉開視線,其實他很想笑的,想開心的笑,可是他發現他笑不出來,反而有種悲傷鋪天蓋地的涌來。
就算他讓他跪在了這裡又能怎麼樣?
就算磕頭了又怎麼樣?
勝利的始終是他!
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而且就算是跪在他面前,也是爲了救自己的兒子,這沒有什麼好屈辱的,反倒是他,這麼卑鄙無恥,從頭到尾,輸的丁點兒都不剩,這次算是把最後一點自尊都輸了?
他疲憊的擺擺手,阻止了他的動作,轉身,不再看身後的人,只是輕聲說道:“你起來吧,我不會去救他的,他是你的兒子,不是我的,我還沒高尚到去救自己敵人的兒子。”
這樣的結果,冷擎來的時候,就想到了,卻還是想要來試一試,就算現在被屈辱到這樣的地步,他還是沒有後悔。
從地上站起來,他腳步沉重的轉身,腳下的步子就像是有千斤重,每一步他走的都很費力,他不知道回去該怎麼面對艾寶兒。
“沒有商量嗎?”手握在門把上,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冷天宇看着印在窗戶上的那張臉,看着那張臉正在對着自己笑,然後邪惡的聲音出口,他想,那一定不是他說的,而是他身體裡那個隱藏着惡魔說的。
“有,我可以做手術,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他轉身,看着冷擎站在門口的背影,一字一句的說:“只要你和她離婚,離開她!只要你能做到,我就可以答應你換腎。”
離婚?離開她?
外面轟隆隆的雷聲,就像應景般的響起,砸在了冷擎的心上,痛楚戳中心窩,傳遍了四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