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禮拜的人散去,冉蜜覺得前面的彩色玻璃和雕塑好看,便獨自過去欣賞。
“冉冉。”
勞倫斯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來。
冉蜜愕然轉頭,只見勞倫斯就在身後站着,長大衣搭在臂彎裡。
“咦,你沒去汽車公司?”
“我週六都得來做禮拜,向上帝懺悔。”
勞倫斯笑笑,從脖子里拉出了銀質的十字架。
“很虔誠,有信仰很好。”冉蜜抿脣笑笑,拿出手機,指着門口,對神父說:“我可以在門口照像嗎?白雪,還有彩色的玻璃窗,這裡很漂亮!”
“那當然可以。”神父微笑着點頭。
“勞倫斯你來幫我拍。”冉蜜快步出來,衝勞倫斯招手。
勞倫斯穿好大衣,接過她的手機,給她拍了好幾張。冉蜜又拍了些風景,這纔看着一直站在旁邊等她的勞倫斯。
“你不要趕去見他們嗎?”
“不了,有艾米莉代表我就可以,我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所以我寧可多給律師錢。”
勞倫斯搖頭,雙手放進大衣兜裡,緩步往前走。
冉蜜看了看時間,這時候凱特琳和文助理應該還帶着思寧在市中心。她去做點什麼打發時間呢?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一小段兒路,冉蜜又覺得有些尷尬,畢竟和勞倫斯還不太熟悉。她停下來,輕聲問他。
“你要去上班嗎?我去隨便逛逛。”
“我下午也沒事,我帶你走走。”他轉過頭,微微一笑。
“那怎麼好意思,你們都是大忙人。”冉蜜趕緊擺手。
“我很榮幸,可以陪伴來自東方的皇后。”他索性轉過身,一手放到胸前,微微彎腰,向她行了個紳士禮。
冉蜜不好意思再拒絕,笑了笑,學着歐洲貴族,拉着羽絨服的下襬,雙腿曲了曲,向他回禮。
彩色毛絨手套,厚厚的衣服,讓她看上去有些笨拙,一頭長髮披散下來,被凍得紅紅的臉頰,讓她顯得比實際年紀要小好幾歲。
她實在不像個即將踏入29歲時光的女人,背後是小教堂,腳下是雪地,讓她像是和飛雪一起來到人間的公主。
“冉冉,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東方美人。”
勞倫斯由衷地讚美了一句。
是女人,總會喜歡聽人讚美,尤其是這樣高大英俊的紳士。
冉蜜的心情大好,和他並肩走着,不時被他幽默的話逗得發笑。
“嗨,勞倫斯,你看我這魔術。”
有幾個唱詩班的小孩兒衝過來,圍到了他身邊,其中有一個拿出幾個彩色玻璃珠,向勞倫斯展示自己練習的魔術。
勞倫斯單膝跪在雪地裡,認真地看着小孩的魔術,然後鼓掌。
冉蜜站在一邊看着,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魏嘉,魏嘉也是這樣溫和的人……不知道有沒有忘掉過去,開始新感情?
“冉冉。”
突然黎逸川的聲音響起來了,她扭頭一看,黎逸川正從車裡下來,衝她用力揮手。
“怎麼這麼早回來了?”她跑過去,笑米米地問。
“我們去機場,小萌出事了。我已經讓小文直接送思寧到機場,我們在那裡會合。”
黎逸川匆匆說着,向勞倫斯打了聲招呼,拉着她就往酒店走。
勞倫斯站起來,看着二人走遠,碧瞳裡幽光一黯。
——————————————————莫顏汐:《強佔新妻:老公別碰我》—————————————————
小萌在少年宮學畫畫時,和同學發生爭執,把別人從樓上推下去,那孩子頭摔破了,還在醫院裡,小萌一害怕,不知道跑去了哪裡。
度假提前結束。
回到家中,小萌還沒找到,不知道躲哪裡去了。
深夜人靜,冉蜜看着熟睡的思寧,想着越來越不好管的小萌,頭痛極了。
她不是母親,卻要代掌母親的權力,和妹妹的年紀隔得太多,她都不能理解那小腦袋裡到底想什麼。而且,小萌太早熟了,她從小就經歷了太多小孩子不應該經歷的事,受過那麼重的傷,平常冉蜜也不忍心多責備她。
“還不睡。”
黎逸川回來了,疲憊地把外套丟到沙發上,去浴室裡沖洗。他從下飛機到現在,還沒進過家門,去醫院看過了對方的孩子,聽了一通指責,現在累得快睜不開眼睛了。
冉蜜跟進來,焦慮地問:“找到了嗎?”
黎逸川搖頭。這小姨子太小了,別人拿他開帶着顏色的玩笑,說他有福氣,姐妹雙嬌都在身邊轉悠,他真想把小姨子放說這話的人身邊去,看那人能堅持幾天!
“學校老師怎麼說?”冉蜜又問。
“她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只知道小萌去少年宮的時候和人吵架。”
黎逸川洗了手,擦了把臉,繼續說:
“她念的學校裡,盡是是達官貴人家裡的孩子,脾氣一個比一個刁鑽,尤其是現在都放寒假了,有些出去旅遊,有些雖然在本市,老師也不好過細追問。我早就反對你送她去這樣的學校,人多嘴雜,那些闊太太們,唯一的愛好就是打聽別人的八卦。下學期就轉學,我去和小萌談,普通學校又怎麼了?讓她吃點苦頭,才知道所受的一切不是我們應該給的!”
“那你快點洗完,早點休息。”
冉蜜見他發這麼大脾氣,不敢再多說,給他放了水,下樓端了小米粥過來。
一夜無眠。
第二天,冉蜜一大早就趕去了少年宮裡。老師顯然知道她和黎逸川,態度很客氣。有個有能耐的老公,有時候是件大好事。
“小萌很聰明,就是性格不太開朗。”老師給她倒了茶,很小心地措辭。
冉蜜明白她的意思。
小萌的好朋友並不多,其實以前不這樣,她很喜歡和小朋友們玩,自從受傷之後,小萌走路就有一點兒不便利,微微有點跛,只要仔細看,就能看出來。
這讓她很自卑,平常雖然不說,但是以前愛跳舞的她,不跳舞了,也不願意去上興趣班,平常就在家裡呆着。這次寒假她不肯跟着冉蜜去旅遊,就是以要學畫畫爲藉口。
冉蜜拿着老師給她的畫,頭更疼了。
別的小孩子畫的是青山綠水,太陽蝴蝶,小萌畫的是大火,尖刀,還有血。
是她的錯,她忽略了小萌心裡隱藏的陰影!可小萌平常也不會怎麼樣,一定是有人刺激了她。
“我要看監控。”她放下畫,看着老師說。
“監控嘛……”老師爲難地咳了一聲,歉疚地說:“真不好意思,放假前就壞掉了,看是放假,就拖着沒換。”
“我去教室看看。”冉蜜站起來,大步往外走。
天氣太冷了,學習班裡孩子不多,只有四五個在裡面畫畫。
冉蜜慢步進去,彎下腰,看着一個穿綠色小棉襖的女孩子畫小綿羊,笑着讚美道:
“畫得真好。”
“謝謝,你是新老師嗎?”小姑娘轉過頭來,很禮貌地向她道謝。
“嗯,不是,我是過來參觀的,你一定是這裡畫得最好的孩子吧?”冉蜜笑米米地,輕撫了一下小姑娘的小辮子。以前小萌也這樣嬌滴滴,很可愛。
前面有個小姑娘轉過頭來,看了一冉蜜,不服氣地說:
“我們班上冉小萌畫得最好,不過她很討厭,把同學推到樓梯下面去了。”
“哦,這麼壞,爲什麼呀?”冉蜜裝成不知道,驚訝地問。
“因爲那個臭孩子說小萌的媽媽是小三專業戶,我問過我媽媽了,小三專業戶就是壞女人。”
前面的那個小姑娘不屑地扁嘴,又說。
冉蜜微微擰眉,這些家長,一點口德都不積,這樣教自己的孩子,從小刻薄沒禮貌,以爲會是好事嗎?
小萌聽了這樣的話,又怎麼能不生氣?不對,老師一定知道,說不定黎逸川也知道!對方的身份一定也不低!
“那個受傷的小孩兒,叫什麼呀?”她又問。
“哦,叫羅婭,她爺爺可是大官哦,小萌慘了,要被抓起來坐牢的。”
另一個小孩兒轉過頭來,神秘兮兮地說。
冉蜜轉身就走。
見鬼!難怪一路上黎逸川都說還不知道具體情況,回來才知道,原來他知道惹上了難惹的主。小萌居然把羅市長的孫女給推下樓去了!
羅市長還好說,是個明禮的人,可羅市長的媳婦鄭琅華,出了名的難纏,不僅家中世代是法官,而且她本身就是個有名大律師,惹了她,她能把你咬出滿頭包來。
她最近怎麼總撞上律師?
她不想去醫院了,若遇上了鄭琅華,她三天別想睡着覺,能被對方的大道理給轟死。昨晚黎逸川那樣滿腔怒氣,說不定就是被鄭琅華給嗆的!
小萌多大的孩子,她會懂得什麼人該惹,什麼人不該惹嗎?她只會維護自己的媽媽而已!
上了樓,她給黎逸川去了通電|話,黎逸川還要忙公司的事,匆匆說了幾句就掛斷了。
冉蜜站在街頭,看着來來往往的車,百般無奈。
叮叮……
手機響了,冉蜜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她趕緊接聽,那邊傳來輕輕的呼吸聲,她心一沉,趕緊叫了幾聲小萌。
那頭傳來了一聲輕嘆,“是我,聽說小萌出事了。”
“是沈司晨哪。”冉蜜撫着額,往方向盤上一靠。
“我晚上就到了,現在在轉機。”沈司晨低聲說。
“哎哎,你不用趕回來。”冉蜜趕緊說。
“不是爲小萌,我舅舅那邊有人過世,我回來弔唁。”沈司晨的聲音更低了。
“哦,不好意思。”冉蜜有些尷尬,這是有點兒自作多情了。
“小萌和我說過,她和羅婭打過幾次架了,羅婭遺傳她媽的性格,很厲害,不肯服輸。鄭琅華難纏還是第二,她媽媽,孩子的外婆,特別厲害,你不是對手,你千萬別一個人去見她。”沈司晨又交待她。
四年前、四年後,這男人還是這樣細心。
這四年來,沈司晨也只在她每年生日和過年的時候給她打個電\話,平常偶爾在網上聊上幾句。倒是小萌常自己打給沈司晨,一聊就是好久。很多心事都只說給沈司晨聽,她這個當姐姐的,反而聽不到。
“你能聯繫到他嗎?”冉蜜又升起一絲希望。
“她給我打過電|話。”沈司晨又說。
冉蜜突然有了個奇怪的念頭,這小破孩出走的真實意思,難道是想沈司晨回來?她實在是拼命想給小萌溫暖了,爲什麼總是覺得隔了一座山呢?她和小萌小時候分明很親密的啊!
“你們三個相處很融洽,她總覺得自己像外人,被同學們嘲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這次找到她,你不要罵她我……”沈司晨又交待一句,這時他那邊傳來了一把溫柔活潑的女子嗓音。
“司晨,我們要登機了。”
沈司晨找女朋友了?冉蜜一怔,那邊匆匆說了句“明天見”,掛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