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六把礦場上的事和林秋客簡單的說了一下,未了,得意地說:“張村的運輸隊這會應該正在路上,張海三兄弟是附近出了名的運輸好手,有他們三兄弟加入,白鐵礦必定能夠順利到達礦城,何況,他們的小妹張瀾,也應該從閒雲武宗回來了……”
說到閒雲武宗,林秋客想到王酒兒的笑容,心情頓時大好,眼前的荒草都變得高雅,橋下的鴨子也成了鳳凰,人間美好。
“對了,礦場有什麼要幫忙的嗎?”林秋客跳下黃牛,把繩子交給泥六,自己揹着五百斤重的石劍,緩慢地往山路走去。
老黃牛因爲林秋客的脫離,變得輕鬆無比,那五百斤的石劍,壓得它差點吐出白沫。
泥六說道:“林公子,礦場一切順利,不過釆礦工具還是過於落後,很多人的手都磨破皮了,就等張海把第一批礦山運到礦城,換了錢之後,讓他購買一批新的器械和防具,不過……”
“什麼事?有話就講,有屁就放……”
“不過,最近通往礦城的道路,有點不太平……”
泥六望着遠方,四十歲的眼神,像老父親一樣憂慮,那一條條清晰的皺紋,過早地把他老化。
他髮鬢的雪白,讓人唏噓不已,這本不是屬於他的痕跡,林秋客說道:“這條道,不是一直都不太平嗎?”
泥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以前是不太平,但是因爲熊門一家獨大,其他山賊路霸都不太敢在這條道上行兇,怕搶了熊門的生意,但是自從熊老大倒下,那些忌憚他賊名的山賊頭目,又捲土重來,而且是羣賊並起……”
“我打聽過了,此去礦場,至少有七波山賊,而且他們的老大,都是實力不凡的修煉者,其中葫蘆關,有個瘦螳螂,指尖能刺穿石頭,還有朦朧關的賊頭,聽說是殺手門四影中的老四,綽號捕風捉影,已是百脈境七重……”
“百脈境七重……”什麼瘦螳螂臭螃蟹,都不足爲懼,但殺手門的老四,一聽綽號就知很厲害的樣子,林秋客變得沉重起來。
走到礦場,見到一羣人馬靜坐在草地上,泥土村負責守礦的幾人走了過去,其中一人說道:“六哥吩咐了,張村不是外人,張海,你先帶人把礦搬上車子吧!”
張海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寬闊的手掌有着一層厚厚的老繭,他穿着一件緊身的粗布衣,補了一塊又一塊的,不知已經穿了多少年。
“六哥沒來之前,我們不能觸碰礦石,張海不做事循規蹈矩,在沒有得到負責人的同意之前,是不會亂動的!”
“張海,誰信不過,我泥六還信不過你麼?你這小兔崽子,跟我還客氣什麼!”
一聲爽朗的笑聲,從山路傳來,隨即看到泥六穿着草鞋,趕着一頭老黃牛走來,身後是一名揹着墨黑石劍的青年才俊。
那名青年才俊身體高大,臉龐剛毅,他嘴角似笑非笑,一雙黑眸深邃如星,若不是他走路時習慣地東張西望,任誰見了,都以爲是大宗弟子大成出山了。
“林公子也來了!”
張海三兄弟齊聲道:“張海,張江,張河,見過林公子……”
林秋客扔掉嘴角的狗尾草,擡手笑道:“我以前在王家當傭人時,大家都叫我痞子,公子這種高雅出塵的稱呼,不符合我的性格,大大的影響了我的氣質……”
“以後,大家就叫我林兄弟吧!”林秋客走到張海身邊,與他擊了一下拳頭,直把張海樂的。
“林哥,抽菸……”
“林哥,我這有點小酒……”
這是可是幹掉熊老大的人啊!能與他稱兄道弟,說出去就夠臉大的!
寒暄一翻,言歸正傳,林秋客望着堆積如山的礦石,又望了望張海帶來的輜重隊伍。
張海的運輸隊伍有三十人之多,都是青壯年人,馬車有十輛,車輿和車軫都換了新的木材,貫軸也有翻修過的跡象,可見爲了這次的運輸,張海是做足了準備。
“六哥,你看我這車隊怎麼樣?合格的話,我們就動手搬礦了……”張海方正的臉上,掛着滿滿的驕傲,在這十村百里,能拿出十輛馬車的,就只有張村了!
泥六摸着嶄新的橫樑,咂嘴道:“看這硬度,至少得載重一千斤吧!”
“一千斤?”張村三十名漢子呵呵地笑。
張海拍了拍胸膛,說道:“至少能載一噸!”
“裝車……”張海不理吃驚的泥六,因爲他看見泥六伸出十隻手指,正在計算能賺多少錢了。
“一百斤毛坯白鐵礦是三兩銀子,一輛馬車一共是二萬斤,二三得六,那得是六百兩銀子啊!”
“嘖嘖,六百兩銀子……”張村的人投來羨慕的眼光,更加賣力的搬礦了。
他們把大塊的礦石裝在下面,又把碎礦用麻袋裝好,紮緊袋口,一直忙到午後,一鼓作氣把十輛馬車裝得滿滿的,短暫的休息和吃飯後,他們準備先把礦石拉下山,等待張瀾從閒雲武宗歸來,正式出發。
“按照日程,我家丫頭應該後天回到家,此去礦城,我們都是步行,至少得七天,不如我們先走一步,趕在葫蘆關之前與瀾妹妹集合,應該不會有問題的!”爲了儘快把礦石換成銀子,張江建議。
三弟張河也贊同,因爲葫蘆關之前這段路,都是一些單兵作戰的不入流小偷小盜,只要亮出張村運礦隊的旗子,諒他們也不敢打什麼壞主意,主要危險的路段,還是中間的葫蘆關,和後面的朦朧關。
張海是運輸隊的隊長,所有的行動,都得聽他指揮,聽到二人的建議,搖了搖頭,“葫蘆關的瘦螳螂,常常出現在前半截路上,妹妹不在,還是不要冒險爲好!”
“瘦螳螂前幾天剛打劫完一單搶新娘的賣買,這刻在牀上恐怕還爬不起來呢,怕他個甚?”張江說道。
“我知道大家都想盡快完成任務,但咱們不能急功近利,必須要穩紮穩打,容不得一絲馬虎,畢竟,生命只有一次啊!”
“還是等兩天吧,我們先把礦石拉回張村看好!”
見張海已經作了決定,張江張河也不好再說什麼。
一隊馬車從山上緩緩使下,走過了石板橋,進入了張村。
望着礦車遠去,泥六顯得有些擔心,只盼望車隊能平安歸來,張村的人平平安安。
林秋客在礦場轉了一圈,緩緩走向更深的山谷。
這是兩座山峰之間的裂縫,風吹得衣裳獵獵作響,林秋客站在狂風之中,臉色沉重。
緩緩的把脖子上的玉佩取下,放在手中如有千斤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