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已經是我們的一員了

娜嘉回到家裡,她本想着無論什麼情況,用錢都可以搞定胖女人貴族。但是這次她錯了,因爲當她踏入門廊的一瞬間,才知道,所有的執着和堅持都化爲了灰燼。

她看着阿麗的屋子,屋子在大火中燃燒着。那些阿麗的壁畫隨着大火在燃燒,而院子一側站着的是那個開懷大笑的貴族及她的手下。娜嘉愣愣地站在院子中央,難以置信眼前的一切。她衝亞貴人吼道:“你做了什麼?你有什麼權利這樣做!”

胖女人輕蔑地看着娜嘉,張開她那塗抹着鮮豔色彩的紅脣大嘴說到:“我當然有權利,奴隸的房子我想怎麼弄,就怎麼弄。本想着把它鏟了重建,不過太麻煩了,所以我就一把火燒了它。”

娜嘉此刻的憤怒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了,她狠狠盯着胖女人:“奴隸?”

胖女人仍舊擺出她那扭曲的臉,對娜嘉笑着:“你以爲你去禁地的事我不知道嗎?凌晨1時出門的,今晨6時回來。”說着,她用她那戴滿閃亮戒指的手指比出所指的數字。

“你從一開始就讓人跟着我!”娜嘉聽着胖女人的話,心裡清楚,她咬緊嘴脣憤恨地看了一眼女人,轉過頭看着房子,隨即衝向了院子的小池邊。

胖女人沒在意娜嘉的舉動,她知道她此刻無礙,因爲娜嘉一個人再氣憤也無能爲力,她已經成爲了罪犯,很快就會被帶去做奴隸,而且自己周圍還有很多人保護。因此女人繼續說着:“本來讓人去禁地入口接你,沒想到你自己先回來了。你是不是把那兩人怎麼樣了,那可罪加一等。”

她說的話,已經無法傳入娜嘉的耳朵,此刻娜嘉正忙着撲滅屋子的大火。她本想借用小池裡的水,可惜卻無法取出。娜嘉無計可施,只好舉起弓,不停將水箭射入大火中。水箭碰到大火的瞬間便蒸發了,可是娜嘉卻沒有停手的打算,她不停地持續着同一個動作。

而那位如看戲般杵在一旁的貴族,看着娜嘉的行爲不解到:“她都快去做奴隸,自身難保了,還管着房子做什麼?”

“不知道,恐怕是嚇瘋了。我一直聽說這丫頭是靈力者,沒想到她的能力就這麼點。她以爲這小水珠就能撲滅大火嗎。”那個叫鬣狗的男人在胖女人身旁回答着。而兩人看着他們認爲發瘋了的娜嘉,在一旁樂道着。

“這就像有些平民以爲自己可以和聖垂城的準則對抗一樣,飛蛾撲火的涌來。看着這房子就讓我想起阿麗那個女人,火不打一處來,燒了房子正好。”

“亞貴人,別和這些平民計較。”

兩人不停地在一旁說話,而娜嘉卻沒有心思聽進去。那燃燒着的房子深深印在她的瞳孔中,在大火中浮現出的是那一段段關於阿麗的記憶。她看到了阿麗拉着自己的手,高興地對她說‘這裡是娜嘉的家’;她看到了阿麗在牆上畫畫時,興奮的模樣;她看到了阿麗與自己拿着顏料在對方的臉上亂塗亂畫。只見她的指尖磨破了,炙熱的鮮血順着弓弦流了下來。可是娜嘉手中的動作卻停不下來,她只有一個想法,撲滅大火,守護阿麗的房子。

正當,在一旁取笑的亞貴人和手下聊得熱鬧之際,突然一個人拿着棍子衝了,是之前和斯高他們見過一面的醉酒老伯。他一臉憤怒,拿着棍子衝向了亞貴人:“當年你們帶走了阿麗,現在還想帶走娜嘉嗎,而且還毀了娜嘉的房子。我饒不了你們,我不怕你。”

亞貴人聽到這不速之客的聲音,看了過去。是一個瘦小的男人,頭上已有幾絲白髮,看起來掀不起什麼風浪。胖女人大笑着向身旁人指示道:“又一個想挑戰準則的男人,不自量力,你們攔住他。”

鬣狗身邊的一個人站了出來,按胖女人的指示提着刀衝向醉酒老伯。老伯看到這人,雖然有些害怕,不過他並沒退縮,他吼道:“今天我這條命不要了,一定要與你們戰鬥到底。”正當兩人近距離接觸之時,一個人從天而降,他一腳踢到老伯的頭上,老伯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

這人一頭紅髮,身後附着一雙天使翅膀,他微笑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老伯:“老伯,今天你的命還不該絕。不過,你這會兒在這裡礙手礙腳的,所以只好讓你小睡一下了。”

而娜嘉此刻專注於眼前的一切,沒有注意到周圍發生的事。她不停地拉開手中的弓,手臂在顫抖。這時,突然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娜嘉那顫抖的手腕,這人對她說到:“夠了。”

娜嘉的思緒被拖了回來,她看着快化爲灰燼的屋子,很明白無論如何都救不了這場火了。

娜嘉癡癡地盯着大火,淚水在眼眶中迴旋。但是她想拼命忍住,讓淚水不要滑下來。這時,身旁那磁性的聲音又傳進了她的耳邊:“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聽着這人的話,娜嘉的眼淚終於順着臉頰滑落下來,滴到了地上,蒸發在煙霧之中。她的手漸漸失去了力氣,兩手垂了下來,弓從手心滑落。娜嘉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抽泣道:“不好…我連阿麗的房子都守護不了…我…我什麼都做不到…我…一個人什麼都做不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你不是一個人。”這個人用了簡單的一句話,取締了娜嘉心中的不安。而這句話,讓娜嘉愣住了,她呆呆地擡起頭向這人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了斯高,斯高肯定看着她,似乎在明確自己剛纔說的話。

娜嘉又看向在斯高附近的伊萊卡,伊萊卡轉着手中的匕首看着娜嘉:“想把我們甩了,可沒這麼容易。”

“就算娜嘉你討厭我們,我們也很喜歡娜嘉。”羅塔斯也微笑着附和道。

而在遠處的帕克,一腳踢向衝向老伯的男人,將其嵌入牆中後,轉過了身對娜嘉說到:“娜嘉小姐,你不是還有我們嗎。”

娜嘉看着這四個人,眼淚更加止不住了,她捂着嘴,哭得更大聲了。她將這幾年一直忍耐的淚水,在今日全都發泄了出來。斯高看着娜嘉笑了笑,他問道:“你允許我們動手了嗎?”

娜嘉此刻抽泣着,說不出話,只見她點了點頭。於是,斯高會心一笑,向胖女人的方向跑去。

而另外三人也心領神會,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伊萊卡戴上了白色手套,羅塔斯張開了右手的盾。胖女人看着架勢,斯高一夥正如野狼般看着自己,她心中一驚,立刻指揮到身邊的人:“這些人也想觸犯準則,抓住他們,殺了也可以。”

於是一羣人衝向了帕克,帕克見狀兩手撐地,旋轉起來,他的腳不停掃向敵人:“觸犯?你那些所謂的準則讓娜嘉小姐哭了,這叫準則嗎?”帕克將一排敵人踢到,又站了起來,提起右腳,使出他的“嵌入踢”將攻來的兩人同樣踢到了牆上,“讓我告訴你我們的準則,就是不讓我們的夥伴哭泣,這纔是準則,按自己的心意做事而不是按那些在紙上的東西。”

斯高一路輕鬆地殺人敵陣中,直擊胖女人。胖女人不再如剛纔那樣高高在上了,她恐懼地看着衝向自己的“魔鬼”。正當,斯高的劍要劃過女人鼻翼之時,一把劍擋住了斯高,是那個叫鬣狗的男人。

另外一邊則是伊萊卡和羅塔斯,他們分別打翻了周圍的敵人。娜嘉看着爲自己拼盡全力的夥伴們,她終於也站了起來。在她站起來之際,胖女人向娜嘉走來,她氣憤道:“你這個賤民,帶這些人來做什麼?”她從不知何處拿來了一隻棍子準備攻擊娜嘉。

可是這棍子並沒在胖女人手上停留太久,就被一隻爪子打飛了。胖女人驚訝地看着那隻爪子,擡頭一看是一隻兇猛的獅子,而指揮着獅子的伊萊卡說到:“不好意思,你說這個詞太多了,再說一句,靈魂獅就會打飛你的頭。”

“你…你們敢動我一根頭髮試試。”胖女人聽到伊萊卡的話,再看看獅子,冷汗順着她的耳際滑了下來,她威脅到伊萊卡。

“爲什麼不試試?”不過胖女人的話再也沒有什麼威懾力,說這話的不是伊萊卡而是娜嘉。娜嘉緩緩向胖女人走去,她和伊萊卡說到,“伊萊卡,抱歉。這個女人能不能交給我,和她的過節讓我來做個終結吧。”

“當然!”伊萊卡退了開去。此刻,娜嘉和這個亞貴人面對着面,從過去到現在的所有情節浮現在娜嘉眼前,她捏緊了拳頭,那些傷痛和忍耐都將在這一拳中終結。

而斯高此刻和鬣狗對視着,兩人都沒有說話。只見兩把劍相持着,斯高的手臂青筋爆出,而鬣狗也流下了一滴滴的汗水。對持了一分鐘之後,鬣狗退縮了。他鬆動了手中的劍,斯高趁勢將其彈飛。

鬣狗喘了口氣,他本想回擊,但是每當看到斯高那眼神時,他的手都稍稍收回了一些。只見斯高用嗜血劍掀起了巨大石頭,向其擊去。鬣狗看着飛來的石頭,勉強躲閃過去,隨後斯高又再次逼近。鬣狗在聖垂城算是出了名的武術高手,可是在斯高面前他一直不能還手,他被逼到角落嘆了口氣:“你們爲什麼這麼強?完全不能還手。”

“那你爲什麼這麼弱?”斯高看着他,冷冷道。

“我…”鬣狗被斯高的一句話愣住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原本鬣狗一直覺得自己很強,可是在與斯高對持的時候,他卻無法盡全力,他看到斯高時退縮了,而退縮的原因並非害怕。

看着鬣狗這般模樣,斯高幫他作了回答:“因爲我們有需要執着的東西,而你沒有。”

這個回答,讓鬣狗放棄了攻擊,因爲斯高說的是事實,斯高他們執着的是娜嘉的眼淚,可是鬣狗卻是因爲受了貴族的僱傭而保護那位亞貴人。他想到這,看向這四個人,又看了看亞貴人,丟掉了手中的劍:“我輸了。”

此刻,胖女人看着娜嘉和橫七豎八躺着的部下,心裡一緊:“你…你…不能動我…我是貴族。”

“貴族?我從來都沒畏懼過…”說完,娜嘉一拳揍向了胖女人的臉,然後又一拳,再一拳:“這是你欠阿麗的,這是你欠安叔的,這是你欠這裡生活着的所有人的。”揍完後,女人倒下了。娜嘉看了眼女人,又看向燒焦了屋子,睫毛微微地顫動了一絲。

這時,斯高走了過來,他取下胖女人手中的銀白色鐲子,遞予娜嘉手中:“你總是執念於守護阿麗的夢想,可是卻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怎麼能將阿麗的心意輕易丟棄了。”

“阿麗的心意…”娜嘉接過鐲子,想到了阿麗離開的時候說的話‘我多希望有一天,我的娜嘉可以不再孤單一人,有人能陪伴在你身邊,一起哭一起笑’,這纔是阿麗的心意,這纔是阿麗真正想要的,想到這兒娜嘉點了點頭,露出了最真切的微笑。

一切結束後,娜嘉走到老伯跟前:“安叔沒事吧?”可是老伯還在昏迷不醒,娜嘉轉身對帕克說到:“帕克,你下手也太狠了一點。”

帕克將老伯扶到牆邊:“這有什麼辦法,老伯當時那麼衝動,而且萬一被人以爲他和我們是一夥的就麻煩了。”

伊萊卡看着睡着的老伯,抱着手問到:“你叫他安叔,他不是老頭嗎?”

娜嘉也看着老伯回答到:“安叔比阿麗也就大十多歲而已,只是顯老。”

看着娜嘉似乎很關心老伯,羅塔斯不解道:“娜嘉我還以爲你討厭他,討厭你的鄰居。”

“也沒那麼討厭,他總悄悄給我送些東西在我快付不上稅款的時候,也因爲這種事隨時受貴族的欺壓。”娜嘉柔和地看着老伯,這老伯從前幫了阿麗和自己很多忙,想到這裡她心裡暖暖的,笑道:“只是我本來就是個麻煩的人,和鄰居們少接觸爲妙,就讓他安心睡吧。”

斯高笑了笑說到:“你也知道你麻煩。”

娜嘉此刻已經恢復了之前的模樣,她揹着手俏皮地回答到:“當然,不過你們更麻煩,所以還是和你們呆在一起比較好。”

一聽娜嘉如此說,帕克突然激動起來,他興奮地看着娜嘉:““娜嘉小姐,你的意思是…”

此刻,娜嘉看了大家一眼,她突然一本正經地向斯高說到:“斯高,我能加入你們嗎?能成爲你們的一員嗎?”

“之前不就已經是了嗎?”斯高淡淡地回答到,似乎很不經意。可是這句話對娜嘉卻無比重要,她呆呆地看着斯高,感激之言竟已說不出口。是的,自己不知不覺已經是他們的一夥了,而他們早已把自己納入了夥伴的行列。

“大夥…”娜嘉看了看眼前的四人,他們向自己點了點頭。此刻無聲勝有聲,五個人相視而笑。從此他們將共同去面對未來的一切,一起哭,一起笑。

天空放晴了,陽光灑過了那一座墓碑,上面寫着阿麗的名字。娜嘉此刻站在墓前,卻止不住臉上的笑容,她是來道別的:“我要走了,阿麗。我把身上所有的錢留給了安叔,讓他重建你的房子,那些畫會永遠留在我的心裡。我…要和他們一起走,記得嗎?你說我適合外面的世界,你說有一天我能不再孤單一人,如今都要實現了。放心吧,他們很強的,會保護好我的,我也會保護好他們。這封信留給雲遙姐,她來看你的時候,幫我交給她。”娜嘉拿出一封信放在墓前。

他們已經決定直接回辛納森,畢竟接下來要被追捕,不能去告訴雲遙自己離開的事,否則雲遙也會被牽連。娜嘉放下信,看了看閃閃發光的手鐲,看着墓碑笑了:“你的心意我會守護好的,媽媽!”

而這時,在墓碑不遠處傳來了斯高的聲音:“走了!”

娜嘉點了點頭,跑向了自己的夥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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