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未來的公公和婆婆,忍着聽!
“在默天十一歲的時候,也就是十五年前,默天的母親遇到車禍,死掉了。”
“啊……真遺憾啊。”肖紅玉像模像樣地垂垂腦袋。
陳老爺子深深地吸着氣,彷彿完全沉浸在當初的回憶中去了,很久,他那才找回神智,用一種冰冷的語氣問向肖紅玉,“你知道他母親是怎麼死的嗎?”
肖紅玉嚇一跳,快速眨巴着眼睛,一臉茫然,“不、不是說車禍嗎?”
陳老爺子獰笑一絲,一字一句地說,“是公交車撞到了她!”
不知道爲什麼,在肖紅玉聽到“公交車”三個字時,她的心,禁不住狠狠地一抽!
她臉色驟然轉白,卻說不出一個字,就那樣,大睜着兩隻眼看着陳老爺子。
陳老爺子繼續冷笑,“當時,默天的母親已經懷了六個月的身孕,那輛公交車撞上她的身子,母子二人一起喪命!而後來查證,這輛公交車是剎車盤壞了,竟然無法追究那個司機的責任!”
“……”肖紅玉渾身冰冷,勉強聽着。
彷彿,腦海中,已經出現了當時的情景。
一個絕美的少婦,挺着幸福的大肚子,走在街上,可是,突然,厄運降臨,一輛剎不住的公交車向她直直地撞來,壓在車輪下。鮮血……染紅了地面……
陳老爺子在沉重地喘息着,肖紅玉也沉重地喘息着,肖紅玉覺得,彷彿有誰,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嚨,她覺得呼吸苦難,她覺得全身冰涼。
一直無法逃逸的恐懼感在她身體裡蔓延着。
陳老爺子久久才找回聲音,“而那個公交車司機……姓肖……”
“啊……”肖紅玉尖叫一聲,身子狂抖着。
陳老爺子沒有打算放過肖紅玉,一步步緊逼,“那個姓肖的司機,我剛剛查過,就是你的父親。”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不、不會的……”
“肖紅玉,你想想,以你的身份,以你的長相,以你的各方各面,爲什麼默天會看上你?他根本就不會瞧上你!他爲什麼要接近你,爲什麼要和你交往?因爲他恨你!恨你父親!恨你父親殺死了他的母親!要知道,當時,他的母親肚子裡已經懷着一個小女嬰了……你父親等於一口氣上殺死了兩個人!你父親殺了默天的母親和妹妹,他非常的恨你!恨你們家!你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分析分析,默天接近你,到底是爲了什麼!”
“不!不是這樣的!我爸爸沒有殺人!沒有!我爸爸沒有撞人,沒有……嗚嗚嗚嗚……”
肖紅玉捂着耳朵,癲狂地叫着,眼淚,刷刷地向外噴涌。
“嗚嗚嗚嗚……你是騙我的……嗚嗚嗚……我爸爸不會那樣做的……嗚嗚嗚……”
陳老爺子悽然地笑着,“也不怨你父親,不是他的責任,是汽車剎車盤出了狀況,他不是有意的……可是孩子啊,你想一想,放在默天的角度去想,他會原諒你無心的父親嗎?你父親的無意行爲,讓默天失去了最慈愛的母親,失去了同胞妹妹,他會原諒你父親嗎?依着默天那種性格,他會放過你家?肖紅玉,不要幼稚了,我都把這些事情告訴你了,難道你還不能夠明白嗎,默天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一個陷阱,他想讓你愛上他,然後他再狠狠地拋棄你,讓你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得到報仇的快感。紅玉,離開默天吧,你在默天的心裡,是殺母仇人的女兒,他無法和你得到純粹的快樂,你們倆根本就無法得到祝福和幸福!”
“嗚嗚嗚嗚……不是的……不是那樣的……嗚嗚嗚……你都是在騙人的……嗚嗚嗚……”
陳老爺子從包裡掏出來一份發黃的報紙,摔在桌子上,“你看看吧,這是當時的報道。”
肖紅玉滿臉淚痕,手抖得厲害,從桌子上拿過去報紙,慌亂地去看。
看到了……看到了車禍現場的照片……看到了有關報道……
當然,上面也看到了她父親的名字!
肖紅玉的心,一下子碎裂開來,報紙,幽幽地從她手裡滑落下去,她整個人都靠在牆壁上,沒有了一絲力氣。
竟然……是……這樣嗎?
默天的媽媽,是自己爸爸開車撞死的?
默天是爲了報仇才找到自己的嗎?
從最初的一開始……
腦海中,像是重放電影一樣,刷刷地過着陳默天和她相識相處的片段。
她第一次去天一集團報到,一轉身,看到了驚爲天人的美男陳默天。
她背後偷偷喊陳總爲陳老頭……
陳默天邪笑着,一步步逼近她,帶給她無盡的意亂情迷……
她的第一次……疼痛卻又彌亂的第一次……和他顛鸞倒鳳在鬆軟的牀上……
他的吻,他的笑,他的調侃,他的發怒……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潮水一樣涌向了她。
肖紅玉哭得一塌糊塗,捂着腦袋,小身子蜷縮在角落裡,渾身顫抖着。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
老天爺啊,你爲什麼要這樣折磨我?
如果,我不愛他,那該有多好!
不愛,就不會有遺憾,就不會有痛苦,就不會有難捨!
是的,就像是陳老爺子所說的,他和她,在這種狀況下,是根本得不到幸福的!
默天,是不是,在你看着我的時候,你腦海中想到的是,你母親的遍體鮮血?!
是不是,你在親吻我的時候,更多的是咬牙切齒的憎恨?
好可怕!好冰冷!
原來,再溫馨再溫暖的海誓山盟都可以是假的!
都可以是騙人的!
“嗚嗚嗚嗚……”
肖紅玉就那樣,躲在角落裡,無助地哭啊哭……
陳老爺子僵坐在對面,目光無神地看着外面。
彷彿,在他的腦海中,也在浮現着過去的一切。
那是獨屬於他的會議……
肖紅玉都不知道怎麼回到宿舍的,好像是陳老爺子用車送她回來的,又好像不是。
她竟然心神俱散,什麼都沒有去注意了。
進了宿舍,目光渙散着,肖紅玉手一鬆,嘭!一聲,包包落在地板上,將捧着酒瓶子獨自喝酒的藍海心嚇了一跳。
“紅玉?你、你怎麼了?”
藍海心有點醉了,想從地板上站起來,竟然起不來。
她便吃驚地看着門口的肖紅玉。
“紅玉,怎麼了?你這是什麼表情啊?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你哭過了麼?眼睛腫了好像……”
肖紅玉失神地盯着某個地方,也不回答,只是,身子像是被抽去了筋骨,軟軟的,前後微微晃着。
“紅玉,回答我啊?”
肖紅玉終於緩緩擡起來眼皮,茫然地看了看那邊的藍海心,然後,用極慢極慢的速度,扯開了嘴角,朝藍海心笑了個非常難看的笑容。
“天黑了哦……”肖紅玉莫名其妙地杵出來這麼一句,藍海心還沒有明白過來時,就瞧見肖紅玉像是個釘子,直直地一頭扎到地板上了。
嘭!肖紅玉像是個沙布袋,暈了過去。
“啊!紅、紅玉!紅玉你怎麼了?”
藍海心嚇壞了,稀裡糊塗地爬起來,先是一陣子頭暈目眩,穩了穩,她那才踉踉蹌蹌地挪到肖紅玉跟前,捧起來肖紅玉的臉,輕輕地呼喚着,“紅玉,紅玉,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我啊,紅玉……”
這個可憐的孩子,這是又遭遇了什麼事!眼睛上下全都紅腫了,眼睫毛上尚且還沾着水珠。
她遇到了什麼傷心欲絕的事情啊!
“我這就喊救護車,喊救護車啊……你別怕,姐姐救你。”
藍海心粗喘着,開始亂找手機,該死的,早知道肖紅玉這傢伙今天出狀況,她就不獨自喝悶酒了。
真恨自己啊……爲什麼也學着借酒澆愁?就爲了那個雷蕭克嗎?太不值了!
終於找到了手機,藍海心在聯繫人裡首先翻到了莫輕揚的號碼,對,給莫學長打電話,他距離的近,讓他幫忙最好了。
“喂,莫學長嗎?是我啊,啊,我是海心啊。你快來幫幫我,紅玉暈倒了,對啊,是紅玉,紅玉休克了!”
莫輕揚那邊正在小茶館裡和馬聞凱絮叨着最近的煩心事,一聽到藍海心的電話,丟了茶杯就跳了起來。
“聞凱,快,跟我走,紅玉暈倒了!咱們快點趕到她宿舍去!!”
正好莫輕揚的汽車停在茶館門口,兩個年輕的小子直接跳上車就開走了。
等到莫輕揚趕到肖紅玉宿舍時,門口已經停着一輛救護車了,是藍海心叫來的。
“紅玉!紅玉!!”莫輕揚一看,幾個醫生擡着擔架,正往救護車上送,料想着那是紅玉,就將手裡鑰匙往馬聞凱懷裡一丟,“聞凱!你開着我的車跟着!我去救護車上陪着紅玉!”
“好!”
馬聞凱正要轉身,就看到了晃晃蕩蕩落着眼淚的藍海心,他馬上走過去,“咦,你怎麼不上救護車啊,莫學長都上去了。”
藍海心先打了個酒嗝兒,那才扶着馬聞凱的胳膊努力站穩,吐口氣,混亂地說,“該死的,不讓我上車……不就喝了點酒嗎?我好歹也是病人家屬吧?……你、你是誰啊?哦,想起來了……你小子怎麼長着兩個腦袋啊,喂,拜託你,兩個腦袋不要來回地亂晃行不行,看得讓人噁心……”
馬聞凱那才知道,這位姐原來已經喝高了,氣得切了一聲,“我說呢,你還有心喝酒呢?你姐妹都要不行了,你還喝酒?你可真是……”
藍海心突然撇着嘴巴,眼淚啪嗒啪嗒就涌得兇了,抱着馬聞凱的胳膊就哭得聲淚俱下了,“哇哇……我現在最想幹掉的人是我自己,我想殺了我自己……我爲什麼還要想他呢,爲什麼呢?你告訴我,爲什麼我會仍舊想他?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