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玲的小臉兒爆紅，低着頭看向地面。
蘇流暖毫不懷疑，要是她們再說一些讓人害羞的話，這丫頭沒準兒就奪門而逃了。爲了康明不會打光棍，蘇流暖只能笑眯眯的對母親說：“媽，你就別逗人家了。別人呀，可不像你家女兒這麼臉皮厚呢。”
蘇麗珍被女兒逗得笑了起來，自從她生病後，已經很少這麼開心過了。“都說自己臉皮厚了，也不怕被人笑話。”
曾玲站在那裡，是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了。一雙晶瑩的雙眸忐忑的看着地面，活脫脫就是一隻飽受驚嚇的小兔子。
蘇流暖彷彿明白了康明爲什麼那麼多的女孩兒看不上，獨獨喜歡上曾玲。康明的世界很小，從他加入部隊以來，圍繞着他的都是鐵血生涯。這樣一個單純又可愛的女孩子，就像是康明的慰藉，讓他不自覺被吸引。
對於這一對，蘇流暖可是抱着一百個期待。曾玲那樣的家庭，也只有康明這樣的男人，纔可以保護她不受到一點兒傷害。
好不容將這一茬接過，曾玲爲蘇麗珍紮了針，看着藥水順着輸液管流淌，微微鬆了口氣。
在選擇護士這個職業的時候，她還沒有意識到。原來在醫院裡，要面對那麼多的生離死別啊。在這裡，彷彿一切負面的情緒都集中了在了一起。往往伴隨着死亡，則是新生兒的降生。曾玲以前從來沒有覺得，原來活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是老天給予她最大的恩賜。
“你叫曾玲是嗎？”看着小姑娘一臉踟躇，蘇流暖微笑着對她招了招手。“過來陪我說說話吧。”
曾玲看着蘇流暖已經微凸的小腹，悄悄讓她身邊湊了湊，目光有些好奇。懷孕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這也是她的母親無論對她做了什麼，她不願意去憎恨的理由。因爲是她讓她出生，冒着那樣大的風險。
“很醜吧。”懷孕後她的體形就開始變化，現在小腹鼓起來，雖然不明顯，但到底是不能同身材窈窕的小姑娘們相比的。蘇流暖有些懷念起自己身輕如燕，走跑都不用小心翼翼的時候了。
“不會。”曾玲認真道：“很美。人家都說，女人這一生中，成爲新娘和成爲母親的時候是最美的。你真的很美，真的。”
曾玲的話不假，懷孕的女人的確會因爲荷爾蒙的分泌產生許多變化。不僅身材會變形，而且臉上還會長斑。可蘇流暖的皮膚很白很嫩，臉上沒有一粒斑點，微笑着的模樣，就像是掛在教堂裡的聖母像。
“嘴巴可真甜。”蘇流暖權當誇獎，她從口袋裡取出一粒糖果，塞到小護士的手裡。“給你吃，水果味道的，很好吃哦。”
這幅誘拐小女孩的模樣，倘若讓外人看到了，準保會覺得奇怪。
曾玲卻十分喜歡，蘇流暖笑起來特別的溫柔，讓曾玲心中忍不住有些憧憬。
“你知道康明嗎？”
曾玲是知道康明和蘇流暖他們的關係，對於蘇流暖的疑問，
有些疑惑。“我，認識他的。”
“康明啊，就是個笨蛋。他十五歲就入了部隊，沒有和女孩接觸的經驗。所以喜歡上人家了，嘴巴笨的，連表白都不會。明明是好事一樁，卻弄得那女孩以爲他是討厭自己，變着法兒的來欺負她呢。你說說這樣的男人，是不是隻能一輩子打光棍了。”蘇流暖笑意溫柔，如水的目光看着她。
曾玲的臉蛋忍不住又紅了起來，到了這個時候她要是不明白蘇流暖的意思，那真的就太傻了。
“我······”她有些猶豫，本來那些都是自己的心事。可不曉得是因爲什麼，她面對蘇流暖的時候，會有一種想要傾訴的意願。“他很好，我配不上他。”
“怎麼會呢？你這樣好，當知道康明喜歡的是你，我有些擔心他反倒是配不上你這樣美好的女孩。康明又笨又傻，人也木訥，不會討女孩子的歡心。要是真的和他在一起，一定會有負擔的。”蘇流暖假意嘆了口氣說：“你說配不上他，讓人鬆了口氣。我就怕你不喜歡他。”
曾玲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她怎麼能無意間泄露自己對康明的好感呢。“我，我不是······”她結結巴巴的想要辯解。
蘇流暖的眼神中笑意滿滿，臉上的溫柔讓曾玲將即將出口的話都嚥了回去。
“不要妄自菲薄。你遠比你以爲的更好，你這樣好的女孩兒值得被一個好男人細心對待。我知道你家裡的那些事······”
曾玲的表情一僵，心裡咯噔一下。難堪和憤怒交織在一起，讓她的臉色發白，拳頭緊握。
“雖然調查你這件事我們做的不對，是侵犯你的意思。康明是對我們很重要的人，所以希望你能夠理解。”
曾玲咬着下脣，艱難的說：“沒關係，反正只要打聽一下，就會知道的，我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這姑娘怎麼能這麼倔呢！蘇流暖心裡一嘆，寬慰道：“站在你的立場，對這件事一定沒辦法認同。我也不期許你會原諒，但相應的······”她從皮包裡抽出，早已經準備好的文件。“這是有關康明的一些事，我覺得你應該看一看。”
相較於曾玲這樣普通的城市姑娘，康明的經歷或許會更加波瀾壯闊一些。這份文件注意讓人失望了，曾玲在上面看到了一個不同的康明。他的生活經歷極其簡單，基本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部隊了。
就像蘇流暖所說的，他的人生中和女孩子接觸的機會的確是不多。但這些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曾玲輕輕將文件袋放下，眼角有些泛紅：“謝謝你做的這些，只是我······”
“你不要急着回答。”蘇流暖阻斷她的話。她忍不住拉起小護士因爲受驚而微涼的小手，笑着說：“就像我剛纔說的，你是一個好女孩，很適合康明。你的選擇關乎到了你和康明的未來，是否在一起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和你的家庭無關。相信我，一旦你決定
和康明在一起，他一定能很好處理掉你擔心的那些。”
曾玲從病房裡出來還是渾渾噩噩的，她這二十年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選擇。低頭看着手指的紋路，她忍不住想起蘇流暖手心的溫暖。
她是不是真的可以像她說的那樣，選擇一個不一樣的未來。她談過戀愛，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她很情形，知道自己喜歡上的人是康明。她不想錯過，可是真的可以嗎？
“躲了我這麼久，還要躲嗎？”康明的聲音在休息室外響起時，曾玲瑟縮了下，下意識就想躲起來。
然，她的耳畔忽然響起了蘇流暖之前說過的話。也許，她應該勇敢一點。她咬了咬下脣，擡起頭來，在這段一直躲避的時間裡，頭一次正視康明的臉。
被喜歡的女孩直勾勾盯着看，令康明有些手足無措。他長到這麼大，真是緊張的時候不多。此時此刻，心慌的感覺比激烈。每次面對着曾玲油嘴滑舌，各種戲弄的康明，突然間就好像啞巴了一樣，目光躲閃。
曾玲在這一刻突然間就明白了些什麼，康明果然和蘇流暖說的一樣，傻乎乎的不懂討女孩的歡心，所以纔會故意說那些討人厭的話。面對着一個喜歡你的男人，而且還是一個用笨的無可救藥辦法來獲取她芳心的男人，再堅硬的心，也會忍不住柔軟下來。
她看着康明，嘴角提起，一個俏皮的笑容，讓那張年輕的小臉瞬間生動了起來。“聽說你真的喜歡我？”
康明還在想到底是誰把他的心思給泄露了，而姑娘的話讓他的心臟撲通撲通狂跳，簡直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嗯。”傻傻的應了句，康明就看到小護士又笑了。她好像真的很喜歡笑，實際對他笑得次數好像是零啊。
“既然你喜歡我，那麼我允許你追求我。不過你可要好好表現，要是有什麼讓人不喜歡的舉動，我可是會生氣的哦。”
小護士嬌憨的撒着嬌，讓康明暈乎乎的，連什麼時候離開休息室，來到蘇麗珍的病房，都忘記了。
病房裡，專家們正在會診。
蘇流暖擔憂的守在病房外，忐忑不安，緊張的心臟都發痛了。可是康明一出現，那傻氣的隨時都能被人賣掉的表情，讓蘇流暖竟然奇異的放鬆下來。
“康明，她答應你了？”她不由問道。
康明裂開嘴角，嘿嘿笑了。
蘇流暖連忙扭過頭去，康明這幅摸樣，實在是蠢的不可救藥，她怕多看一眼，也會跟着變蠢。
對於曾玲選擇接受康明這個結果，在蘇流暖的意料之中。單身漢之一的康明，終於要迎來自己的青春了，可喜可賀。
更加令人喜人的是，蘇麗珍的恢復狀況良好。專家們已經有了新的治療方案，一定會對蘇麗珍目前的身體進行最大的改變。或許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出院了。這個結果，讓蘇流暖一直高高吊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