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她嫁人
隔天太后壽辰,皇上在宴席上就宣佈了熙將軍班師回朝的喜訊,除了關洛飛一等早就知道消息的人,其餘的人都一片譁然。
皇上沒等有人盤問,就得意地笑道:“熙愛卿通敵叛國的罪名不過是個幌子,是朕和熙將軍定下的計策之一。如今郕夏歸順我滄焰,熙愛卿立了大功。朕宣佈,熙愛卿拜驃騎大將軍,領一等俸祿,熙愛卿的諸位子女全部脫離奴籍,跟隨熙愛卿出征的長子熙興平封右騎少將軍,妾室嚴氏扶正,封爲四品誥命夫人!”
此話又一石激起千層浪,端木翊的母親周氏氣得臉色蒼白,也不管皇上下不下得了臺,起身就叫道:“皇上這冊封對熙家是恩賜,可皇上考慮過我們端木家沒有,皇上這樣做,把我們熙家置於何地啊?糌”
“母親!”端木翊慌忙上前一把扯住母親。
皇上趙罡臉色沉了沉,礙於端木家畢竟是扶自己坐上皇位的功臣,也不好下週氏的臉,只勉強笑了笑說:“端木夫人,熙愛卿和端木老將軍的死沒有關係,他立了功朕自然要有賞賜,並不是要削端木家的面子。那熙言錚已經在府上爲奴了多日,端木夫人的氣也該消了。如果實在不甘心,等熙愛卿回來,讓他帶熙言錚去端木將軍墓前磕頭賠罪吧!楮”
“磕頭賠罪就能讓我夫君和兒子活過來嗎?”
周氏不管兒子的拉扯,直了嗓子叫道:“我要熙家世世代代爲奴,我要把熙言錚的肉一刀刀割下來,用她的血祭奠我慘死的夫君和兒子!”
“母親……”端木翊急了,一把抱住她邊往外拖邊致歉:“皇上,我母親身體不適,胡言亂語,臣先帶她回去……”
“啪……”周氏一個耳光狠狠地就甩在端木翊臉上,歇斯底里地罵道:“我怎麼胡言亂語了?你這不孝子,你是不是還想着把熙言錚娶過門?我告訴你,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允許她進門,就算是皇上賜婚,我也決不允許!”
這不是打皇上的臉嗎?
端木翊顧不上得罪母親了,伸手一點,周氏就說不出話來,端木翊趕緊背起母親,慌忙走了。
餘下的衆人面面相窺,周氏雖然不給皇上面子,卻說的是實話,端木家失去了老將軍和大兒子,仇人熙家卻加官進爵,以後還要和自己的兒子同朝爲官,這換誰都無法接受啊!
被周氏這一鬧,趙罡的得意被削減了,意興闌珊地解釋道:“諸位愛卿別和端木夫人一般見識,那郕夏大汗一直桀驁不馴,擾亂邊境,搶奪了我們不少城池,熙愛卿平息戰亂,還我滄焰安寧,就算他女兒做了那等醜事,也功大於過。等他回來,朕會命他好好管束熙言錚,給端木將軍磕頭賠罪,再做幾場法事超度。這事就這麼算了,以後爾等休得再提!”
皇上都這麼說了,誰再揪着不放,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一場宴席也沒因爲這事壞了氣氛,在太子的帶領下,百官和衆位夫人給太后輪番敬酒祝賀。
太子是坐在輪椅上來的,說是在濮族中箭傷了腿筋,所以他臉色蒼白,精神不濟也沒人說什麼。
只趙天楚給他敬酒時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皇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回頭也該去燒燒香,乞求多幾個貴人護着。”
趙天瀾不卑不亢地回道:“三弟也該去燒燒香,去去晦氣,雖說我們這種人家失幾個財不算什麼事,可失得起財丟不起人啊!”
趙天楚頓時被堵的說不出話,太子這不是諷刺他被一個賤奴戲弄嗎?
氣憋的不止是周氏還有他,熙家捲土重來,他自然不能再滿城追捕熙言錚。
只是他倒沒有周氏那種歇斯底里的恨,他這次可以光明正大地瞭解熙言錚了,如果這女子真如她表現出來的那麼聰明,收做自己的人也光明正大。
關洛飛心不在焉地聽着兩人鬥嘴,很奇怪,以後能看見熙言錚的事於他沒有什麼特別大的驚喜,他想的更多的是姣娘,她回到鄉下就要成親了,那男人會對她好嗎?
脫了她的衣服,看到她滿身的傷,那男人是憐憫呢還是厭惡……
這樣想着,更煩躁,悶悶地喝了兩杯,莫名地又想起姣娘喝醉了唱的那首奇怪的曲子:“在一萬英尺的天邊,在凌晨喧鬧的三四點……可是親愛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一個人過一天像過一年……”
過一天像過一年……他看向那羣說着阿諛奉承祝福話的人,第一次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如果自己留下姣娘,或者一切都會不一樣吧!
“洛飛,太后不是讓你把姣娘也帶來嗎?怎麼不見,我還想向她道謝呢!”趙天瀾回到桌邊,低聲問道。
“她走了!”關洛飛苦澀地笑了笑。
“去哪了?”趙天瀾還沒聽說姣娘有婚約的事,好奇地問道。
“回鄉下成親了!”關洛飛低垂了頭,掩去了眸中閃過的失落。
趙天瀾有些意外,也沒放在心上,隨口說:“那改天我讓人送十萬銀票給你,你幫我轉送給她,謝謝她的救命之恩,讓她以後有難事,只管來找我!”
“哦,好!”關洛飛眼睛一亮,或者可以藉着送銀票去見見她要嫁的那人,如果對方待她不好,就把她帶回來。
“那丫頭這樣嫁人可惜了,如果讓她進太醫院,她會有更好的發展!”趙天瀾有些惋惜地說。
關洛飛失笑:“那些老頑固怎麼可能接受一個女子進太醫院呢,皇兄你說說就算了,可別在他們面前提起,免得給姣娘惹麻煩!”
“我知道分寸。”趙天瀾低低說道:“回宮後駱太醫給我檢查過腿上的傷口,一直追問誰給我縫的,要是讓他看到我肚子上的傷口,只怕他挖地三尺都要把姣娘找出來呢!我只說是在濮族遇到個神醫,他聽了都迫不及待地想去找那神醫呢!”
關洛飛低低地笑起來,駱太醫雖然一向自視甚高,卻不是狹隘之人,真要讓他知道有人的醫術如此神奇,他綁也會把她綁來爲皇上效力的。
姣娘能得駱太醫賞識,關洛飛爲她感到驕傲,在這種心情的影響下,關洛飛更坐不住了,只想趕緊離開帝都去找姣娘。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結束,太后讓人來找關洛飛,關洛飛見勢不妙,怕太后留住自己又說他和趙曉綹的婚事,藉口還有事,就拉上肖北先走了。
回到家裡,關洛飛迫不及待地去找施大娘,打聽姣孃家住哪裡。
施大娘爲難地說:“二爺,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姣娘走時說了,她和二爺兩不相欠,今後就各走各的,二爺不用再去找她,去了她也不會見的!她怕我把她的去處告訴二爺,還逼我發了毒誓。二爺,你就別爲難我了!姣娘和你相處這些日子,你也該瞭解她的性格……大娘勸你一句,姣娘既然不願意給你做通房,你就別去打擾她了!”
關洛飛如被潑了一盆冷水,滿腔的熱情頓時被澆了個透心涼,怔怔地看着施大娘說不出話來。
兩不相欠,姣娘已經說的清清楚楚,他也說她要的他給不了,那還巴巴去見她算什麼呢?
“施大娘……我……我不是想打擾她,是有人託我給她送嫁妝,我……算了,當我沒說!”
關洛飛扭頭就走了,他給的銀票姣娘沒要,他就算借太子的名義送去她也不會要的,那丫頭看着貪錢,卻取之有道,決不會收的。
關洛飛都走出一段路,又折身回來:“施大娘,姣孃的婚禮定在哪天?”
施大娘呆了一下,本來就沒這樁婚事,哪有什麼婚禮啊,就信口道:“這個月十八,她夫家說要娶她回去過年!”
“我知道了!謝謝!”關洛飛邊往自己的院子走,邊計算着,離十八還有五天,姣娘這樣急着回去,一定是忙着給自己籌備嫁妝,看來,她對自己是絲毫沒有留戀之意啊!
懵懵懂懂過了一天,第二天肖北和齊博讓關洛飛請客,關洛飛約了他們上虹橋酒樓喝酒,正是上次熙言錚戲弄趙天楚那家酒樓。
去到,肖北和齊博已經在座了,肖北一見他就笑道:“二爺,你選這裡喝酒,是不是想再見到熙言錚啊?”
關洛飛怔了一下,他提議到這個酒樓是下意識的,可沒見熙言錚的想法。
“說起熙言錚,她又成名人了,從昨天開始,大家都在議論她,都在猜測熙將軍回來會怎麼對她!”
肖北道:“有人猜測熙將軍要是知道她對端木家做的事,一定會打死她;有人則說熙將軍會讓她再次到端木翊家爲奴,以贖她的罪孽;還有人說熙將軍會把熙言錚送給三殿下,以消三殿下的怒氣;你們猜測一下,要是熙言錚知道這些流言,她還敢回熙家嗎?”
齊博不以爲然地說:“不回去怎麼辦?難道躲一輩子啊!”
關洛飛蹙眉,熙言錚勒索了三殿下一百萬銀票
,再加上第一次的十萬,拿了這兩筆錢,她的確可以躲一輩子!只是那追求自由的女子,怎麼甘心躲一輩子呢!
“她會回來的!”關洛飛堅定地說道。
如果他是熙言錚,絕對會回來,有和那些辱她恨她的人光明正大地較量的機會,她怎麼可能錯過呢!
肖北聽出了言外之意,就笑了,點點頭說:“我也覺得她會回來,額上一個奴字算的了什麼,她可是白夫人的女兒,有那種鐵骨錚錚的母親,做女兒的怎麼能是孬種呢!”
齊博奇怪:“肖爺,聽你的語氣很推崇熙言錚的母親啊,我以前沒在帝都,也不知道有這號人物,你給講講,她是熙將軍的夫人,爲什麼大家只以白夫人稱她呢?”
“說起這事,我先鄙視一下熙乾明,當年他娶白夫人時還什麼都不是,他是在戰場上蒙白夫人所救才認識白夫人的。白夫人當年跟隨白老將軍馳聘沙場,人長的美,武功也高,自視甚高,一般人看不上。熙乾明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得了白老將軍的青睞,將白夫人下嫁於她。據說成親前白夫人和他約定,不準逛樓子,不準納妾。熙乾明都一一答應,白夫人就一心扶持他。早年熙乾明立的那些戰功,有大半都是白夫人幫他打下來的!”
肖北說到這有些氣悶,一仰脖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才接着說:“熙乾明一步步爬上來,人就慢慢變了,逛樓子開始還瞞着白夫人,後來白夫人失去了她第一個孩子時,熙乾明就明目張膽地亂來了。白夫人開始覺得有愧於他,也不干涉,可是你們知道熙乾明做了什麼?”
關洛飛這還是第一次聽到熙乾明的八卦,忍不住問道:“他做了什麼?”
“哼,你不知道熙言錚有個哥哥嗎?熙興平……那是熙乾明的小妾所生,她原本是樓子裡的人,熙乾明迷戀她的美色給她贖了身,在外面置了個宅院養着。那小妾給他生下了熙興平,這事一直瞞着白夫人。等白夫人生下熙言錚也不知道她夫君在外面已經有了兒子,她還自責自己不能給熙乾明生個香火,四處尋醫問藥。只可惜她生熙言錚時大出血,找過的大夫都說她再不能有孩子了!”
“呃,這對一個女人來說很殘忍啊!”齊博嘆道。
“這是對普通女人來說,對白夫人卻不是,等她確定自己不能再生時,她很大度,允許熙乾明納妾。熙乾明得意忘形,就把小妾和孩子帶了回去!當時熙興平都五歲了,熙言錚才兩歲。兩人一起上門,白夫人才知道這兩人的存在,她當場就被氣昏了。你們可以想想,那麼驕傲的女人,怎麼能忍受這樣的奇恥大辱呢!她可以大度,卻不能容忍欺騙。白夫人二話不說,寫了一張和離書就帶了熙言錚回孃家去了!”
肖北又氣悶地給自己灌了一杯酒,在關洛飛的催促下才接着說:“當時白老將軍還有權有勢,熙乾明哪敢和白夫人和離,死皮賴臉地上門請罪,白夫人卻不鬆口,就住在孃家一人撫養熙言錚,一直到白老將軍再上戰場,白夫人和白老將軍戰死沙場,熙言錚才由熙乾明接回家繼續撫養。當時前皇上唸白夫人爲國捐軀,特下了一道聖旨,熙乾明一生只能有一個夫人就是白芷……所以,熙乾明再喜歡那小妾,都不敢扶正。而瞭解白芷的親朋好友,都知道她不稀罕熙夫人的頭銜,提起她都尊稱‘白夫人’!”
“原來如此!”齊博嘆道:“沒想到熙言錚還有這樣的身世,那這些年在熙家,她過的也不會太好吧?”
“可不是,那小妾生了兒子不能做嫡長子,哪會不恨白夫人呢!再加上熙乾明一個小妾又一個小妾地往府里納,孩子生了一堆,卻誰也做不了正室,都把火往熙言錚身上撒,熙言錚能有好日子過纔怪!”
肖北嘆道:“端木翊和熙言錚兩家挨的近,青梅竹馬,明裡暗裡照顧着她,如果不是因爲那事,他們成了親就可以把熙言錚帶離苦海,卻不知怎麼弄成這樣!”
“照你這樣說,熙言錚也不像是出賣端木家的人啊,難道其中有什麼隱情?”齊博疑問。
“有隱情也於事無補,昨日在太后壽辰上你沒聽到端木夫人說嗎?她這輩子都不會同意他們兩的婚事……對了,我聽說端木夫人回去就病倒了,端木翊在牀前跪了一夜,還發下毒誓,說這輩子決不會娶熙言錚……”
肖北說到這,瞟了一眼關洛飛,嬉笑:“洛飛,雖然熙言錚很厲害,我也不看好你們,只她額上的奴字,還有背了這惡名聲,你母親和太后都不會答應的。我看你還是懸崖勒馬,收斂起對她的喜歡吧,否則下次被逼着在牀頭跪一夜發毒誓的就是你了!”
“這倒是,舅母對你的要求很高,決不會同意你娶熙言錚的,二爺,你
就聽我們的勸,別喜歡她了!”齊博不善言辭,能說出這些話已是不易。
關洛飛見兩個好友都勸自己,哭笑不得:“說什麼啊,我什麼時候說喜歡她了,我是欣賞熙言錚,可還沒到喜歡,更別提到想娶她的那一步了,你們別杞人憂天了!”
“沒有最好,否則有你的苦頭吃!”肖北笑了笑隨即又神秘兮兮地說:“聽說皇上把原來白老將軍的府祗賜給了熙乾明,你們說皇上這是有多捧熙乾明啊,準他立小妾爲正室,還霸佔白夫人的家,雖說自從白將軍一家被滅門後那大宅一直空着,可也不該這樣侮辱人啊!白夫人要是泉下有知,豈不活活被氣死!”
“她已經死了,你這話有語病!”關洛飛沒好氣地打擊他。
“那就再被氣死一次!不……兩次……還有個更過分的消息……熙乾明本該班師回朝,可是聽說他向皇上請了幾天假,說要去老家接自己的妻兒一起回帝都……原來,他那些庶子庶女當日被端木翊發賣爲奴,買下他兒女的都是他的人,他們全被送回了老家。這樣算來,熙乾明的兒女在這場‘浩劫’中除了熙言錚,誰也沒什麼損失!”
關洛飛愣住了,齊博也很意外,脫口問道:“他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兒女,爲什麼就不能保護熙言錚呢?”
肖北意味深長地說:“這就是我說白夫人會被氣死兩次的原因……看來,熙言錚是很不受熙乾明待見啊……他這次回來,要是熙言錚出現,上面那些猜測都可能成爲現實!”
一時,關洛飛和齊博都爲熙言錚提起了心……
皇上派了工匠給熙乾明修繕府邸,關洛飛和朝中的大臣都冷眼看着,端木翊一家則閉門不出,聽說周氏還讓端木翊辭官,一家回老家好眼不見心不煩。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端木翊哪會甘心看仇家平步青雲,也不知道和周氏說了些什麼,周氏不鬧了,卻大張旗鼓地召集媒婆給端木翊說親。
短短兩天媒婆就送上了十幾個女子的生辰八字讓周氏挑選,端木翊被逼無奈,爲了安撫母親,從中挑了一位女子,是姚中郎的二女兒姚碧玉。
周氏瞭解了一下這女子,姿色雖然不是很出衆,性格很溫婉,她去見了一面,還算滿意,當即就和姚夫人交換了生辰八字,等合了婚就定日子成親。
關洛飛知道這事時冷冷一笑,就讓他去娶親吧,熙言錚那種女子,他根本配不上。
關王妃這邊也知道了這事,她也心煩起來,姣娘離開的事她是最知道底細的,雖然說熙言錚鬧事的時候姣娘也在,可是她從一些端倪中發現兒子對熙言錚關心過度了。
這熙言錚以前躲躲藏藏,她不會放在心上,可是如今熙乾明要回來了,熙言錚一定也會回來,到時兒子要是明目張膽地去喜歡熙言錚,那就難阻止了,怎麼辦呢?
皇上和太后的意思,都是想促成關洛飛和趙曉綹的婚事,可是關王妃心裡卻不願意趙曉綹進自家的門,一是不願意有個公主兒媳,二來那趙曉綹公主脾氣太重,任性霸道,關王妃從心裡就不喜歡她,怎麼能讓兒子受她的氣呢!
她也想學周氏一樣,給關洛飛說門親事,只是這樣一來就得罪了太后和皇上,關王妃想來想去也沒什麼好的計策,只好靜觀其變。
而關洛飛,隨着十八號越來越近,他心裡的焦躁越來越盛,姣娘就要嫁人了,他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嗎?
可是去找她,他能給她想要的嗎?
關洛飛矛盾中去找宋啓喝酒,喝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宋啓看他一臉糾結,明顯和往日不太一樣,忍不住問道:“你這小子平日也不是吞吞吐吐的人,怎麼今日變了個人似的,有話快說,不說爺找樂子去了,免得在這看你的苦瓜臉……”
“宋啓,什麼是喜歡?”關洛飛被逼急了,脫口冒出這話。
宋啓嘿嘿笑起來:“二爺,怎麼有心上人了?對了,前些日子聽小白說你喜歡熙言錚,不是真的吧?”
“我不知道……我快煩死了才問你呢……我……我這心裡裝了兩個女人,一個是熙言錚,一個是我家的丫鬟,我分不清對她們各是什麼感情……你經驗豐富,幫我分析分析!”
宋啓失笑:“喲,看不出二爺還是多情種子啊,這不喜歡則已,一喜歡就兩個!不過,兩個都不配你,熙言錚的身份你母親不會同意的,那丫鬟要是喜歡倒不難,收了做通房就行了,你糾結什麼啊
!難道你還想娶她做正室?”
“姣娘不願意做通房,她說她要的是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關洛飛苦悶地撫了撫臉:“她有婚約,後天就嫁人了,如果我想娶她,就只能給她正室的位置!”
“呃,這丫頭野心還真大啊,難不成做了正室還不准你納妾?”宋啓不以爲然地撇撇嘴:“就她這身份,做妾都是擡舉她了,還敢想正室的位置,真是白日青天做美夢!”
“她嫁了那人就是正室,雖然比不了我們家,以她的能力想過好日子也不難!”關洛飛悶悶地說道。
“那又怎麼樣,說到底她還是丫鬟啊,你們關傢什麼身份,怎麼能容你娶一個丫鬟呢!你還是趁早收了這份心吧!”宋啓勸道。
關洛飛給了他個白眼,垂頭喪氣地說:“宋啓,別說身份的事,你告訴我,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我想弄清我這些日子不對勁究竟是爲了什麼!”
“喜歡一個人啊……”宋啓歪了頭想了半天,才訕訕地搖頭:“我也不知道,在女人身上我雖然比你有經驗,可是至今爲止,還沒有哪個女人能讓我有喜歡的感覺,不過都是逢場作戲而已,事後要是街上見到,我可能根本認不出她……”
關洛飛無語,沮喪地將下顎支在桌上,怔怔地看着酒盅說:“認識熙言錚後,我經常在夢中見到她對我笑……可是吻過姣娘後,我夢中的人就換成了她,只是一會是熙言錚,一會又是她,我都分不清我到底夢到了誰。肖北他們說熙言錚是我的心上人,可我清醒的時候想的更多的是姣娘……宋啓,,可是又給不了她想要的……我怎麼辦啊?”
“額……”宋啓更無語,認識關洛飛這些年,知道這傢伙聰明睿智,幾時有這樣彷徨的時候啊!
“兄弟,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你們不可能,所以才這樣糾結……依我說,多喝點酒,最好醉個兩天,等她嫁人了你就放開了!”
宋啓給他倒酒,豪爽地說:“我幫不了你解決情感問題,陪你喝醉倒是可以的,來,喝!一醉解千愁……”
一醉解千愁……關洛飛一杯接一杯酒地灌進肚子裡,卻更加煩躁,等宋啓都喝的倒下了,他還清醒着。
宋啓的小廝把宋啓擡了回去,關洛飛意興闌珊地上馬,雙啓、雙明跟在後面,看他在馬上搖搖晃晃,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醉……
等回到家,關洛飛走到院子裡卻不肯進屋,讓雙啓給他取蛇腹劍來,就在院中舞開了。
雙啓、雙明看的心驚膽戰,二爺這哪是舞劍,分明是在發泄,只見劍光飛舞,本就掉的光禿禿的樹枝被他削成一截截,很快就成了一根木頭,矗立在院中……
“可是親愛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一個人過一天像過一年……”
關洛飛腦子裡翻來覆去地回想着姣孃的歌聲,劍越舞越快,雙啓、雙明都不敢勸說,黃鶯更是躲的遠遠的,只覺得二爺很恐怖!
姣娘……關洛飛一劍劈斷了樹,大步走了出去。
山道上,關洛飛快馬加鞭,雙啓、雙明緊緊跟着,兩人都在心裡嘀咕,捨不得當時就應該留下姣娘啊,也不用跑這一趟。
只是想歸想,兩人都爲關洛飛提起了心,施大娘都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關王妃不可能讓關洛飛娶姣娘爲妻的,二爺何苦去這一趟。可是關洛飛不聽,一再懇求施大娘把姣孃家的地址告訴他,雙啓兄弟兩跟了關洛飛多年,還從來沒見二爺低三下四求過誰,施大娘也很意外,問道:“二爺,你就那麼喜歡姣娘啊,爲了她連王妃都可以違抗嗎?”
關洛飛淡淡地說:“母親既然把姣娘送到我院中,就該知道會有這一天,我也算不上違抗她!”
“可是王妃是讓姣娘給你做通房,可不是讓你娶她爲妻的,更何況……姣娘都說了,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二爺你根本做不到,又何苦打擾她呢!”
“我能做到,所以請你把她家的地址告訴我吧!我……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嫁人什麼都不做!”關洛飛堅決地說道。
施大娘說不出話來,想了半天才道:“我要想想,我發了毒誓不把姣孃的地址告訴你的,我不能這樣違背誓言!”
結果,關洛飛站在施大娘的屋外等了一夜,早上,施大娘起來,看到關洛飛還在,只好上前說道:“二爺,你想好了,這一去毀了姣孃的婚事,如果王妃不同意,你會怎麼辦?”
“我會讓母親同意的,她不肯我會一直求到她同意的,施大娘你就放心吧!我關洛飛要是不能護着她,也不配爲人!”
施大娘看關洛飛意志堅定,遲疑了半響,才把姣孃家的地址告訴了關洛飛。
關洛飛立刻帶上雙啓、雙明就趕了過去,快馬加鞭,不休不眠,跑了一夜的路總算趕到了。
看到山腳下的村莊,關洛飛撫了一把臉,雙腳一緊,催着馬飛跑下山。
三人進了村子,問了姣孃家的位置就趕了過去,遠遠就看到破舊的宅院炊煙渺渺,冷冷清清哪有喜慶的氣氛,門口的樹上還掛了幾支白幡,關洛飛跑近勒住了馬,有些疑惑地看着那幾支白幡,這真是姣孃的家嗎?
她今天出嫁,門口不該是掛紅彩嗎?怎麼是白幡,誰沒了?
“雙啓,過去問問,是不是走錯路了?”
雙啓下馬跑上前去,才敲了門,門就開了,一個衣着簡樸的少年擔着一副擔子走了出來,看見雙啓愣了一下問道:“你是誰?”
“小哥,請問這是姣孃的家嗎?”雙啓陪笑。
少年臉色黯了一下,才點點頭說:“是,姣娘是我姐。”
“那她在不在,我們少爺想見她!”雙啓指了指後面的關洛飛。
少年擡頭看了一眼,神情木然:“你們想見她就去後面山上吧……我姐就埋在那,很好找,半山腰還沒立碑的新墳就是!”
“什麼,姣娘死了?”雙啓震驚的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臂叫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姣娘不是要嫁人了嗎?好好的怎麼突然沒了?”
關洛飛也被驚得一骨碌就滑下馬,幾步竄過來,臉色陰沉的可怕。
少年被三人的陣勢嚇了一跳,抖抖索索地說:“我爹病了,姣娘去山裡給我爹找藥,結果摔下了山崖,找到人都慘不忍睹,就沒擡下山,葬在了山上……婚事自然沒了……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怎麼認識我姐姐的?”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關洛飛一把揪住少年的衣襟吼道:“你爹病了不會找大夫嗎?爲什麼要姣娘去找藥?”
“我……我們這村裡這麼小,請大夫要去幾十裡外的地方,姐姐等不及才進山裡找藥的!”
少年雖然被嚇的臉色蒼白,還是把事情說清了,還掙開關洛飛的手說:“幾位爺,你們要去找她就自己去吧,我還要去趕集賣柴給我爹抓藥,就不陪你們去了!”
他彎腰拾起被關洛飛弄掉的擔子,回頭關了門就挑着擔子走了。
關洛飛一腔怒氣無從發泄,猛然想起姣娘那一身傷就返身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少年叫道:“你母親呢?總沒死吧?”
少年怔了一下,才撇撇嘴說:“那女人不是我娘,她嫌棄我爹沒本事,早就拿了我姐的聘禮跟人跑了,我都還要找她要回我姐的聘禮呢,爺你要是找到她記得通知我一聲!”
關洛飛沒轍了,眼睜睜地看着少年挑着擔子走遠,回頭,看到這破敗的院子,一狠心,上馬向少年說的後山跑去。
新墳的確很好找,就在半山腰,周圍全是墳墓,關洛飛站在墳前,半天都無法相信姣娘就埋在下面。
這不過幾天的時間,就陰陽相隔,他實在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失望、心疼,懊悔各種情緒涌來,讓他看着墳墓只想破壞什麼。
雙啓,雙明則暗暗舒了一口氣,姣娘死了,二爺就不用違逆王妃了。
關洛飛一直在墳墓前站到太陽落山,纔在雙啓雙明的勸說下離開了。
等他們走遠,墳堆裡才走出一男一女,男的正是颯芥,他搖頭笑道:“沒想到關二爺是個多情種子啊,你一個丫鬟還值得他跑這一趟,不過你也夠狠心,還詐死,怎麼對得起他這一片癡心呢!”
言錚冷冷一笑:“不是我想騙他,是他母親,按我的意思只想告訴他姣娘逃婚了……這一切是關王妃讓施大娘做的!”
她看向遠處,關洛飛的身影在夕陽下越走越遠,言錚一笑,關二爺,你這巴巴地跑來,不會是想告訴姣娘,你願意娶她,一生一世只守着她一人吧,如果不是,那你來做什麼呢?
明明知道你母親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我來不來都無所謂,我又來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