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暖,衛蘅早早地就去了瑞雲堂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拉着衛蘅的手笑道:“總算是否極泰來了,祖母也就放心了。”
衛蘅心裡“咯噔”一下,看來老太太是十分中意陳家這門親事的,可是老太太不問自己的意見,衛蘅就不能開口說這事兒,一切都要憑父母之命,沒有姑娘家置喙的餘地。
是以衛蘅只能強顏歡笑地陪着老太太說話。老太太何等老辣,自然看出了衛蘅的不情願,因而又道:“四月初八是佛誕節,珠珠兒陪祖母去法慧寺吃齋飯如何?”
老太太根本就不信佛,這次又要去什麼佛誕節,衛蘅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老太太肯定是想讓自己再相看陳士安。第一次見面不中意有什麼關係,多看幾次才能看出人品好壞,也能看出陳家到底是不是真的重視自己。
衛蘅用了極大的力氣才說了個“好”字,因爲老太太只說了去佛誕節,其他可都是她自己猜出來的。不過好歹,至少四月八日之前親事還定不下來,衛蘅輕輕吐了口氣。
衛蘅從老太太的上房出來,就去了園子裡閒逛,春光明媚,樹木蒼翠可愛,繁花妍麗多姿,煙紫硃紅,幻色炫彩,衛蘅都沒心思賞玩,低着頭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兒。
路的另一頭南慧匆匆地走過來,在衛蘅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衛蘅立時睜大了眼睛擡頭,陸湛這真是要逼死她的節奏。
“我不去。”衛蘅道,她又不像男子,能隨隨便便出門,但凡出個門,提前幾日就要同何氏說才行。陸湛卻好,說來就來,找他的時候不見人影,一冒出來就要見她,真是想得美。
南慧也不再多語,退到了衛蘅身後,看她繼續踢石子兒玩
。過了半晌,衛蘅想不過,這才又側過頭看了南慧一眼。
南慧趕緊上前低聲在衛蘅耳邊道:“三爺的馬車就在園子東門後頭的衚衕裡,那守門的婆子姑娘不用擔心,叫她睡上一場好覺,醒來的時候什麼也不會發現的。”
衛蘅紅着臉,只覺得這種私會的事情實在丟臉萬分,可是她又不能不去聽陸湛要說的話,爲了一時意氣如果又鬧出什麼事端,可就再沒有回頭路了。
衛蘅也不說話,就往東邊看了看,南慧就瞭然了。
念珠兒卻拉了拉衛蘅的袖口,“姑娘。”
衛蘅回頭就看到了念珠兒不贊同的眼神,如今連念珠兒都偏心到陳家去了,畢竟陳家可是正正經經地提親了的人家。
念珠兒將衛蘅拉到一邊,“姑娘,你不能再見陸三爺了,若是他真有心,如今就該正正經經請人來提親。”
衛蘅如何能不懂這個道理,不過不管怎樣,她都得去聽聽陸湛的怎麼說,所以雙手合十在胸前上下搓了搓,“好姐姐,就這一次,最後一次了,我以後再不見他了。”
念珠兒嘆息一聲,陸湛和衛蘅的事情她是一路都看着的,兩個人原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可是誰知道會發生這許多事情,她生怕衛蘅被人騙了,又怕她私下見陸湛,今後會被婆家看輕。可是做丫頭的哪裡拗得過主子,也只好由得衛蘅去了。
行到東門時,衛蘅就躲在樹後,只見南慧在背後拍了拍那守門的婆子,也不知戳了哪兒,那婆子就軟軟地癱了下去,南慧將她扶到了一邊的花叢後躺下。
衛蘅這才走了過去。
出了門,果然見一輛藍呢馬車停在衚衕裡,衛蘅剛走過去,就見馬車的簾子掀了起來,露出陸湛的臉來。
衛蘅進了馬車,看着陸湛也不說話,眼神化成了一片片飛刀,逮哪兒就削哪兒。
陸湛一伸手就將衛蘅拉了過去摟到懷裡,捏了她的臉道:“怎麼,看到陳十三郎一表人才,就跟我這兒擺臉色了?”
這簡直是惡人先告狀,衛蘅撐起身子,怒道:“他就是一表人才,而且至少他肯正正經經地請了人來提親,還爲了我,懇求他娘
。”
衛蘅越想越委屈,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連陳士安那樣靦腆的人,都敢跟她娘硬氣,怎麼到了陸湛這兒,就是各種艱難。這幾日衛蘅沒少腦補,肯定是楚夫人不同意,陸湛兩面爲難,孝字爲大,指不定他就順了他孃的意思,要娶那楊順呢。
陸湛被衛蘅的話給氣笑了,死死地箍住她,在她胸、脯上狠狠地掐了一把,“你個小沒良心的,我爲你做了多少事,犯了多少錯,你倒好,才幾日功夫就招惹了這許多人,揹着我去給人相看,如今還倒打一耙?”陸湛覺得,今早他爲了衛蘅頂撞了自己的孃親,可真是冤枉。
“噯,噯。”衛蘅疼得叫了兩聲。
陸湛原本使力的手,不自覺地就軟了下來,改掐爲揉,簡直是流連忘返。
衛蘅一把握住陸湛的手腕,又是氣又是怒,每次都是這樣,就只會欺負她,可是正經事兒一點兒也不說。
衛蘅這是典型的患得患失,委委屈屈的眼淚落得更厲害,一雙眼睛被淚水一洗,美得彷彿剪碎了一池金箔的湖水。
這樣的人又軟又嬌,陸湛原本天大的怒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受委屈了,這樣就受不了了?那當初你和何二郎定親的時候,我是個什麼感受你知道嗎?”陸湛問,“你去相看陳十三,我又是個什麼感受?”
每次陸湛一提何致,衛蘅就肯定蔫巴兒,這就是她一輩子的把柄。衛蘅收住眼淚,擡了手背去抹淚,陸湛的手便又開始亂動起來。
春日的衣衫單薄,陸湛的手已經不滿足在外面逗留了,輕輕地就滑入了衛蘅的衣襟,手指若有似無地來回颳了起來。
陸湛含住衛蘅的脣瓣道:“再過半個月,櫻桃就該出來了,你今年做點兒櫻桃汁的口脂好麼?”
衛蘅紅着臉,腳趾頭都收緊了,自覺地陸湛這人太不要臉了,這樣下流的話也說得出來,她細細地抽着氣兒,說不出話來。
那軟玉溫香,握在人的手裡,不知變出了多少形狀來,衛蘅有心立威,可是紅着臉喘着氣兒,就什麼氣勢都沒有了
。
衛蘅癱軟在陸湛的懷裡,輕聲道:“四月初八的佛誕節,老太太還要帶我去法慧寺吃齋飯呢。”
這已經是衛蘅能說出的最露骨的話了,她可沒臉強求陸湛叫人來提親。
陸湛的手下一重,嘴裡道:“那可不行,我的媳婦誰也不給看。”
衛蘅痛得“嗯哼”一聲,伸手擰了陸湛一把。
陸湛抵在衛蘅的耳邊道:“放心吧,這幾日祖母就會請人上面提親了。你什麼也不用擔心。原本是想過些日子再提親的,總得避嫌。”畢竟衛蘅退親的事情可是陸湛在裡面做的手腳,有心人若是深挖,也能查出蛛絲馬跡來。
“可是你就是個不省心的。”陸湛吃味兒地道,“這次上巳節,又收了不少蘭草吧?”
得了陸湛的這句話,衛蘅的心就放下了,轉而道:“你就這樣忙嗎?忙得連家都沒時間回了?伴君如伴虎,你自己可得小心。”
陸湛輕輕啄了啄衛蘅的嘴脣,“怎麼,是怕我以後沒時間疼你麼?”
兩個人越親密,陸湛現在說話越露骨,衛蘅啐了他一聲,就掙扎着要坐起來。
陸湛在這裡也不能久留,也沒有再逗弄衛蘅,“這幾日媒人就會上門,你再耐心等等,別腦子一發熱又幹出什麼傻事兒來。”
衛蘅嘟着嘴道:“我現在乾的就是傻事兒。”
陸湛抵住衛蘅的額頭一笑,“不許再去見陳十三。”
衛蘅矯情地道:“那我可沒轍兒,都是長輩安排的。老太太和我娘都中意得緊,若是真將我許給了陳家怎麼辦?”
陸湛依然在笑,可是那眼睛裡冷意懾人,這笑比不笑還怕人。陸湛替衛蘅理了理額發,“我總有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
衛蘅定定地看着陸湛,片刻後突然親上了陸湛的嘴脣,媚眼斜飛地笑着道:“你不會的
。”
衛蘅的眼睛明媚燦爛,再美好的春光也比不得她眼底的那一抹嬌媚。
陸湛倒是沒想到會被衛蘅看穿底牌,伸手去捉她,衛蘅跑得比兔子還快,刺溜一聲就跳下了馬車。
陸湛有些失落地收回自己的手。
衛蘅跑進門,拿手拍了拍胸口,趕緊問念珠兒道:“沒人發現吧?”
念珠兒搖了搖頭。
南慧將那婆子搬回原處,等她醒時,雖然奇怪自己怎麼就睡着了,但是也沒多想。
衛蘅也不逛園子了,回了屋便興高采烈地開始埋頭畫花樣子,男鞋用的花樣可比女鞋難畫多了,又要低調,又要好看,還不能失之秀麗,衛蘅咬着筆桿兒,想了許久,畫了許久,才得了一張。等訂了親,她就能正大光明地做鞋子了。
衛蘅這兒高興了半日,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念珠兒在生氣,給她端茶遞水時也板着一張臉,你問她就答,你不說話她就絕不開口。院子裡的小丫頭都戰戰兢兢的,所說平日裡愛教訓人的是木魚兒,但是大家最怕的還是念珠兒。
“你怎麼了,好姐姐?”衛蘅遣退了其他服侍的人道。
“奴婢沒什麼。”念珠兒悶聲道。
“好姐姐,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氣我不自矜。”衛蘅直言道。
念珠兒紅了眼圈,“姑娘不是不自矜,只是……”只是頭腦發暈而已,念珠兒沒有說出來,怕傷了彼此的情分,“算了,奴婢算哪個牌面兒上的人,姑娘高興就行了。”
“我再也不敢了,好姐姐,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你別生氣,今後千萬看顧着我一點兒。”衛蘅可憐兮兮地拉着念珠兒道。
念珠兒看着衛蘅像霜打的鮮花般的模樣,哪裡忍心苛責,“奴婢也是替姑娘擔心。”
“我知道。”衛蘅道,“只是我時常在想,人這一輩子,時時規規矩矩的也沒什麼意思,今後老了走了,連個可以留戀的都沒有
。”
衛蘅想起上輩子的事情,不由唏噓,她走的時候,說實話,自己是一點兒不遺憾的,反正日復一日都是那樣的日子。她這輩子以爲自己看透了,看開了,撇開陸湛,自以爲選了一條康莊大道,可實際上便是何致沒有那等事,她的一生也就那樣而已。
唯獨同陸湛一起,衛蘅的心裡歡喜時比喝了蜜還甜,酸楚時比嚼那酸橙還澀,可是這些時候回憶起來,百般滋味之後,才覺得人生何其有味兒。這就是人的選擇,是淡如水的康莊大道,還是瑰麗在險峰的奇崛山路,無所謂對錯,端看人的喜好。
這個道理,衛蘅以前也是沒想通的。
念珠兒嘆息一聲,拿衛蘅實在沒轍。
“好姐姐,等你以後遇到那個人,也會像我一樣的。”衛蘅笑道,她自己甜蜜的時候,就恨不能天下人都像她一樣過得開心。
念珠兒啐了衛蘅一口,“越發胡說了。”
衛蘅哼着自己編的小曲兒,開始翻針線笸籮。
過得幾日,衛蘅就聽見小丫頭來說,安國公府的傅老夫人來拜訪老太太了。
衛蘅一聽,心都快跳出來了,謝天謝地,可總算是來了。
等傅老夫人走後,何氏都有些不敢置信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娘,剛纔傅老夫人真是來給陸三郎求娶咱們珠珠兒的?”
老太太笑看着何氏道:“瞧你那點兒出息。”
其實老太太何嘗不驚訝。倒不是說靖寧侯府攀不是陸家,而是陸三郎這人太耀眼了,以前木老夫人雖然隱約透露過遺憾之意,但是老太太也沒料到衛蘅退了親,他們家還肯上門求娶。
“你覺得如何?”老太太問何氏。
何氏在歡喜過後,腦子也就冷靜了下來,望着老太太道:“陸三郎好是好,可是年紀是不是大了些?”
老太太垂眸想了想,陳、陸兩家都是好親事,不過陳士安有心於衛蘅,陳家的家風也好,但到底陳士安科舉還沒下場,又比不上前途是鐵板釘釘的陸三郎
。只是男兒太優秀了,老太太就怕衛蘅鎮不住他。
“年紀倒是沒什麼,還得看珠珠兒自己的心意。”老太太道。
何氏點了點頭。
而另一邊,傅老夫人到陸家回話,“我瞧着他們家老太太是很歡喜的,只是三姑娘的父親不日就要回京,她說還得問一問衛二老爺的意思。”
木老夫人點了點頭,“應該的。今日可真是有勞你了,下一次只怕還得勞煩你走一趟。”
“你跟我客氣什麼,這樣一對兒郎才女貌的佳人,我歡喜還來不及呢。這兩個孩子今後生出來的哥兒不知道得多好看。”傅老夫人道。
兩個老夫人看來都是極有自信的,認準了衛家肯定拒絕不了陸三郎這樣的女婿。
衛蘅其實也是這樣認爲的,所以等何氏從瑞雲堂回來時,她就忍不住跑到蘭義堂問何氏道:“娘,今天傅老夫人找老太太是什麼事兒啊?”
何氏橫了衛蘅一眼,“小姑娘家家的,問這許多做什麼?從明兒起,你就跟着你大嫂還有萱姐兒一起學管家吧。”
衛蘅心裡雖然能有七八分肯定,傅老夫人今日上門是什麼事兒,可還是想聽何氏說,但何氏彷彿打定了主意似的,怎麼也不開口,弄得衛蘅的心不上不下的,難不成她娘還真就更滿意陳家不成?
“娘,傅老夫人到我們家究竟是做什麼嘛?”衛蘅不死心地纏着何氏。
何氏看着衛蘅,做孃的一輩子擔心女兒,早前她就不看好陸湛,現如今她見衛蘅這模樣,肯定是對陸三郎上了心。這女人對男人太上心了,可不是什麼好事,就衛蘅這單純的性子,嫁過去還指不定被陸三郎怎麼收拾呢,倒不如陳士安,老實敦厚。
“別問我,傅老夫人找的是老太太又不是我,你要想知道,自己去問老太太吧。”何氏說道。
衛蘅撅了撅嘴,她也不敢去問老太太,那也太害臊了。
到了三月二十幾裡頭,衛峻終於從四川回了京
。
何氏和衛蘅一大早就去大門邊兒候着了,等衛峻的馬車入了門,何氏看着一臉清癯的衛峻,就哭了起來,不過一邊哭也不忘一邊往馬車的簾子裡掃,生怕看到什麼人再出來。
衛峻看着何氏,低聲笑道:“沒帶人回來,娘子在家裡辛辛苦苦地爲我孝順孃親,教養兒女,我豈是那等沒良心的人。”
何氏這才破涕爲笑。
晚上夫妻久別,自然有一番親近,完了事兒,何氏才倚在衛峻的胸膛,把這一、兩年的事情細細告訴了衛峻,衛蘅的事情自然是重中之重。
“你說也真是奇怪,珠珠兒退了親,我還以爲這親事就難說了,沒想到陳家來提親不說,陸家也來給陸三郎提親了,你說是不是奇事。”何氏問,“老爺,你說珠珠兒是嫁到陳家好,還是陸家好?上次斌弟走的時候,還提醒我說,珠珠兒退親的事情,只怕另有人在背後動手腳,我心裡老安不下,珠珠兒的親事還是儘快定下來纔好。”
剛纔何氏已經給衛峻細細說了這半年發生的事情,衛峻一邊輕輕撫着何氏的背,一邊凝眉沉思,這時候才緩緩開口道:“天下沒有那樣巧的事情,剛要退親就暴出何致的事情來,自然是有心人所爲。不過這件事目前看來,對咱們珠珠兒只好不壞,若非如此,陳家這樣的人家,怎麼可能來求娶珠珠兒。”
何氏點了點頭,既然衛峻都這樣說,她就更是深信不疑了,“可這究竟是爲了什麼啊?”
衛峻想了想道:“只怕是有心人一直惦記着咱們珠珠兒。”
何氏不解,“難道是魏王?”
衛峻搖了搖頭,“魏王的手還沒有這麼長。也不敢這麼長。我在四川,大哥在西羌時,若是川陝沒有人顧看着我們,事情不會這樣順利。這一次我能回京,恐怕也是託了別人的福氣。”衛峻自己是沒有走門路的,接到調令的時候,他自己也十分驚訝。
何氏還是不解,衛峻也沒有再多解釋,只是道:“我看陸三郎就不錯,那陳十三郎我雖沒見過,但是他舉人都沒中,與其指望他,還不如指望陸三郎。女人,還是得丈夫得力才行。不然你看何致,別人使使手段,輕輕鬆鬆就能叫他身敗名裂,珠珠兒只能嫁個護得住她的人
。”
何氏點了點頭,“那我明天就去問問珠珠兒的意思。”
第二日何氏就將兩家的親事擺到了衛蘅的跟前。
衛蘅紅着臉低聲道:“我不要嫁去保定。”
何氏已經猜到衛蘅肯定要這樣選了,她嘆息一聲,給衛蘅理了理頭髮,“若是嫁到陸家,你可得將小性子收拾一下,有時候做女人的總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日子才能過。”
衛蘅點了點頭。
“陸子澄年紀也不小了,屋子裡肯定早就放了人,你過去之後,切莫要學那些小家子的拈酸吃醋,做正頭夫人的,大氣一些日子纔好過。”何氏又道。
衛蘅看着何氏,心想,她親孃這是想讓她嫁到陸家去的意思麼?
“娘,我自己選的路,我會努力走好的。”衛蘅定定地道。
何氏說着說着就抹起眼淚來了,養了十幾年的閨女,好像轉瞬就要成別人的了。
到晚上衛峻回來,何氏將衛蘅的意思告訴了衛峻,又問:“今日你去見高閣老可順利?”高閣老是吏部尚書,衛峻回京,可少不了他的助力。
衛峻笑了笑,想起今日高閣老不僅留了自己用飯,席上還一再提及他的門生陸湛,衛峻如何能不解其意。
“你莫擔心,珠珠兒的事情你也不用擔心,陸子澄是咱們看着長大的,不是個拎不清的人,委屈不了咱們珠珠兒的。”衛峻道。
因着衛峻在高閣老那兒應了話,第三日上頭傅老夫人就再次登門了。
張老太太笑着吩咐道:“去叫蘅姐兒來給老夫人敬一杯茶。”
這上京城的習俗,但凡女方允婚,就叫姑娘出來給保人敬一杯茶,也順便讓對方相看相看。
敬過茶之後,兩家就開始走禮,合八字,換庚帖,定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