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嫣嫣紅着雙眼離開了司徒府,弓秋語當然知道這是爲何,心想這種情況,量誰也不可能接受得了。
“嫣嫣,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是一個已故之人突然回來,這是誰也未能料及的,如今既已成事實,你就放寬點心,也許皇上會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納你入後宮也說不定。”
弓秋語好不容易拋開自己跟晴悠同樣立場的身份,安慰着她。
話說得可好,可是事實上並非如此,厲嫣嫣之所以會求着她讓其一同來看望晴悠,原因並非只是要求得晴悠的諒解和原因,最重要的是,毅……
毅他命人給她送來了退宮的命文,這……這讓厲嫣嫣還有什麼盼頭呢?
女人的一生,可以爲了一個男人而活,男人,卻不可以爲了一個女人而活。
厲嫣嫣是這樣的一個從一而終,至死不渝的那種傳統的女人,可是毅,卻是一個爲了晴悠,寧願將所有女人都殺了的男人。
她曾想過,如果晴悠永遠都不回來,那該多好,這樣她就可以永遠的陪伴在毅的身邊,哪怕他不將其當成是他的妻子,不給其任何名分,她還是願意留在他的身邊,看着他,守着他。
可是晴悠回來了,在她剛得到可以被納入後宮的消息的喜訊之時,興奮的情緒還沒有退去之時,她回來了!
晴悠的回來打亂了厲嫣嫣的一切,苦苦守在這宮中多年,以爲自己終於等到了,得到了想要的幸福了,結果卻成了一場空。
面對沒有回答的厲嫣嫣,弓秋語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纔好,她不知道毅已經對厲嫣嫣做出了安排。也不知道厲嫣嫣有什麼打算,如今她所能做的就是在語言上對其的安慰。
一直默默不語二人,至到宮門才分手。
看着黯然失神的厲嫣嫣的背影。弓秋語覺得女人的命運真的很可悲。
這些年來,厲嫣嫣對毅的心思。她可是看在眼裡的,女人的感情跟男人的不一樣,一旦付出了,想要收,那是永遠都不可能的。
“看什麼這麼入神了?”定定地看着厲嫣嫣失魂的背影,就連自己的丈夫出現在身旁也都沒注意到。
被突然出現的鄔昊,弓秋語被嚇了一跳。拍了拍胸脯,緩了緩後纔回道:“怎麼突然來這裡了,要出宮嗎?”
鄔昊搖了搖頭,嘆着氣道:“方劍那小子頭疾又發了。我正想去太醫院找你抓些藥。”
弓秋語感慨,眸中閃過一絲的內疚和心痛,“方劍孤苦零丁的一人多年,跟着你這大哥也沒少吃苦,若不是三年前出征落下病根。如今也不用受這苦了。”
“哎……”鄔昊也覺得自己對不起方劍,當年守着毅、護着毅,好不容易熬出頭了,以爲可以讓方劍好好休息,娶妻成家。但是沒想到……
“都是我這個當大哥的不好,要不是我,當年他也不會替我出征了,”鄔昊自責,“別說了,你要現在不忙就去給方劍把把脈,我聽他府上的下人說他的頭疾犯得頻繁。”
“我要先去給皇上彙報見司徒小姐的事,面聖之後我再去給他看看。”弓秋語心有煩,無力氣地回道。
鄔昊似乎也明白,點頭道:“那我命人在宮門等你,我先過去看看他,免得他一會知道你要去又跑了。”
分頭行動的夫妻二人,弓秋語與毅的對話都是十分簡潔的,多爲毅問,弓秋語回。
“她還好嗎?瘦了嗎?有沒有說什麼關於朕的事,或者對於成親還缺些什麼的?”毅很緊張,似乎盼着這一天盼了好久,很擔心晴悠會不高興,也害怕她會再次落跑。
因於晴悠的事有關,毅連跪禮都免了其,讓其立即回答自己的問題。
“回皇上,司徒小姐一切安好,府上關於婚禮的事奴婢也跟三夫人問過,三夫人說一切準備妥當,小姐對於皇上命人做的嫁衣也十分歡喜,都已經掛在房裡,天天都看着呢。”
臉帶微笑地回答,讓毅頓時也跟着笑顯於臉,“真的嗎?她真的喜歡嗎?她沒說有幹什麼不滿的嗎?那些送去的首飾還有用品呢?你看還有沒有什麼缺的沒有?”
弓秋語還是第一次看到毅有這樣的表情,幸福的難以掩蓋掉的笑語,滿溢而出的歡喜,可以說這是這麼多年來,除了其登基時與鄔昊和方劍醉飲的那一夜那,如今的他,就像是能與晴悠成親,可是他這一生最大的幸福了。
沒有人可以想象如今的毅是帶着什麼樣的心情,他比誰人都害怕,既激動,但又憂心。
從認識晴悠的那一天起,他們二人的命運註定瞭如此多折,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天,一個地的人,最終能走到一塊。
他們經歷了很多,有平凡的生活,也有宮中高貴的繁華,更好離別的傷痛,如今是幸福,還是另一段悲傷的開始,誰也說不準。
“方劍,你這小子又想去哪?”鄔昊剛到大門口,馬還沒下,便見到方劍跨上了馬背,欲疾馬而去。
還有鄔昊早有先見之明,先行離宮到這方將軍府,把人給逮住,否則夫妻二人同來,定會又被方劍給跑了。
“大哥,”方劍想要跑,但是鄔昊扯住了他的繮繩,讓其跑也跑不了,唯有裝乖而道:“今天怎麼這麼有空過來啊,你不用去皇上那兒嗎?聽說……哎呀,痛痛痛……大哥,別這樣,下人都看着呢。”
“你小子還知道我是你大哥來着,”面對方劍的嬉皮笑臉,鄔昊卻是一出手便擰了其耳朵,在馬背上便教訓起他來,“給我下馬,立即給我回到牀上去躺着,等秋語來了,好好給她把把脈。”
看到鄔昊的到來,老管家總算是放下了心,快步來到二人的馬下,將方劍的馬給牽住,勸着其道:“將軍,下馬吧,快回屋裡歇着,要不頭又痛得厲害了。”
其實這老管家是當年方家留下的忠僕,當年方家被抄家之時,是他護着這隻有九歲的方劍離去的。
毅登基之後,不但給方家平反,還給方家重振了起來,讓方劍光明正大的成爲這方家的主人,成爲龍騰國的驃騎將軍。
老管家實在是看不下去方劍這頭疾而吃苦的樣子,勸其請大夫看看,但是方劍都推了,說只要痛過就好了。
最日許是天氣炎熱的關係,一犯痛便更是讓管家看得心都冷了,無奈之下便派人偷偷通知鄔昊,於是便上演瞭如今的這一出了。
被鄔昊擰着耳朵,一路受欺到回到了房中,強壓着回到了牀上的方劍不由得抗議了起來,“大哥,這又是多大的事兒啊,這頭疾犯的又不是一兩天的事,我這還約了朋友要趕着出門呢,今天算小弟不對,失陪了,方叔,你代我好好招待一下大哥。”
方劍想溜,但鄔昊可是有備而來的,從身後取出一色如指粗的麻繩,啪的一聲丟到了桌面上,雙手環於胸前,擋在房門上,道:“你是自願留下來,還是要我綁着你留下來?”
方劍本就頭痛,這要不是無意間聽到下人說鄔昊夫妻要前來拜訪連忙出逃,也不會裝作無事一樣往外衝。
看到鄔昊這般強硬的態度,頭痛更甚了,“大哥,你就放過我吧,這頭疾要能好,早兩年就好了,如今不管是吃藥還是針炙都已無用,每回犯痛,都像頭被什麼東西在啃食一般,你跟嫂夫人也沒少給我費心,小弟真的心領了,你別再爲我勞師動衆了。”
其實方劍心裡也很難過,也不太願意讓弓秋語來回爲其奔波。
猶記三年前其出征回來頭疾剛犯之時,若不是因爲他,鄔昊也不會帶着妻子連夜趕來,也不會因此而讓剛懷有了身孕的弓秋語在馬背上流產,讓二人至今都沒孩子。
爲了此事,三人都感到十分痛苦,可是鄔昊還是未能放下這一直跟隨着他,如弟弟般的方劍。
弓秋語雖然從來都不提孩子的事,但是方劍知道他們夫妻都很想要一個孩子,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因此方劍一直都活在自責和愧疚之中,不希望鄔昊因爲他,而再讓弓秋語受到任何的傷害。
“說什麼傻話,”鄔昊當場便給方劍腹中一拳,讓其連連叫苦,但是兄弟二人都心裡清楚,這就是他們對彼此關心的表達方式,“你小子給我呆好,一會秋語來了,我定要她給你多扎幾針,看你小子還給不給我老實點。”
這些年來,方劍不是出征就是在外奔跑,在家的時間也都只是因爲有身在傷而養在府中,如今三十好幾的他,仍舊單身一人。
毅也不止一次讓其物色個好姑娘成親,誰知這頭疾一年比一年要重,不想連累他人的方劍,選擇了一再回避,因此也讓這忠心的老管家直爲方家感傷。
弓秋語來了之後,給方劍把了脈,紮了針,開了方子,讓方劍可以睡個安穩的覺之後,與丈夫在外搖頭感嘆。
“不是一直都有服藥嗎?怎麼情況還會惡化呢?”鄔昊沒有想到方劍的情況已經到了連妻子都束手無策的地步,內心再次自責,如果當年不是方劍代替他出徵的話,如今躺在牀上受苦受累的人,就不是方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