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佩瑜身子微微一晃,隨後感覺有人從旁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你去那邊坐着就行了。”靳雲渚的聲音帶着一絲不耐煩,“不要給我多事。”
官佩瑜咬了咬牙,甩脫了攙着她的那隻手,自己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有個公司的舊部注意到這小小的細節,對她投來一個同情的眼神。
官佩瑜卻爲此忿忿,她哪裡需要這些人的同情!
但她不敢出聲,這明明是她至親的追悼會,她卻只能表現得像個外人。從旁人的談話間她知道這裡的人大多是海安藥業的高管,其中還有些是官家的親戚。
可是沒有一個人來問候她。
掌心被指甲掐得幾乎出血,她卻毫無知覺。
正當追悼會即將結束時,外面卻忽然躁動起來,官佩瑜坐得離門口最近,因此也聽得最清外面的動靜。
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靳雲渚,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大聲叫罵的人,是她父親的親弟弟,姜遠。
官佩瑜身子一震,隨後衝到了門口,便見着一羣保鏢正努力把姜遠和他的幾名下屬拉走,而姜遠卻是罵得漲紅了臉。
“二叔!”官佩瑜剛喊完,門口的幾個保鏢就衝了過來,直接往她面前一擋。
“官小姐,請你回去。”
“我不,那是我二叔,這是我爸爸的追悼會,他有權進來……”官佩瑜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人往後狠狠一拽,隨後跌進一個寬厚的懷抱中,擡頭就對上一雙凜冽如冬的眼。
“我出門之前交待過你什麼?”
官佩瑜瞪大眼睛看着靳雲渚,頭腦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掙脫這個人的束縛,卻是怎麼掙扎都是徒勞。
她父親那些昔日的舊部就這麼看着她被靳雲渚粗魯地拖到一邊,沒有人替她說一句話,每一個或憐憫或嘲諷的眼神,都如同尖針一般刺入她的心頭。
“佩瑜!”姜遠在外面大喊,喊聲比先前遠了不少,想必是人被趕走了。
“你憑什麼這麼做!”官佩瑜終於忍不住發作,紅着眼衝着靳雲渚大吼道,“死的人是我爸爸!你有什麼權力開這種假惺惺的追悼會!還有那些假仁假義的人,我爸爸對你們不差,你們卻一個個的臨陣倒戈,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啪——”
官佩瑜的控訴戛然而止。
她捂着自己的左臉,而後看着靳雲渚還舉在半空中的右手,表情有些發懵,淚珠子卻仍在接連滾下來。
靳雲渚動作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但他隨即收回手,冷冷地下着命令,“來人,把她給我帶回去。”
兩名保鏢隨後走上前。
正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了槍響!其中一槍打穿了教堂的門,裡面的幾個女人頓時失聲尖叫起來,槍聲越來越密集,外面的人羣已經完全失控,一名外面的保鏢以最快的速度跑了過來。
“靳先生,對方來了不少人,請趕快離開這裡。”
“帶着這些人安全疏散!”靳雲渚直接抓起了官佩瑜地手,“你跟我往這邊走!”
官佩瑜恍然回神,整個人都被靳雲渚帶着跑了起來,她低下頭,看着靳雲渚抓着自己的手,而就在半分鐘前,他也是用這隻手,給了自己這輩子的第一個巴掌。
靳雲渚帶着官佩瑜跑到了教堂的後門,那裡停着三輛純黑色的跑車,靳雲渚直接把官佩瑜塞進了中間那輛車的後座,自己則是坐到了駕駛座上,隨後跟着前後兩輛車飛快地衝了出去。
車子剛開出教堂的院子,就有三輛白色的車子追了過來,官佩瑜甚至還看到有人把半個身子伸出天窗,手裡拿着手槍對着他們這邊的方向!
一個急剎車,官佩瑜整個人失去平衡倒在一邊,隨後聽到車窗被擊中的清脆聲響,原來這車窗用的是防彈玻璃。
那些人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轉而把瞄準目標對向了車子的輪胎,與此同時,前後負責保護的兩輛黑色車全都衝了出去,直接撞向其中兩輛白色車,車胎在水泥地上劇烈摩擦的聲音刺耳而驚心。
靳雲渚從副駕駛座前面的抽屜裡拿出一把手槍,隨後把車窗搖下一點,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伸出去對着剩下一輛車的車頂方向開了一槍,動作快得驚人,但襲擊者顯然也訓練有素,在靳雲渚伸出手的第一時間開了槍,正中靳雲渚的手腕,卻也被他一打中了胸口。
靳雲渚一隻手中槍,另一隻手跟着晃了晃,車身一偏,官佩瑜很想大聲叫出來,卻只能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論如何,靳雲渚至少不會想要她的性命,而這個時候的靳雲渚,卻有些捨命護她的味道。
車窗被重新升起,濃烈的血腥味卻在車內瀰漫開來。
官佩瑜有些膽戰心驚地坐穩身子,隨後朝前湊過去,看着靳雲渚從白襯衫上撕下一片布,隨後半躬着身子站起來,拿過了了布條,“讓我來。”
靳雲渚猶豫了一下,隨後任由她給自己的左手手腕綁上布條,官佩瑜扎得很緊,手法還有些專業,靳雲渚卻顧不上意外,全身心地盯着前面的路況,忽然見到又有兩輛白色的車子出現在了後視鏡中!
前面是一個三岔路口,兩輛白車從旁邊包抄過來,顯然是想逼停他們的車。
官佩瑜本以爲靳雲渚會被迫停下來,沒想到他卻是重重踩下了油門!
“你瘋了?”正當官佩瑜大驚失色之時,靳雲渚忽然升起身後的一塊帶軟墊的擋板,把後座的人保護在封閉的空間中。
車速瞬間變快,官佩瑜反應過來後明白了靳雲渚的用意,他這是想把她護在裡面,自己去跟人拿命去搏!
“你快停車!”官佩瑜用力拍打着那塊擋板,隨後聽到“砰”的一聲,前面的輪胎被子彈打穿,車身一歪,靳雲渚千鈞一髮之際快速往左打方向盤加大油門,車尾快速滑移直接撞開了後面的一輛車,而後飛快往後倒車。
子彈打在金屬車身上的聲音不絕於耳,車身側漂了一段路後又猛地停了下來,官佩瑜聽到密集的汽車引擎聲,心裡暗叫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