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官佩瑜心中一沉。
周曉琪的死亡時間太過蹊蹺,黑曼巴對她的懷疑加深了。
他那邊加快部署進程,她自然也不能落後。
官佩瑜很清楚容烈和靳雲渚的作風,所以她絲毫不擔心周曉琪的死會被拆穿,又或者說,周曉琪的死根本不需要刻意安排,只需要稍稍放鬆監管,周曉琪自己就會往牆上撞。
官佩瑜腦海裡浮現出那張滿是血污的臉。
走出醫院,僅有一名黑人跟着她行動,還有一個負責在醫院裡監視周曉琪的遺體,防止被人動了手腳。
官佩瑜回到了公司,繼續在靳雲渚身邊工作,她的手受了傷,容烈根本不會讓她做什麼事,官佩瑜坐在桌前看着一份雜誌,直到耳朵裡傳來那暗示的敲擊聲。
“請問有什麼指示。”官佩瑜問道,偌大的總裁辦公室此時只有她一個人。
“我今天晚上八點到達S市,”黑曼巴頓了頓,“我希望你能讓我到達之後看到合約。”
“我不會讓您失望。”官佩瑜漠然地應道。
黑曼巴沒有多加過問周曉琪的事情,他花了不少心血栽培官佩瑜,不可能因爲一點點疑慮就打草驚蛇,不過也正因如此,他心裡憋着的話很多都說不出來。
他越說不出來,官佩瑜就更加徹底地表現出自己的疑惑不解。
還有三個小時下班,官佩瑜把一堆無關痛癢的小事做完,忽然看到抽屜裡畫着一本空白的寫生簿。
旁邊還放着一盒價值不菲的專業繪圖鉛筆和橡皮。
她不禁勾了勾脣,用右手露在外面的食指和中指勉強地夾住了畫筆。
畫什麼好呢?
官佩瑜閉上眼睛想了想,然後緩慢地在紙上落筆,因爲受傷的手不能過分施力,她畫的很輕,筆尖還在不可遏制地顫抖着,畫出來的線條也有些歪曲變形,不過無妨,手抖畫錯的地方,重新畫就好了,至於落筆太輕顏色太淺的問題,她多勾畫幾遍就可以解決。
三個小時過去,靳雲渚結束了會議回到辦公室,看到官佩瑜吃力地用受傷的筆作畫,頓時連手裡的東西都來不及放,直接走到官佩瑜身旁把她手裡的筆一抽。
“Penny小姐,你來我這裡是工作的,不是來做這種無聊的事情的,何況你的手有傷,我希望你可以善待自己一些,免得耽誤你的正常工作。”靳雲渚把筆往桌上一放,一絲撐着牆,俯下身看着官佩瑜的眼睛。
“靳總壓根就沒有給我佈置什麼工作,難道不就是爲了給我放水嗎?”官佩瑜俏生生地一笑,擡頭時脖頸間的肌膚白皙而細膩。
靳雲渚眸光微暗,心想着昨天晚上還是沒有吃夠,今晚看來還得補上一頓。
“放水?”靳雲渚發出一聲冷笑,眼裡卻是數不盡的寵溺與溫柔,“你怎麼不說我明知道你受傷,卻還堅持要你到公司上班?”
“難道是怕我繼續受傷?”官佩瑜眨了眨眼,把他的心思說了個清楚。
黑曼巴對她說過,靳雲渚看着道貌岸然,骨子裡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只要她稍作勾引,靳雲渚自然上鉤。她這麼跟靳雲渚說話,黑曼巴只會覺得她在刻意調情。
但是她心裡很清楚,靳雲渚的情,只爲她而動。
“你如果非要這麼想也沒什麼不可,”靳雲渚挑起她的下巴,忽然覺得跟她這樣作戲的感覺有些微妙,要不是是因爲有不得已的原因和潛在的危險,他倒是不介意平時和她玩玩角色扮演,“所以你最好安安分分地呆在我身邊,這樣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至於那個讓你受傷的人,我會替你收拾的。”
官佩瑜知道靳雲渚這話是說給通訊器另一邊的黑曼巴聽的,一旦周曉琪的死被人發現出有什麼問題,靳雲渚還可以把這個責任攬到他自己身上,因爲如果說他是爲了給官佩瑜報復的周曉琪,黑曼巴也沒理由不相信。
官佩瑜笑了笑,沒再應話,只是轉頭去看自己手裡完成了大半的速寫。
靳雲渚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微微一怔。
那是擡着頭往上看的靳七語,昨天官佩瑜進門時,靳七語就是抱着她的腿這麼看着她。
吧嗒——
一滴眼淚忽然落在畫紙上,卻因爲紙張的優質而沒有大面積暈開,就是一滴水珠停留在上面,顫抖着倒映出流淚者的臉。
吧嗒,吧嗒——
官佩瑜一想到靳七語那張面色沒有太大起伏的可愛小臉,心就揪得生疼,靳七語已經過了兩週歲了,現在應該是最好動的時候,可是她安靜得不像話。
一想到靳七語可能有心理問題,官佩瑜就自責得要命。
靳雲渚身體一震,伸手把默然流淚的人擁入懷中,無聲地安慰着她。
黎明前的黑暗是如此漫長磨人,卻又讓人如此充滿希冀。
這一天的晚上,靳雲渚沒再自私地要跟官佩瑜親密,而是讓保姆把靳七語的嬰兒牀推回了主臥,停放在了雙人牀的旁邊。
這個牀是官佩瑜親自挑的,刻意拆卸重新拼裝,然後完全展開後又能從嬰兒牀變成兒童牀,靳七語可以一直從一歲用到十二歲,倒不是爲了節儉,而是這個牀的設計感讓她非常欣賞。
溫馨又可愛的粉色,雖然說與房間的整體格局色調有些出入,但是這麼放着倒是也相得益彰,官佩瑜一直看到靳七語完全睡着,還一直看着她粉嫩的睡顏。
靳七語的眉目像極了她,秀氣又溫婉。
這也是靳雲渚對這個女兒寵愛有加的原因,他沒有見過官佩瑜的童年,那他就在靳七語身上尋找她昔日長大的蹤跡。
夜深,官佩瑜從牀上睜開眼睛。
黑曼巴交代她要拿到那份合約,她這件事還沒有跟靳雲渚說過,也沒有什麼機會跟他說,她都不敢寫字或者打字跟靳雲渚進行額外的交流,生怕有個萬一。
而拿到那份合約,應該可以給黑曼巴吃下一顆定心丸,讓她相信自己效忠於她的決心。
可是海安會爲此蒙受的損失,那份合約的價值起碼有二十個億,那是海安集團一年的純收益。
官佩瑜輕輕把靳雲渚放在自己背上的手拉開,起身下牀,光着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輕而易舉地從靳雲渚衣服裡找到了書房的鑰匙,隨後躡手躡腳地走出臥室,外面的瓷磚有些涼,官佩瑜縮了縮腳後走了出去,然後打開了書房的門,繼而打開了電腦。
電腦旁還是放着那張照片,只不過換了一個相框。
官佩瑜盯着照片,一直到電腦顯示出桌面,靳雲渚的電腦安保系統無懈可擊,所以他所有的東西都標清用途整理歸納在幾個文件裡,官佩瑜毫不費力地找到了黑曼巴的文件。
她登陸郵箱,把合約拖到附件裡,隨後猶豫着要不要把靳雲渚叫醒。
她在家中完全沒有防備,所以當靳雲渚握着她的手點擊發送時,官佩瑜還是被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