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佩瑜穿着那身名牌,忽然就有些不自在,姜遠不是什麼出手闊綽的人,她對此無感,但是挑跟董事見面的時候給她送這樣的衣服來,讓她有些適應不過來。
姜遠帶官佩瑜去的是W市最高檔的飯店,訂的位置還是最貴的包廂,官佩瑜一進包廂,那幾位董事就立馬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目光關切地跟官佩瑜問了好。
官佩瑜幾乎沒有參與過這種場合,卻也努力讓自己大大方方地跟幾位長輩交談。那些人看着官佩瑜衣着得體談吐得當,忍不住就對她產生了好感,沒過一會就說起官鎮海來。
官佩瑜一邊努力應答,一邊聽着旁人敘說官鎮海的舊事,心裡忽然滋生一種漫無邊際的傷感來,一直以來她都心安理得地接受父親無微不至的包容與疼愛,自己卻對他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
“各位股東也知道靳雲渚鳩佔鵲巢的事情,眼前的這位纔是官總的嫡親女兒,只有站在官小姐這邊,才能名正言順地在海安集團立足,靳雲渚的位置根本就坐不久,現在有的人被一時的利益矇蔽了眼,但是……”姜遠最後儼然一副演說家模樣,進行了一番總結,一羣股東點頭稱是,又慰問了官佩瑜幾句,這才陸續離開了。
官佩瑜仍是覺得渾身不自在,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佩瑜啊,你今天表現得很好,以後這些人就會堅定不移地站在我們這一邊了……”
“你不是說,他們本來就是忠於我爸爸的舊部嗎?”官佩瑜有些不解姜遠的話。
“呃……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樹倒猢猻散,誰知道這些人會不會臨陣倒戈呢。”姜遠解釋道,“今天你辛苦了,等會會去讓張媽給你做點好吃的,你好好休息,後面的事情咱們從長計議。”
“我下個月有個FECT筆試,考點在S市。”官佩瑜穿上外套走出包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FECT?你不是在國外上的學嗎,怎麼回來還要考試?”姜遠跟在後頭一頭霧水。
“FinancialEnglishCertificateTest,金融專業英語證書考試。”官佩瑜有些不耐地跟他解釋了一遍,“二叔你做這一行的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些纔是。”
“你二叔我不是人力資源部的,對這種證書啊考試啊當然不熟悉,”姜遠跟在後頭,“你怎麼忽然想到要考這個?”
“既然準備入了這一行,當然要先把這些基礎夯實了。”初秋的風吹上來已經有些冷,官佩瑜把外套的衣領拉了拉,迷迷糊糊間看到馬路對面的車旁有個人影,定睛一看又不見了。
“你準備入行?這可不是兒戲,你爸爸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你不能……”
“我知道,我知道我爸爸不容易,”官佩瑜心裡煩亂,忍不住就打斷了姜遠的話,“所以我會加倍用功,不辜負我爸爸的努力。更何況還有二叔你們幫着我,請給我一些信任。”
“相信,二叔當然相信你。”姜遠連連說道,“你有什麼需要儘管跟二叔說,二叔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那就謝謝二叔了。”對面的光線太暗,官佩瑜認定自己剛纔是看花了眼,隨後鑽進了車裡打起了盹。姜遠沒再跟上,只是目送車子駛離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回到公寓裡,官佩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傅子白,陳述今天所發生的事情,末了還不忘補充,“我越來越覺得我二叔像個外行人,我今天跟他說了FECT,他好像什麼都不懂。”
“你二叔負責的是市場營銷那一塊吧,他們這一輩不懂這些也不奇怪。”傅子白想了想,“不過我聽人說,你二叔在海安集團的地位不高,雖說是個部門經理,但是好像沒什麼威信,風評也不怎麼樣,你還是謹慎一點爲好。”
“我現在只覺得自己被人從一個囚籠裡關到了另一個囚籠,連敵友都快分不清了。”官佩瑜慢慢說道,“今天見的那些人我也覺得奇怪,好像是來確認些什麼,我現在到哪都覺得不對勁。”
“在靳雲渚那兒也沒見你有這麼多心思,”傅子白忍不住嘆了口氣,“不過你在你二叔那兒至少不會受到人身攻擊,這點讓我比較放心,你先好好在那裡待着,別的事情有我們在。今天我們公司的網絡系統出了問題,那個荀令還帶了兩個老外來,據說是什麼技術專家,一會會就幫我們把問題解決了,我們公司一羣女生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們家有一大羣人負責看守香水配方,那兩個技術專家應該就是其中之一,我讓他幫忙負責郵箱的安全,沒想到他直接把人給帶過來了。”
“看樣子他對你很上心,你們應該不是單純的朋友關係吧?”傅子白試探地問了一句,“我總覺得他對你有點意思。”
官佩瑜沉默了幾秒鐘,無奈地笑了笑,“我這會哪裡還有那點意思,他是我學長,又有一半華人血統,在學校裡對我很照顧,就算他對我真有什麼意思,我對他也沒有那份感覺,我唯一能說的就是他是個好男人。”
“天哪天哪天哪,你好人卡都發下來了,他還肯爲你做到這份上,真是感人。”傅子白感慨了一聲,“我怎麼就碰不上這樣的好男人呢?”
“時機未到而已,”官佩瑜笑着安慰她,“對了,冷學長的那枚戒指,你找到了嗎?”
“哪裡還找得到,我隔天早上還找了消防員,折騰了一個上午都沒有找到。”傅子白語氣聽着有些傷感,“算了,找不到就找不到了,都是過去式了,也許丟了戒指對我反而好。”
“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你和冷學長現在還有聯繫嗎?”
“哪裡會有聯繫,他記恨我都來不及。”
官佩瑜有些不知如何繼續安慰下去了,“你們那個時候關係那麼好,他不會記恨你的,何況當初的事情只是一場誤會。”
“就是因爲原來的關係好,他認定我算計他後纔會記恨那麼深。不過誤不誤會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他如今也已經遠走,說不定已經在某個教堂和某個女人結婚了,我呢,以後也會找到自己的歸宿,但願。”傅子白難得卸下女強人的盔甲,說了些感性悲傷的話,“早點睡吧,誰知道明天還會有什麼不如意的事情冒出來,現在連安穩覺都成了奢侈品,日子真是難過。”
“我看會書就去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再怎麼拼也要以身體爲重。”官佩瑜知道傅子白平日裡跑新聞寫稿子事情多,忍不住多提醒了一句。
“知道啦,那晚安。”
“晚安。”
官佩瑜掛了電話後坐到桌邊,對着手裡的教材發呆,放在手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激得她心中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