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佩瑜心裡一沉,或許這個結局比她預想的還要壞一些。周曉琪恐怕根本沒有工夫來虐待自己,她的司機還在酒店門口等她,時間一長立馬會發現異樣,而只要她人在S市,靳雲渚就會以最快的速度鎖定她的位置,從而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到她。
可是一旦她被轉移,那靳雲渚的搜尋難度將會被無窮擴大。
而他們既然想帶她去碼頭,那多半就是想把她送往境外了。
官佩瑜的猜想很快就得到了驗證,車子停了下來,她立馬閉上眼睛假裝昏睡,集裝箱門被打開時,忽然涌入的光刺得她眼皮一抖,幸好來人並沒有發現這一點,只是把她連人帶椅子從集裝箱裡擡了出來。
官佩瑜不敢睜開眼,只感覺自己被人扛了一小段路後,被放到一個陰暗的室內,緊接着就感覺有人給自己鬆了綁,丟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這個哪兒弄來的,白白嫩嫩還這麼漂亮,到時候說不定可以多收點錢。”身邊傳來男人的聲音。
“你別管哪來的,安心做你的生意。”另一個男人回答道,“拿了錢儘快出貨,當心貪錢沒了命。”
“我就多要一點點,這麼好的貨可是頭一回見到……”
兩個人邊說邊走了開去,官佩瑜聽到關門的聲音,這才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結果一睜眼,她就被自己所看到的情景震懾住了。
屋子裡很暗,但是還是能夠看到有不下二十個女人。
官佩瑜立馬就知道自己碰上了什麼,這一屋子的女人根本就沒有交流,她們大多很年輕,有的看起來還沒有成年,她們穿着廉價的衣服,臉上身上還帶着點灰塵,她一進來就成了最與環境格格不入的人,幾十雙無神的眼睛盯着她,大量片刻後又各自移開了目光。
官佩瑜身體得了自由,第一反應就是想站起來,結果因爲藥性還沒有完全消除的緣故,她身上的力氣小的可憐,難怪那些人可以放心地給她鬆綁,再看這一屋子女人虛弱的樣子,她斷定所有人都受到了藥物的控制。
官佩瑜的身邊坐着一個差不多四十歲的婦人,這讓她感到有些驚訝,如果這些人真的是販賣婦女的話,這個女人的歲數未免也太大了點,興許五官本來很周正,但是一張臉卻是經過了不少風霜。
官佩瑜猶豫了一下,叫了一聲“阿姨。”
那女人看了看她,眼波動了動,卻又移開了視線。
外面的門被重新打開,三個男人各自端着三個塑料盆走了進來,官佩瑜等到那盆被放在地上纔看清,這裡面盛的是食物,兩盆是飯,一盆是菜,那菜裡是一堆連肉末都找不出來的蔬菜,而且是各種蔬菜混在一起,一看就是吃剩下的。
飯上插着幾十把勺子,女人們慢慢圍了過來,拿着勺子和叉子吃了起來,她們目光呆滯,神情麻木,沒有哄搶食物,但是卻把飯菜吃得一點不剩。
官佩瑜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這個設定,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看着她們進食,那些外面的人根本就不把這些女人當正常人看待,這種餵食的方式簡直就像是在喂牲口!
很快官佩瑜就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了代價,下午的時候她開始感覺到了明顯的飢餓,那些女人吃完飯便又各自回到原來的地方坐着,連最基本的交流都沒有。
倉庫的鐵門再次被拉開,這一次進來的,卻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人。爲首的是一個長着鷹鉤鼻的男人,有着一張酷東方人的面孔,卻又和普通的中國人長得並不相似,多半是個混血,他身後還跟着兩個高大的黑人。
看來是“驗貨”的人到了。
官佩瑜有些費勁地往牆邊挪了挪,試圖用頭髮擋住自己的臉,但她的衣服和外表都太過與衆不同,那個男人第一時間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微微彎下腰,把她擋在臉前的黑色長髮往旁邊撥開,細細地打量着她的臉,官佩瑜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躲,隨後又乖乖地任由他看。
男人大概三十多歲,五官剛毅深邃,皮膚黝黑,加上手臂和肩膀上結實的肌肉,官佩瑜斷定這個人應該是一名水手。
他看了差不多有十幾秒鐘,隨後站起來跟原先的幾個中國男人開始交流,官佩瑜聽不懂他們的語言,只能大致判斷出是偏中東地區的國家,那個中國男人似乎也不太懂外國男人的話,只是大致地比劃着表達自己的意思。
官佩瑜看他伸了三根手指,然後又加了兩根,中指和手指並在一起摩擦這拇指的指腹,猜測可能是在要求“加價”。
那個外國男人當場就拔了槍,拿槍指着中國男人的頭。
中國男人被嚇白了臉,隨手舉雙手錶示服從,最後有些不情願地叫人把自己拖了起來。
“你們幾個,都趕緊跟上,剛吃飽飯就沒力氣了?”那男人衝着倉庫裡的其他女人喊道。
官佩瑜兩條腿發軟,她是最後一個被送進這個倉庫的,所以連走路都分外艱難,拖着她的兩個男人把她拖到碼頭邊上就把她給丟下了,剩下的幾個女人陸陸續續地走上甲板,沒有一個人回頭看她一眼。
官佩瑜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她聽到海浪的聲音,幾乎就能感受到海水的冰涼。
她不能上這艘船,一旦離開這裡,她將徹底失去方向。
“我們能不能商量一下,”官佩瑜努力扭過頭,有氣無力地半跪在地上,看着把她們轉手的中國人,“那些人給了你多少錢,我可以付你雙倍或者更多,你放我離開。”
“說得好聽,你要是跑出去報了警,我們這一羣人全得完蛋,安心上你的船吧,”那尖嘴猴腮的男人擺了擺手,“長這麼漂亮有什麼用,還不是賣一樣的價錢,嘖嘖。”
“我保證不會報……”官佩瑜話還沒說完,就被後面那個鷹鉤鼻男人直接從地上給扛了起來,徑直朝着船上走去。
“放我下來。”官佩瑜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她想了想,又用英語重複了一遍。
那男人腳下一頓,轉過頭看了看她,隨後繼續朝着前面走。
官佩瑜原以爲她會跟那些女人一樣被關在後面的船艙裡,結果那男人卻把她丟在了前面,她坐在地上,一擡頭就能看到艙外的海,還有那越來越遠的港口。
她伸手扒着窗,看着岸上的人越來越小,心裡也越來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