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這番話狄青怎麼可能不明白,以楊家和楊洛辰在雲國的影響力,顛覆雲國也不過是時間的事,但是狄青不明白的是李瑾爲什麼要跟他說這些。
李瑾接着說到:“楊洛辰是個無心之人,卻有着跟他無心不匹配的力量,這纔是最讓人害怕的”
“說起來也很可笑,我李瑾什麼大風大浪就經歷過,居然還會怕楊洛辰。我以前不明白這個怕來源於什麼,後來我才明白,因爲怕失去那個位置,所以我才怕楊洛辰”
“無論是雲京那件事,還是大風望魔城那件事,只要是個皇帝都會他怕,這就是你義父的可怕之處”
狄青喝了一口酒,回到:“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只知道我義父是不會坐那個位置的”
李瑾微笑着搖頭說到:“你說的是實話,你也愛說實話,這就是你跟楊洛辰最大的區別”
“你的勇猛很少有人跟你媲美,但是心思這一塊,你真的還不如樑柔,這是你的優點,也是你的致命所在”
“說實話,比起楊洛辰,我更喜歡你,你不會撒謊,所以就算你經常來我這發泄心頭不滿,我都不會討厭你,反而讓我更喜歡你”
“你剛纔說了一句實話,楊洛辰確實沒有那個心,就算給他坐那個位置他都不要,但是人的心不都是屬於自己的”
狄青越聽越糊塗,這李瑾像是在跟他打啞謎,話裡話外都在暗示着他什麼,也讓他開始提防起李瑾。
李瑾根本不在意狄青怎麼想,自斟自飲,接着說到:“你是個好苗子,加以培養必將是個名將,只可惜你的心不在這裡”
“我知道今晚你是來跟我辭行的,我便再次設下酒宴,算是答謝這一年多你爲雲國百姓做的事,也是我個人對你的感謝”
“我跟你之間的約定我不會食言,吃完這一餐,我便親自帶你去,讓你親眼見證那八百人安然無恙地離開華陽關”
狄青聽到這,起身單膝跪地,答謝到:“多謝將軍”
李瑾讓狄青起來,搖頭說到:“不用謝我,他們的命是你救的。我也沒有殺他們的意思,只是形勢所迫,你也知道他們對雲國的仇恨”
“你知道我過去的身份,你沒有告訴他們,我應該感謝你纔對,要不然那八百人恐怕會把華陽關攪得雞犬不寧”
“國家之間的恩怨不是現在的我能左右的,這個你應該清楚,大梁的確是被雲國給滅了,卻也不是我的本意,浩陽那孩子從小就爭強好勝”
“你應該也聽你父親說過,要不是他非要跟另外幾個皇子爭個高下,也不會遭到小人的暗算,經脈盡斷,隱居在窮鄉僻壤,去開什麼山莊”
“我膝下的幾位皇兒,老大歐陽炎野心大,品德還差,二皇子歐陽天雄心機太重,看是文文弱弱,卻一肚子的陰謀詭計”
“老三歐陽濟就是個莽夫,一心只想上陣殺敵,又不會做人,做事直來直去,說話還不過腦子,朝中一半的人都讓他得罪光了”
“老六歐陽天佑是個人才,品行和才能都很不錯,只是好勇鬥狠,經過上一次的慘痛教訓,如今算是鋒芒收斂,能夠靜下心當個好皇帝了”
“這些兒女之中,我其實最看好的是玲兒,只是玲兒是女兒身,讓她繼位不符合祖宗規矩,要不然雲國交給玲兒我是最放心的”
“那幾位皇子加起來都不如玲兒,這也是我的可悲之處,沒有什麼合適的繼承人,唯一有一個還是個女兒”
“原來覺得這種事挺可笑的,後來看到了大風的情況,心裡面也釋然了,大風那些皇子誰又能比得過那位足智多謀的大風長公主少師琨瑤呢”
“本來要是玲兒跟洛辰能夠順利完婚,我有心讓洛辰繼位,他們就算不服也根本不是洛辰的對手,更別說還有玲兒幫助”
“玲兒一個人就能把他們拿捏得死死的,更別說加上洛辰了,只是世事難料,他們都進了仙門”
狄青聽着李瑾說了這麼多,一副喝多了在跟狄青說家常的樣子,狄青更是一頭霧水。
李瑾說的這些他聽父親狄元說過,但是沒有李瑾說的這麼詳細,當初歐陽炎上位,迫害麒麟軍的一幕從小就留在狄青的心裡面,自然會對當時的事情好奇。
李瑾越說越遠,一副悔恨當初就應該讓楊洛辰和歐陽玲今早完婚的樣子,兩人只要結婚了,什麼仙門那都不重要了,雲國就能放心的交給他們了。
李瑾開始訴說着想念歐陽玲的痛苦,真是一入仙門杳無音訊,一副悔不該當初的樣子,就差抱着酒壺在那裡哭了。
狄青看着不忍,這就是一位父親惦記兒女的事情,便安慰道:“我娘以前跟我說過,兒孫只有兒孫福,既然玲公主能被仙門選中,自然也會有另外的路要走”
“雲國重擔交給現在的天佑陛下也很好了,我聽父親說過,齊王是個賢王,當初也是他幫的忙才能讓南疆瘟疫得以徹底清除”
“在雲國,只要是齊王所到之處,百姓都會夾道歡迎,惡人無所遁形,有冤可申,有苦可訴”
李瑾喝了一口酒,忽然笑着說到:“哈哈哈,這件事我也聽說了,本來想讓他去南疆歷練歷練,見識見識戰場的殘酷,好知道這仗不是說打就打的”
“等他歷練完了,回來我便慢慢讓他幫我做點事,算是好好栽培他,哪知道一次挫折就讓他一蹶不振,從此毫無鬥志,我也就隨他去了”
兩人慢慢地聊起了往事,狄青也從李瑾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父親那一輩的很多事情,比狄元說的還要詳細。
李瑾也跟狄青說了很多關於血影衛和隕星閣的事,都是他們暗中幫他做的那些人。
狄青也開始羨慕當初血影衛的生活,行俠仗義,掃黑除惡,表面上是行走江湖,是一個個江湖大俠,實際上是以朝廷的命令,保護百姓的安全。
狄青以前也想過,要是做不成將軍,他就仗劍天涯,三尺長劍,一件蓑衣,以天爲被,以地爲牀,走遍天下,廣交朋友。
要不是認識了樑柔,還對樑柔動了情,狄青恐怕也不會成爲將軍,大風有那麼多的名將,也輪不到狄青。
兩人越喝越多,桌子底下全是酒瓶,天邊微微有亮,狄青這纔想起是來辭行的,便起身抱拳說到:“將軍,請恕狄青莽撞,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要去西域尋找義父的下落”
“狄青孤身前往,是生是死狄青無怨無悔,還請將軍放了他們,也請將軍放過樑柔”
狄青說着就要跪下,李瑾趕緊起身要去扶,卻根本沒站穩,險些摔了下去,還好狄青眼疾手快,一把將李瑾扶住。
李瑾苦笑道:“老了老了,酒力不如以前了,不如以前了”
狄青不知道說什麼好,李瑾拍了拍狄青扶着他的手,接着說到:“你是個好孩子,我算是你爺爺一輩了,跟你幹爺爺也是生死兄弟”
“既然答應你了,我自然不會食言,你這次去西域很危險,待會帶一些炎冰彈,要是遇到了食鐵獸也好應付,一定要找到洛辰,是生是死也該有個消息不是”
狄青點了點頭,李瑾要起身,卻根本站不穩,便喊到:“來人啊”
很快便有一個身穿盔甲的之人進來了,李瑾對他說到:“我喝多了,不勝酒力,你帶狄青去把那八百人放了,每人給他們十兩的銀子,做爲盤纏”
“末將遵命”
狄青剛要答謝,理解你接着說到:“對了,還有,帶起狄青去領十顆炎彈,十顆冰彈,順便給他準備一柄玄鐵長槍,防身之用”
“是將軍”
狄青這才抱拳,答謝到:“多謝將軍成全,狄青畢竟記住這份恩情”
李瑾右手扶着額頭,左手揮了揮,說到:“走吧,要保護好自己”,狄青再次抱拳行禮,便跟那位將軍離開了。
等狄青走後,李瑾嘆了一口氣,那股醉意居然完全消失,一個人緩緩走到了亭子邊緣望着東方天邊漸漸亮光。
雷彭忽然出現在李瑾身後,緩緩問到:“真讓這麼放他走?”
李瑾嘆了一口氣,說到:“不能殺,又不能用,還是放了吧,我跟他說了那麼多,他應該能理解我一點”
雷彭回到:“他不是楊洛辰,卻也是一隻猛虎”
李瑾嘆息到:“唉,雷彭啊雷彭,你明明想讓我放他走,爲什麼現在又說這些”
“收了你的小心思吧,你試探我不是一次兩次了,換做以前你知道會是什麼下場,別以爲我現在拿你沒辦法”
雷彭點頭回到:“是,瑾陛下,屬下再也不敢了”
“準備得怎麼樣了?”
雷彭恭謹地回到:“一切準備妥當,只等馬才英到了。真要用他?他可是個狠人”
李瑾轉過身,看着雷彭說到:“哼,狠人,我倒是要看看他狠還是大風那位狠”
“大風那位,你說的是殺神帝芒,他怎麼會在西域?”
李瑾雙手背在後面,邊走邊說到:“還不是那位大風長公主的意思,你以爲只有我們盯上西域嗎?”
“你的意思是讓馬才英……”雷彭沒有說完,李瑾便回到:“沒錯,久在其位必將勢大,我就是要藉此除了他”
“對付西域食鐵獸就是需要他這麼個心狠手辣的,本來那些食鐵獸就沒什麼人性”
雷彭臉色有些不好看,別人不知道這位馬才英是個什麼貨色,他心裡面清楚得很。
這是一位爲了勝利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的主,當初雲國制定吞併大梁的計劃是循序漸進。
然而半路殺出來一個樑昊,以身殉國,讓白清父子再也不能領軍作戰,否則就會激發起民怨。
歐陽天佑無奈,被迫用了馬才英,這位雲國的將軍可是個不折不扣的狠人,直接把原先的計劃打亂,險些讓事情不可收拾。
大梁之事以後,歐陽天佑早有殺的心了,但是大梁是他打下來的,殺不得,只能直接賞了很多錢財,讓他停職修養,也算是變相的免了他的職。
如今再一次啓用這位狠人,就是要給他的人生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畢竟馬才英也是雲國有名的將軍,死也要死得體面。
李瑾這麼安排其實也是歐陽天佑的意思,既然不能由自己動手殺了此人,便給他一個殉國的機會,也算是給他留個美名。
食鐵獸已經能夠不再是威脅,但是帝芒這個大風另外一個狠人就在西域,也需要一位將領領兵前往,馬才英自然成了首選之人,也是首選去送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