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
說出這個字,乾隆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數萬大軍的圍攻,傷亡萬餘。
卻根本奈何不了對方五千步卒。
如今朱道樺帶着數萬大軍壓了過來。
若是不撤,恐怕連他這個大清皇帝都要交代在這裡了。
不過
大軍撤退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一個不好。
撤退就會演變成潰退,進而變成大潰敗。
“勒保領甘陝綠營、包衣軍依託山嶺防守阻擊,阻止逆明軍的追擊。”
乾隆看向勒保命令道。
勒保深吸一口氣,猛地打了個千:“奴才領命!”
“勒保!”乾隆拉住勒保,沉默片刻,壓低聲音說道:“陝甘綠營和包衣軍.沒了就沒了,你不可陷在此地。”
勒保頓時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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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定不負主子!”
好一齣主奴之情啊。
乾隆深深的看了勒保一眼。
“走!”
說着,便在奴僕攙扶下上了一輛寬大的馬車。
如果沒有軍隊斷後,乾隆是不可能從容而走的。
而且。
對於乾隆而言。
八旗健銳營、索倫騎兵、蒙古騎兵是必須要帶走的。
這是他真正的本錢。
像是陝甘綠營、包衣軍。
這些主要以漢人爲主的軍隊,只要他回到京師,便能再次召來!
漢人。
多的是。
而且在這之前,他就已經把浙江、湖北、四川、雲南、貴州等地的地方官全部賣給當地土豪了。
反正這些地方都在明軍的口中,隨時都會丟掉。
這時候賣給這些當地土豪。
就是給他們撈的。
能不能回本可不關他的事。
回本之後能不能保住,那也不關他的事。
南方諸省,乾隆已經放棄了。
卷一筆銀子回去,纔是最划算的。
“皇上,咱們撤去哪裡?回江寧嗎?”
福康安問道。
乾隆想了想,道:“江寧只需分兵鎮守,遲緩逆明進軍的速度即可,我們去揚州!”
其實乾隆是有些怕了。
江寧就在長江邊上,萬一明軍真的突破了長江口的炮臺防禦,海軍入長江,那他想要走可就走不了了。
反而揚州在江北,又處在大運河的關鍵節點上。
想要走的話隨時可以乘坐漕船而走——明軍那些戰船是不可能進得到運河的航道的。
而且
乾隆現在覺得像是江北的揚州、淮安等地都不算保險。
畢竟這些地方就在朱道樺的嘴邊上。
想吃隨時都可能吃。
因此。
他去揚州還有一件事
撈錢!
揚州鹽商的錢!
那可是比十三行的行商還要有錢的江南闊佬。
是大清朝最肥的錢袋子。
但是現在這個錢袋子也有被朱道樺搶走的風險了。
既然如此這個肥豬還不如乾隆自己宰了。
去揚州.
福康安看了看乾隆。
現在連江寧府都不敢去了。
看來皇上也被逆明的戰力給嚇住了。
“皇上,現在長江航道還在我們手裡,現在只需要退到樵舍鎮渡口上船就可楊帆北走了,生米渡距離樵舍.有一百餘里。”
一百餘里。
這對於隨着乾隆撤退的清軍而言。
那可真的是一條血淚之路。
“乾隆要走了!”
朱道樺頭頂上的熱氣球就是這個時代的“戰場監視器”。
由於清軍根本就沒有攻擊熱氣球的能力——不只是清軍,你就是英軍來也沒辦法啊。
頭頂上的兩個眼睛注視着戰場。
朱道樺很快就知道了清軍的動作。
“羅定山,帶着你的人咬上去,咬住乾隆!乾隆老兒的黃龍大纛現在就在距離此處的一處高坡上,想要帶着他的八旗健銳營、蒙古騎兵、索倫騎兵逃跑,其他各旅立刻展開攻擊陣型,目標,全殲陝甘綠營和包衣軍!”
朱道樺立刻下了追擊的命令。
最先展開動作的。
是羅定山的騎馬步兵旅。
有熱氣球帶來的戰場信息。
他麾下只有兩千多騎的騎馬步兵,發揮出的作用完全不亞於萬騎。
戰場信息權的重要性在此時展現得淋淋盡致。
他們總能出現在清軍騎兵的薄弱處。
用線膛槍進行射擊襲擾,若是清軍騎兵敢於追擊,又很快就陷入到明軍的陷阱之中。
在原來的戰場規則裡。
對陣雙方其實都是瞎子。
很難確切的知道對方的兵力部署的具體位置。
而現在。
有一方不再是瞎子了。
那對於瞎子而言。
就幾乎完全處在被動挨打的境地了。
到了最後。
乾隆的騎兵軍團乾脆收縮成一團,也不管從突然間從道路兩側射出的子彈,只顧着蒙着頭朝前狂奔。
不得不說。
明軍的騎馬步兵旅胯下的騾子和日本馬的速度還是不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乾隆的大隊騎兵溜走了。
不過沒有馬的陝甘綠營和包衣軍可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他們其實並不知道乾隆已經溜走。
“皇上親率數萬騎兵繞到了逆明的後背,這一戰從頭到尾都是個圈套,一個讓逆明僞王朱道樺上當的圈套!!”
爲了維持陝甘綠營和包衣軍的士氣不至於崩潰。
勒保是這麼對他的部下們說的。
而包衣軍和陝甘綠營的士卒也沒有能力去求證,他們的一雙眼睛能看到的就只是眼前的情況。
“堵住逆明的攻擊,只要頂住一天,一天!他們就完蛋了!”
真的是嗎?
範包衣在聽到自己的頂頭上司。
一名八旗的披甲人這麼說的時候腦海中浮現了疑惑。
費盡力氣,打人家五千步卒都打不下來。
現在朱明王帶着數萬大軍來了。
靠着甘陝綠營和包衣軍這不到五萬的兵馬,能擋得住?
不過既然上頭都這麼說了。
他們這些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底層士兵,也就只能跟着幹了。
在歷史上。
真正能知道真相全貌的人,又能有多少?
大多數都像是範包衣一樣。
稀裡糊塗的,就被裹挾着走向深淵而不自知。
依託着一處不高的山坡,勒保將陝甘綠營和包衣軍收縮成一團,掘壕防守。
“督帥,他們要來了!”
在勒保身邊的是他的心腹扎郎阿,此時他正握着望遠鏡朝前張望,面色有些惶恐。
在他的注視下。
似乎四面八方都有明軍前來。
周圍的草木晃動,都能讓人心驚肉跳。
勒保眯着眼睛盤算了一番。
“咱們的人都收攏起來了吧?”
咱們的人指的是八旗兵。
都是有馬的八旗兵,
“都收起來了,馬匹都配了一人兩匹,足夠了。”
扎郎阿嘆了一口氣說道。
“督帥,咱們這樣做會不會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勒保眉頭一皺,道:“咱們大清之本在八旗,這些漢兵.只要有錢,隨時都能招到!”
扎郎阿看了看那些還在吭哧吭哧掘壕的漢兵,心中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
在漢文明的薰陶下。
倒是有些八旗的旗人長出了一點點的良心,雖然不多。
甘陝綠營和包衣軍作爲阻擋明軍步卒的炮灰的命運是註定了的了。
關鍵是,乾隆皇帝也沒有那麼多船把他們一起帶走啊。
帶着這數萬大軍走陸路是有被明軍徹底包圍的風險的——要是大清朝的皇帝都被明軍打死了。
那這大清朝連北方中原怕是都要守不住了。
皇帝不能冒險。
那他們這些漢人士兵。
就只能當成棄子,當成斷尾求生的那一條斷尾被拋棄了。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能拖多久是多久!”
勒保盯着前方的不斷涌來列陣的明軍軍陣。
“讓包衣軍驅趕南方綠營出陣,去衝擊一番。”
勒保想要打對方一個立足未穩。
陳化成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被驅趕了出來——說起來他的運氣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本來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投奔大明的。
但是自那之後他就沒有出陣的機會,反而都留在軍營中做苦力了。
現在他手中又被塞進了一杆木槍。
被驅趕着出了陣。
“我要投明!我要投明!”
陳化成咬着牙,盯着前方明軍的軍陣。
“衝,快點衝!”
在包衣軍的驅趕下。
這些做了許多天苦力的綠營兵稀稀拉拉的向前挪去。
直到被人用火槍槍托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才稍微挪動得快樂了一些。
在這些綠營兵中。
只有陳化成是個意外。
他猛然脫離了軍陣,朝着明軍的隊列跑去。
對他來說。
那就是希望。
轟轟轟。
炮彈轟鳴。
一枚炮彈就在他不遠處爆炸。
陳化成向前方一個炮彈坑一撲。
身體猛然一震,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踏踏踏。
等陳化成稍微恢復一點意識的時候。
眼皮子的餘光已經看到明軍的士卒在戰場上收屍了。
清韃敗了
陳化成想道。
就在此時。
一個聲音響起,他努力掙扎着用力想要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用不上力。
“乾隆逃了”
朱道樺騎在馬上,也不知道自己腳下有一名暈過去沒有死的炮灰兵。
他此時在看着從熱氣球上傳下來的情報,嘆了一口氣說道。
長江航道不在手裡。
想要困死兩三萬騎兵,確實是不太可能。
“能全殲甘陝綠營和包衣軍也算是戰果輝煌了。”陶必銓笑道,“這一下也大大打擊了乾隆的威望,臣估計他即便回到京師也很難交代。”
交代?
朱道樺笑道:“乾隆怎麼交代我可不管,現在我擔心的就是他狗急跳牆,炒掠江南!”
對於朱道樺來說。
乾隆死不死不重要。
重要的是江南不能被乾隆嚯嚯了。
這可是比廣東還要富庶的錢袋子,朱明王如何能允許乾隆把江南給打爛了?
“這倒是個麻煩.”
確實是麻煩啊
陳化成想道。
就在此時,他眼前猛然一黑。
身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壓住了
“幹什麼吃的,這裡怎麼有個活口!”
“殺了吧!”
“算了,看起來是個南方漢人.”
“等會兒弄醒他審問一番。”
看來是能活着了..
陳化成再一次昏過去之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