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倒射出去的下一刻,炎鋒的身形陡然一滯,竟穩穩懸在了半空中。
只是,剛剛還在努力穩住身形的炎鋒,此時不僅沒有鬆口氣,反而依然咬緊牙關,身體不斷顫抖掙扎着。
“可惡!怎麼又是這空間凝固?而且,這力量明顯比導師地使陸通當初施展出來的還要強出許多,我就算恢復了風神之力,恐怕都未必能破開!現在我該怎麼辦?”
是的,炎鋒此時雖然穩住了身形,可這根本就不是他努力的結果,而是周圍的空間突然間凝固,將他整個人困在了裡面無法動彈。
在場就這麼幾個人,不用猜,炎鋒也明白,虛影巨拳過後,謝振再次出手了!
炎鋒擡頭緊盯着謝振的巨大虛影,他雖然面色蒼白,渾身力量所剩無幾,卻依然不斷掙扎着,眼中充滿了不甘的神色。
“爲什麼?明明只是一道虛影而已,我爲什麼連一招都接不下?而且,這個謝振不是謝宏的哥哥嗎?我的異形火焰能輕鬆擊敗謝宏,憑什麼接不下謝振的一招?這兩兄弟,實力差距怎麼可能這麼大?”
迎着炎鋒不甘的目光,謝振冷笑了一聲:“看樣子,你還是不甘心?不過,沒關係,反正你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一,馬上開口認輸,本座頂多廢你雙手雙腳,然後再把你扔進地獄煉火待上十年。這二嘛,你可以繼續反抗,反正這裡是外殿,就算本座打死你,相信誰也不能說這是本座的不是。”
“嗯,別說本座不給你時間考慮,十息!十息過後,不管你選擇什麼,本座都會立即動手。”
十息?說短也不算太短,可炎鋒卻咬着牙狠狠瞪着謝振的虛影。
選擇?把人困住不得動彈,連話都說不了,這也算是給人選擇的機會?所謂的十息,根本就是做出來的寬宏姿態,或者就是讓他在臨死前體會死亡即將來臨的恐懼罷了。
炎鋒能看出謝振的險惡用心,錢通一時間還沒有想明白,可銀髮老人尤長老卻反應了過來,很是不滿地看向謝振:“殺人不過頭點地,他也就是毀了你弟弟的魂器罷了,謝振,堂堂真龍堂弟子,你還有沒有點肚量?”
是的,謝宏的魂器並不僅僅是受損,沾上異形火焰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徹底毀了。
弟弟的魂器被毀,將來步入神通境界的希望更小,作爲哥哥,謝振當然要給弟弟報仇。
而所謂的地獄煉火十年禁閉,用作擅闖盤龍殿的懲罰,明顯太過,可若是作爲毀掉謝宏魂器的報復,卻也勉強說得過去。
這就是尤長老剛纔猶豫了許久,最終沒有再開口求情的原因。
但地獄煉火十年禁閉也就罷了,此刻謝振這麼做,分明不再是禁閉這麼簡單了,而是故意要炎鋒的小命。
謝振的虛影面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之色,但想到尤長老在內殿的身份和地位,他還是辯解道:“尤長老說笑了,同是神族血脈,本座怎麼可能殺他?以本座的身份,只要他開口認輸,本座保證只廢他雙手雙腳,然後就把他扔進地獄煉火,決不會趁機要他性命。”
開口認輸?那也得能開口吧?炎鋒憤怒地瞪着謝振的虛影。
尤長老皺了下眉頭,想了想點頭看向炎鋒:“小傢伙,面子骨氣雖然重要,但現在保住性命要緊。天道之下,修煉途中,這樣的情況經常會出現,你應該學會怎麼選擇。要不然,就算僥倖度過了這一劫,下一劫依然會要了你的小命。”
“只要能繼續追求天道,受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尤長老早已過了年輕氣盛的時期,他也想通過這件事告訴炎鋒一個道理,那就是,妥協保命,這是在追求天道的過程中必須學會的一種手段!
炎鋒被凝固的空間困在其中無法動彈,只能鬱悶地朝尤長老翻了翻白眼:“這老傢伙,什麼面子骨氣?你以爲人家真給了我選擇的機會嗎?開口?我現在連傳音都做不到,你叫我怎麼開口認輸?”
同樣是空間凝固,當初地使陸通還只是不讓他動彈,可謝振卻連說話都不讓,神識傳音都被完全屏蔽,所謂的允許炎鋒開口認輸,這完全是做出來給尤長老看的。
尤長老顯然沒想到謝振會這麼對待炎鋒,看到炎鋒朝自己翻白眼的樣子,老人家還以爲炎鋒死要面子不肯認輸,不由緊緊皺了下眉頭。
“這小傢伙雖然脾氣有點倔,將來恐怕未必能在追求天道的路上走出多遠,但好歹潛力無限,而且又跟錢通這徒孫關係莫逆,就這麼死了,實在太過可惜了,我還是先想辦法保住他的性命吧。”
想到這裡,尤長老硬是阻止了謝振的下一步舉動,用着各種各樣的理由,試圖讓謝振手下留情。
十息時間早就過了,謝振鐵青着臉看着尤長老,內殿長老的身份雖然讓他有些顧慮,但這裡是外殿,他又是值日神君,就算是徹底得罪這位尤長老,他也必須給弟弟報仇。
尤長老的那些理由,謝振根本聽不進去,可讓他惱怒的是,眼見道理講不通,這位尤長老竟公然動手了。
兩人倒是沒有真打起來,關鍵是謝振一旦出手想要滅了被困的炎鋒,尤長老立馬就會出手阻止。
兩人鬥法半天,最後,尤長老修爲更勝一籌,謝振屢屢出手,竟全都無果而終。
謝振這下真的暴怒了,回頭瞪着尤長老,厲聲問道:“夠了!尤大長老,你竟然爲了一個外人屢屢跟本座做對,若是你再不停手,可別怪本座回去就將此事通告內殿長老堂!”
尤長老淡漠的老臉微微一變,今天這事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算小。
這裡終究是外殿,他堂堂內殿長老公然插手值日神君的執法,若是以後每個長老都這麼幹的話,那值日神君這個位置豈不成了一個笑話?
所以,這事沒人知道還好,一旦讓人捅到內殿長老堂,他這長老丟了臉面是小事,若是整個內殿因爲他而丟臉,那他這長老以後還怎麼在內殿立足?
眼見尤長老被自己的怒喝聲嚇住,謝振暗自冷哼了一聲,扭頭就準備趕緊滅了那個傢伙,但就在下一刻,他的神色微微一滯,呆呆地凝視着空間凝固的那塊地方。
這片地方四周空間依然凝固不動,可詭異的是,身在其中的炎鋒,臉上竟再也沒有了剛纔的掙扎和憤怒不甘之色,反而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是的,就是平靜!
而且,這平靜的不僅僅是臉色,就連目光竟也變得詭異得無比平靜,無比深邃,無比冷漠,好像突然間完全換了一個人似地。
在謝振和尤長老完全無法理解的震驚下,空間凝固彷彿徹底失效了一般,剛剛還被困在其中的炎鋒,居然恍若閒庭信步般,不急不緩地走出了幾步。
走出空間凝固的那塊地方,炎鋒活動了一番手腳和脖頸,隨後淡淡瞥了一眼謝振的巨大虛影,皺了下眉頭:“法天象地?都領悟了兩層的法則小神通,這法天象地居然連個實體都凝聚不出來?這麼廢材的後人,居然也能覺醒青龍你的血脈?”
尤長老愣愣地瞪大雙眼,半天說不出話來。
法天象地,還有兩層的速度法則小神通,整個內殿都找不出幾個,真龍堂第十座次的位置可不是誰都有資格坐穩的?
可聽這小傢伙的語氣,怎麼好像這樣的天賦連覺醒神族血脈的資格都沒有?
還有,這雙眼睛,好似能洞悉世界的一切,這絕不是剛纔那個小傢伙所能擁有的,他體內到底隱藏了什麼?
尤長老見識廣博,所以才被炎鋒一句話給鎮住了,但謝振顯然沒有這份能耐和底蘊。
“哼,凝聚不出實體法相怎麼了?兩層的速度法則,虛影法天象地,殺你,綽綽有餘!”
謝振咬牙狠狠說完這些,雙拳猛地揮出,碩大的拳影頓時鋪天蓋地般砸向炎鋒。
剛纔僅僅一個拳影,滅了兩個巨大異形火球之後,還能擊碎星辰胸甲,重創炎鋒,如今卻是鋪天蓋地的碩大拳影狂風暴雨般砸落。
遠處的錢通頓時嚇得面色慘白,直接癱軟在地上,而謝宏彷彿已經看到了炎鋒接下來的下場,滿臉的興奮之色。
就在漫天拳影落下的那一瞬間,始終面色平靜如水的炎鋒終於動了,而這一動,卻是震得所有人心驚膽顫。
炎鋒看也沒看頭頂上的無數巨大拳影,僅僅是不緊不慢地踏出了一步,可隨着一步落地,整個地面竟狠狠晃動了一下,漫天的拳影詭異得消失無蹤。
“小子,看清楚了,這纔是真正的法天象地!”
這話有點莫名其妙,但唯有真正的炎鋒心裡清楚,這是專門對他所說。
不錯,此刻的炎鋒根本不是他本人。
額,更準確的說,身體雖然還是他自己的,但現在的一切行動卻早已不受他控制,而正在控制他身體的不是別人,正是風神!或者應該說是風神留下的一縷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