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江湖令,並不是指什麼令牌令箭一類的東西,而是令子。就是幾千年來綠林道傳下來但並不成文的規矩。
咱們平時做一起喝酒,要是講究的一些的還都讓席間的長輩先飲這第一杯呢,江湖令也是如此……頭尊長者。
不過這其中的差別就是我們平時喝酒如果錯了些酒桌的規矩無非就是罰酒一類的,但江湖的鐵版規矩卻非這樣。搶喝頭尊目無尊長者,立題不過就要打掉滿口牙齒。
立什麼題?誰來立題,這就要看等的是誰了。
酒是女兒紅,正宗的窖藏女兒紅,泥封的罈子漿布的蓋口,火爺輕輕一掌拍碎泥封頓時酒香遍廳。
“咱也來一罈先喝着唄!大哥!”不知道哪張桌上的冒失小夥來了這麼一句,隨後就捱了一個嘴巴!
有蜂窩山的侍者上來倒酒,卻被火爺拍開,旗袍女很尷尬的站在那裡不知下一步改怎樣。
酒敞口放在桌子上,火爺拍開泥封后並沒有給自己倒酒,也沒有讓侍者倒酒。
大家還以爲這位囂張的小夥如今後悔開這個頭尊了呢,
就聽華亮道:“張老爺子。既然我開了這頭尊酒。就想喝得滋味濃點,不知老爺子能不能盡一盡地主之誼呢?”
華亮說完這句話衆人都明白了,這哪裡是後悔了,人家想玩的更大一點。千門是要強按頭。
江湖上曾經出現過一段經典的對白,原話是出自隋唐年間的盜門堂主程咬金。
瓦崗山爭奪瓢把子的時候,程咬金讓當時的瓦崗山當家人翟讓倒酒。
老翟當然不肯。
程咬金便道:“老子看你不順眼!”
翟讓滿不在乎:“不順眼又怎樣?”
程咬金道:“有仇三更酒散算,無仇席前搶按頭!”
後來翟讓爲程咬金倒了杯滾油酒,老程仰頭便喝,喝完雖然舌頭上都是大泡,但仍哈哈笑道:“老子按了你的頭,你還有什麼臉跟秦哥哥爭這寨主位!”當時程咬金是想讓秦瓊上位的,不想後來卻陰差陽錯自己做起了混世魔王。
今天蜂窩山是主,張翻海拿話將火爺擠上頭尊,火爺此番讓他倒酒,正是搶按頭的舉動。
華亮此話一出頓時
滿座譁然。有的竊竊私語,有的則是一臉壞笑等着看笑話。
大家都想到了這場江湖宴肯定熱鬧,卻沒想到會熱鬧到這個程度,還沒有開席呢,就滿屋的火藥味。
“好!老頭子就爲火爺到上一杯,老頭子我有幾十年不曾給別人倒酒了,四十年老頭子我是一杯酒一個閻王狀!”張翻海一邊說着一邊提起酒罈。
他說的確實不是大話,幾十年張翻海在陝西道上的殺虎口開黑店,放翻了無數走西口的好漢。
“咔嚓!”張翻海不知道用了什麼手勁.只見酒落到華亮手持的杯中後,火爺手中的酒杯忽然裂開。
“怎麼回事?”大家都凝神靜氣的看着這邊的熱鬧,忽然聽到咔嚓一聲都不知何故。
“酒杯裂了!”有人小聲的指點着。
“唉!那酒杯裂開了,酒怎麼不漏出來呢?”
“這你就不懂了,他用手掐住了,只要他一鬆手就完了!”有些人開始不懂裝懂了。
華亮持着杯麪無表情,既不去看面色凝重爲自己倒酒的張翻海,也不瞧一眼已經龜裂的酒杯。
張翻海酒倒得很慢,壇口比海碗還大上幾分,但他倒得這個酒的水流缺洗的很,簡直可以說成是一滴滴流出來的。
啪。
酒罈子被張翻海放到桌上,這長達一分多種的倒酒,讓好多人都憋了一口氣,隨着酒罈被放下,大廳中傳出不少人長吐氣的聲音。
“火爺!請吧?”
張翻海面帶冷笑。
這時施妖看了一眼高陽。見哥哥搖了搖頭後她又把悄悄含在手中的粘釘收了回去。
“恩!好酒!”華亮仰頭飲罷之後。將酒杯輕輕的放在桌子上。
現在衆人的眼鏡都在那個酒杯之上。
方纔施妖之所以要動就是因爲他看的明白,華亮手中的酒杯已經被張翻海的內勁打碎,現在酒沒漏出來,是因爲華亮靠絕頂靜發掌風的手段在包裹着,只要喝完酒酒杯一放下,內勁一送,這酒杯非碎不了。
內勁外發的功夫並不是什麼太難的手段,當初釋明在南京,以指風打蠟這就是內勁外發的功夫,蠟燭的熄滅並不是因爲釋明揮動帶出來的風勁,而是源於一指禪功的內勁。但無論什麼功夫要發內勁都要運一會。像華亮這樣,不痛不癢就
往哪裡一坐,掌風以放的手段,與當初在江湖上被傳爲神技的百步神拳已經相差無幾。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酒杯之上,等着華亮手移開那一刻。雖然華亮現在手扔握着酒杯,但早晚要放開的,人人都看到酒杯裂了,要是火爺掐着不放,這人也是丟了。
“啊?”
不知道是誰先驚呼了一聲。
張翻海的臉色也變了。
只見華亮手持酒杯悠然的坐在哪裡,也不見如何發力,這酒杯正慢慢的陷入到黃花梨木的桌面當中。
酒杯沒有碎,此時的酒杯已經有百分之七十的部分陷入到了桌面下,裂口處都被桌子夾死了。
“真是好酒!”華亮鬆開手,輕輕的拍了拍女兒紅的酒罈。
張翻海氣的牙根都癢癢,沒想到竟然被他這樣給過了這關。
“火爺,既然是好酒不如再來一杯如何?”張翻海又把難題撒了下來,如今華亮的杯子鑲嵌在桌子裡,在倒酒的話,就必須要拿出來,華亮拿杯子的時候他就有辦法破了他的掌風,讓酒杯碎。就算他自將顏面換酒杯的話,自己就給他來一杯其他花樣的酒。
“好啊!”華亮做了個請的手勢。
張翻海面色陰沉的向酒罈抓去。
嘩啦!
張翻海抓住壇口剛要把酒罈提起的時候,五斤裝的罈子忽然毫無預兆的裂開。瓊漿美酒撒了一地,若不是張翻海躲的開,肯定要淋一身。
沒人敢亂笑……場面依然壓抑的很,只有低聲的議論。
“生子!叫鴿子都散了!”高陽忽然對王龍生低聲說。
“怎麼了?”王龍生一愣。
“柳七到了。”
王龍生看了看手錶低聲道:“這老頭玩起魚服了?”
高陽淡淡道:“他都玩好久了!”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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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章的章節名可能顯得有些婉約,但此魚服並非單單指柳七爺一個人。生活中的每一個人都在玩着鯨面魚服的遊戲,只不過稱不得潛龍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