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漠的時候,已是午時。
白靈然一行人連飯也沒吃,直奔回安定王府。
白靈然一回到王府的時候,上官珠一見到她,立即就撲了上來,一雙杏眼早就哭成了核桃般的紅腫,“靈兒姐姐,易天哥哥受了重傷,現在還是流血不止啊!”
“他人在哪裡?”
“在柳葉院。”
勿勿的奔到柳葉院,一眼就看到了牀榻上的閻易天。
多日不見,閻易天正躺在牀上,洗血過多,讓他有些頭腦沉重。
房門一下被人推開衝了進來,擡眼一看,就看到了白靈然已經握住了他的手,緊張兮兮的問道:“你哪裡受傷了?”
“我沒事,你別擔心。”
“怎麼可能沒事呢,你臉色這般的難看!”白靈然是不信他說的話,直接觸摸着他的胸膛,纖指劃過他的肌膚,帶着麻麻的異樣。
她的舉止,讓閻易天有些驚慌,一手抓住她的手腕,“靈兒!別看!”
“既然你說沒事,那就給我看看。”
“靈兒……”
“閉嘴!”白靈然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在我還沒找你算總賬的時候,我絕不許你死!”
“……”
閻易天答不上話來,他確實瞞了她許多事,抓住她的手不由的鬆了些。
“放手!”
閻易天墨黑的雙眸看了看白靈然,看到她那一臉清冷淡然的神情,只好放開她的手。
白靈然小心翼翼的拆開他腹間那佈滿血液的紗布,再看看他身上的傷口,整個傷口血肉模糊,紅中帶着淺淺的黑色,不像一個尋常的傷口。
皺了皺眉頭,小臉有些嚴肅,閻易天腹肌上的傷口,不是劍傷,這倒底是什麼?
很像是鞭打的感覺,難道是鞭子抹了毒嗎?
扭頭對李橙衣說道:“姐姐,你立即去清月樓把我的藥蔞拿回王府,要快!”
“好,我立即去!”
李橙衣一躍而出,飛奔直去清月樓。
白靈然對上官鴻說道:“上官鴻,你馬上點住王爺的血脈的大穴;龐康如,你到芍藥居去尋找我在衣櫥裡的藥箱子,一併帶過來;桃紅,立即去吩咐人準備熱水,熱水弄好之後,立即送到這裡來!珠兒,你準備銀針與棉線,還要冰塊,能做到嗎?”
“好!”
四人立即散開,各做各的事。
閻易天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整個人有些神智不清了。
上官鴻出手迅速,已經點住了他的幾處大穴,閻易天也就即刻暈睡過去。
留下了上官鴻與白靈然在房間裡,她很少這般嚴肅的時候,上官鴻也疑惑不已,“奇怪,安定王武藝並不差,與我相比,彼此也是伯仲相間,昨天夜裡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我只知道她武功很高。若不是後來有個黑衣人偷襲傷了閻易天,救走了她,我們就能一舉拿下她了。難道說,那個人是邪月國宮峻龍派人暗刺的嗎?”
“不可能!因爲,他身上中了火毒!”
“火毒?”
“嗯。”
“那我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她了。”
白靈然冷笑一聲,心裡卻是恨得咬牙。
想想就氣憤,因爲太過愛着閻易天,在意他,結果他卻說謊騙她!
想想也知道,他去見的自然是那個殺了閻家堡上百條人命的兇手!
現在閻易天重傷,她也不能生他的氣。還是想想盡力的保他性命,那纔是真的!
於是她再檢查了一下閻易天的脈博,心下一沉,他的氣息好紊亂。
過了一會兒,龐康如把她要來的藥箱子拿了回來,白靈然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一顆清毒藥丸,然後吩咐龐康如喂中閻易天喝下。
這個時候,上官珠也捧着一大盤的冰塊走了進來,琉璃也拿着銀針與棉線走了進來。
吃過藥的閻易天,臉色稍好一些。
桃紅也在捧着一盤熱水走了進來,緊跟在她身後的是李橙衣,李橙衣也把她的藥蔞遞了過來,白靈然立即洗了洗手。
翻找出了自己的那個布袋,那裡置放着幾把手術刀。
古代沒有消毒的辦法,白靈然也只能是先把鋼刀在燭火上來回的燒了燒,“一會我用小刀切除王爺腹間傷口邊緣的腐肉時,他肯定會有些疼。一時之間,我準備的麻藥在救治橙衣表姐的時候全用光了,一時也沒有別的辦法給王爺止痛。龐康如、上官鴻你們二人分別按住王爺的手腳。”
“好!”
白靈然一邊吩咐的時候,她做這些事的時候,手法十分嫺熟。
手裡拿着一塊乾淨的布,走到閻易天面前,直接把厚厚的布塞在他的嘴裡,在他錯愕驚訝的時候,白靈然沒有多做解釋,刀起下手極快,已經在他的腹肌上切下了一塊腐肉。
突如其來的疼感,讓他下意識的咬了咬緊牙,結果卻咬到了布。
這才明白,原來白靈然是防止他咬傷了自己,纔會給這布給他咬着。
白靈然一刀刀的下去,卻讓閻易天沒有哼一句,愣是硬生生的挺住了!
處理傷口這樣的事,白靈然經歷的很多,除去了他腹間腐肉,之後再撒上藥粉。
然後取出銀針與線。一針一針的縫着那長長的傷口,從左腹劃過右腹那麼大的傷口,這一縫下來,居然有四十多針。
縱是閻易天心性堅強,但也痛的渾身冒出了豆大般的汗珠,他從頭到尾都咬着那塊布,沒有打擾白靈然的治療。
儘管這樣的處理傷口方式,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去除腐肉之後,白靈然用另一塊新的布,包住冰塊給傷口的邊緣拭去那些血跡,隨後在傷口灑上藥粉,再小心翼翼的包紮傷口。
重要的傷口處理好之後,白靈然再讓桃紅倒了一盤熱水進來。
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伸手替他擦了擦臉上,然後到脖子,到手臂手腕,將他身上的血跡一一的拭去。這才抽出他嘴中的布,“你先休息一會,一會我去給你弄些吃的。”
閻易天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走似的,虛弱的應了一聲,“好。”
衆人見他腹間的傷口處理完後,而且閻易天陷入了沉睡之中,衆人這才散去。
白靈然再吩咐上官鴻去做一些事,這才安心的回去柳葉院裡陪着閻易天。
夜晚,喝了些粥,閻易天精神終於好了許多。
雖然腹間的傷口還是會讓他疼的連呼吸都不敢太大力,從昨天受傷之後,就一直讓他暈得要死。
白靈然走進來,一雙大眼瞪着他說:“爺,感覺好點了嗎?”
“好多了。”
閻易天閃躲着她的眼神,不敢與之直視。
“既然你好多了,是不是該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昨天夜晚,我本來想悄悄回來芍藥居看看你的睡顏,卻沒有想到我回來的時候,碰到了她,而她是來索你性命的。”
白靈然淡淡的問:“是她?”
“嗯,是柔姨娘。”
“這麼說,你和她打起來了?”
“嗯,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柔姨娘居然是一個武林高手,和她對打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在她的面前還要弱上幾分。若不是邪醫前輩曾教過我用體內毒氣練功的話,只怕我也根本沒有辦法在她手下躲過三十招。”
“那你怎麼活下來的?”
“後來打鬥聲,驚動了上官鴻,是他出來與我一起對付柔姨娘的。”
“那她就沒受傷嗎?”
“當然受傷了,她中了我的毒掌,也讓上官鴻卸下了她一手臂,她一身的內功只怕都要廢了。”
白靈然聽得心驚膽跳,有些惱怒的瞪着他,“閻易天!再有下一次騙我,你就等着被我修理!”
閻易天苦笑,“靈兒,我錯了。”
“哼!躺進一點!”
“噢。”
本以爲她要坐在牀榻上,閻易天也就聽話的挪了挪位置。
下一秒,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白靈然居然躺在他的身邊。
閻易天有些不解看着白靈然,“靈兒,你怎麼睡這?”
白靈然抽了抽嘴角,很無愛的看着他,“我不躺這裡,難不睡讓我睡地板不成?這屋子就這一張牀!”
“可是……這是安排公主休息的柳葉院啊。”
原來是怕被公主看見啊!
白靈然見他臉色窘迫,壞心一起,打趣道,“你想納公主爲妾?”
“這怎麼可能!”閻易天皺着劍眉,急了。
“好了,睡覺吧!就算你現在對公主有意,公主也早不願與你有關係了。”
白靈然轉過臉與他面對面,兩人的呼氣,都能吹到對方的面頰上。
閻易天有些不安的看着她,因爲她的眼神像是要殺了他似的。
白靈然那雙墨色清冷雙眸直盯着他,“以後,絕不許再騙我,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
“對不起。”閻易天聞言斂下眸子,沉默了一會,說道:“靈兒,其實我不想讓你知道我的行蹤,是因爲我害怕她會對你下毒手,我以爲我離開了,她會對我下毒手。可是,她居然是衝着你來的。”
“算了,事情都過去了,我已經咐上官鴻動用官府,讓他們去追拿嬌瑜柔,當年閻家堡被屠一門,官府總是要結案的。”
“嗯。”
“睡覺吧。”
白靈然勾着他的脖子,沉沉的入睡。
閻易天鼻間傳來的是她那幽幽的芬芳香味,格外好聞。
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此時的他,嘴角勾着一抹溫柔的笑意。
有她在身邊,真的很安心。
他沒有告訴白靈然他與嬌瑜柔的對話,從她的嘴裡,他知道了許多讓他震驚的事。
晴安的身世,竟是那麼的嚇人。
柔姨娘啊,你怎麼會與他勾結上了呢?就算是官府出面,有他在的話,你是不可能被抓回來的。
一想到這裡,心情越發的沉重。本以爲自己會睜着雙眼毫無睡意的支撐到天亮的,卻不想睡意襲來,竟讓他也能一覺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