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府:西廂
牀榻上,一個女人緊閉着雙眼,臉上泛着異樣的紅潤,皺着眉頭正在說胡話。
“餘幸碧!你這個賤人!我要你生不如死!”
“你竟敢奪去老爺的財產,居然還要揚言與老爺一刀兩斷,你休想!”
“你不就是想獨佔財產嗎?我絕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你等着!”
端姝彤領着大夫進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把她嚇得不輕,連忙衝到了牀榻上,吩咐大夫趕緊給母親看病。
大夫看過之後,總算是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高燒而已,開了劑藥單,便轉身離去。
端姝彤連忙攔住了他,“大夫,您等等。”
大夫停下了腳步,恭謹的問道:“不知端二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大夫,還望您莫將母親剛剛胡話說出去了。”
端姝彤一邊說着,一邊將手中的玉鐲子褪下給了他,塞在了她的手中,一臉誠懇哀求。
大夫見狀,笑眼眯眯的收下了那玉鐲子,“高燒嘛,說的自然是胡話。”
“謝謝大夫。”
“端二小姐,老夫還要向端大夫人稟告,便不久留了。”
“大夫慢走,我便不遠送了。”
目前着大夫離去,端姝彤堆起的笑意也在此刻斂去。
這些勢力的人,一見母親失勢,立即就站到了大娘身邊去了。
只是這樣的人,她倒不生氣。生長在端家那麼多年,什麼人沒有見過,她不願意與這些牆頭草計較太多。
她只求以後能與母親,單純的活着。
沒有大富人家的陰謀詭計,只有一家人平平靜靜的生活,這樣就好。
轉身望着瞭望牀上安睡的母親,端姝彤苦笑,她雖這麼想,可是母親卻並非如此之想。
夜,更深了。
讓端姝彤意外的是,在母親燕丹蘭清醒的時候,谷媽就立即派了奴婢們來請她與母親一起到飯廳用膳食。
端姝彤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大姨此舉的動作,無非就是想宣佈姐姐回來的消息。
這樣的消息,若是讓母親知道話,只怕是更讓母親更加竭斯里底,心中的妒意更是沒有辦法擋下來吧。
母親燕丹蘭知道餘幸碧邀請自己出席,竟像是打了雞血般的興奮,立即吩咐端姝彤給自己梳妝打扮。
這一打扮,倒是豔麗,貴氣逼人。
母女二人站在一起,端姝彤倒也繼承了燕丹蘭的那傾城絕色,只是燕丹蘭的豔麗是屬於囂張跋扈的類型,端姝彤豔則豔矣,倒像是一個沒有主見的溫室嬌花。
晚膳的時候,白靈然看到了閻易天來到了端府,沒有想到的是上官鴻這個喜歡湊熱鬧的傢伙,還真是無處不在啊!
白靈然在母親餘幸碧的面前介紹起了他們的身份,當餘幸碧看到了一表人材的閻易天,不由的讚賞。
“靈兒,你的眼光果然不錯!”
一句話,讓閻易天的臉色有些靦腆。
他似乎比白靈然更詫異,怎麼她來了一趟端府,怎麼就成了端府的大小姐了。
他並沒有詢問什麼,只是對着餘幸碧拱了拱手,“岳母大人,女婿閻易天這廂有禮了。”
丈母孃看女婿,那可是越看越喜歡啊!
雖說女婿帶着銀色的面具,依舊是遮掩不住他那天生的霸氣。閻易天一身墨綠華服,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着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脣,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餘幸碧對他的歡喜,從她的面上就能看見,只見她樂呵呵的吩咐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不需要這般拘禮。來,都坐下,都坐下。”
待衆人坐下的時候,餘幸碧這纔打量上官鴻。
上官鴻,剛剛靈兒介紹了一下他。
他是西域國的逍遙王,年長於西域帝皇四歲。
現在年紀也就二十四、二十五歲,只見刀削般完美無缺的輪廓,精緻絕倫的五官,長長的黑髮散開,桀驁不馴。俊朗中帶着幾分抑鬱的陰柔,那張如美玉般光滑的臉蛋竟與白靈兒不分上下,讓人心悸不已。
此時他一雙墨色眼眸轉向了這邊,盯着白靈然看,讓餘幸碧一眼就看出了他眸中的情意,看來靈兒這位師兄,倒也不簡單位。
明明就是喜歡靈兒,但卻在衆人的面前,舉止甚是妥當。
這個時候,谷媽從廳外走了進來,朝着餘幸碧說道:“夫人,大小姐,二夫人與二小姐來了。”
聞言,餘幸碧的笑臉依舊,淡淡的吩咐道:“請!”
衆人齊齊看向門外。
門外,走進了兩個人的身影。
一個是豔麗逼人的貴婦,滿頭的寶石珠釵!
雖說年紀有些大了些,但是那套紅衣,寬袍大袖,腰間紮了根銀繩,細腰不贏一握。
看到這裡,白靈然居然勾脣淺笑,看來,這位二孃燕丹蘭深懂得色衰愛馳這個道理啊。
燕丹蘭此時的身材,若不說她生了一端姝彤這麼大的女兒,還真沒幾個人相信呢。
此時燕丹蘭在她的眼中,怎麼形容好呢?
就好比現代的熟女一枚,實際年齡三十好幾,但是卻被她保養的像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一舉一動,嫵媚動人,她的容顏本就不差,經這麼一打扮,更是豔麗奪彩。
燕丹蘭昂着頭,走了進來,掃了一眼餘幸碧與白靈然,也毫不低頭,被紅花染成紅豔的指甲,突然揚起手,直指餘幸碧,“碧姐姐,你好狠的心啊。現在快要年下了,你居然這般狠心的送老爺去了牢房裡,這還不算完,你居然還要與老爺一刀兩斷?你的心都喂狗了嗎?”
面對燕丹蘭的咄咄逼人,餘幸碧只是微微一笑,不輕不重的說道:“對啊,快要過年了。我還真是擔心,這個年,燕妹妹是否能過得安穩呢?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兒,白靈然。”
燕丹蘭看到白靈然的容貌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
心虛的別開雙眼,不敢再看白靈然,“原來是碧姐姐終於尋回愛女,如此一來,妹妹倒是要送上賀禮了。”
“靈兒,見過你二孃吧。”
白靈然乖巧的朝着燕丹蘭福了福身子,正想開口的時候,卻被餘幸碧打斷了,“等等。”
衆人都被餘幸碧的舉止搞糊塗了。
餘幸碧溫和的笑道,把白靈然拉到了身後,一步一步的逼近於燕丹蘭,笑意盈盈的說道:“我差點忘了。明天我就和端木柯一刀兩斷了,如此一來的話,燕妹妹便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了。所以,這一聲‘二孃’的恭稱,燕妹妹還擔當不起呢。”
這話語帶雙關。
其一,是指餘幸碧要與端木柯離合,從此以後各不相關。
其二,燕丹蘭該想想自己的去處了。
燕丹蘭是聰明人,聽到餘幸碧這般的說,居然也不惱,反倒是笑了笑,意有所指:“碧姐姐說的是哪裡的話呢?要做碧姐姐孩子的二孃,我自當是擔當不起的。只是,碧姐姐這孩子,真的是老爺的血肉嗎?”
餘幸碧聞言,臉色微變,自持鎮定的朝燕丹蘭剜了一眼。
燕丹蘭毫不示弱的回瞪了她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爲,這個道理,相信碧姐姐比妹妹我更清楚!”
“燕丹蘭!你跟我來!谷媽,你替我招待客人。”
餘幸碧就這麼的拋下衆人,徑奔自己的院子而去。
燕丹蘭毫不懼怕的就要跟着餘幸碧而去,端姝彤擔心的拉住了母親燕丹蘭,苦苦哀求,“娘,你別去!別再生事了,好嗎?”
燕丹蘭厲目射了她一刀,揚手就甩了她一個大耳光,怒喝道:“你閉嘴!我是你娘,我要怎麼做,還輪不到你教我!倒是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你怎麼可以向着那個處處跟你娘做對的賤人!若不是她的話,你爹怎麼會進牢房裡!你還想不想你爹回來了!你立即回去西廂等我!”
“娘!”
“你回不回去?”
“我……”
端姝彤爲難的看了看白靈然一眼,礙於母親的淫威,她只好轉身往西廂的方向而去。
一時間,整個膳廳變得安靜。
谷媽就算是知道事情的原委,也是閉嘴不語。
白靈然與閻易天面面相覷,他們沒有想今天來端府,居然會發生那麼多事。
剛剛上演的那一齣戲,鬧的所有的人都摸不着頭緒。
反倒是上官鴻這個傢伙,十分自在的自給自倒了杯酒,抿了一口,“好酒!”
他這一說話,立即換來了兩個人的大白眼。
“吃貨!”
白靈然毫不留情的就丟給他這兩個字。
夫妻同心,閻易天自然也不可能會說什麼好話了,也是沒好氣的噴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上官鴻聳聳肩,眨了眨雙眼,溫文有禮的說道:“我們要不要賭一局?”
“賭什麼?”
“我賭你母親不會與你那個二孃決裂。”
這怎麼可能!
燕丹蘭對自己做出那麼多過份之事,甚至是已經害死了母親的女兒,母親怎麼可能不會與二孃決裂呢?
白靈然一怔,隨後追問道:“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