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小步向謝安走去。才走了幾步,慕容恪來到謝安面前,指着楚思的方向,對他說了幾句話。謝安回頭看向楚思,正好這時楚思也擡起頭來。
四目相對,謝安一臉愕然。
慘了!他爲什麼這麼驚訝,難道他識得我?
在楚思的嘀咕聲中,謝安大步向她走來,一直走到她面前一米處,謝安才作了一揖,叫道:“王小姐,你,原來是你!”
謝安一向從容,這時的驚訝之情是如此明顯,讓楚思不由又驚又奇。她雙眼盈盈的看了一眼謝安,福了福,低聲叫道:“見過謝公子。”
謝安雙眼上下打量着她,片刻後,又湊近半步,低聲道:“幸好這次我自告奮勇當了這個使者,不然,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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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楚思更是聽得一頭霧水。
謝安朝角落處的一個席位一指,輕聲道:“既然來了,先坐一下吧。呆會我們再敘一敘。”他的聲音剛落,慕容恪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不,謝大人,這位王小姐才智出衆,膽識過人,不弱於天下英雄。就讓她坐在我們身後,一起說說話吧。”
謝安擡頭看向慕容恪,俊雅的臉上帶了幾分疏離的笑容,他呵呵一笑,朝席位上一指:“慕容將軍請!”
“謝大人請!”
雖然坐在兩人身後,楚思卻一直心緒不寧。她弄不明白謝安剛纔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從他的語氣中可以看出,他跟這個王小姐很熟,非常熟!熟到可以替她作主的程度。
可是,這王小姐僅僅是由一副人皮面具扮成的啊?難道,以前的楚思就扮成王小姐,與精明的謝安有過交際?或者說,王小姐真有其人?那這張面具,這張面具?她有點不敢想象下去。
宴席不久便散了。燕人粗疏,謝安雖然能入鄉隨俗,可燕人卻似不喜歡他的那套作派。說來也是,在謝安面前,連楚思這種現代平等慣了的人也會自形慚穢,何況是這一羣蠻勇的胡人?
楚思走在謝安的旁邊,謝安沒有說話,楚思也沒有開口。她時不時的偷眼看一眼謝安,見他臉色平靜,莫測高深,更不知道說些什麼的好。
走出了幾百步後,兩人來到一處小花園中。與大殿燈火通明,歌舞喧天相比,這裡顯得幽靜多了。
謝安腳步一頓,轉頭看向楚思。他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才叫道:“王小姐。”
“是!”
“沒那麼拘謹,剛纔慕容恪說你智勇雙全,是真的嗎?”楚思不知如何回答,便低下頭去。望着她娟秀的側面,謝安輕嘆一聲:“燕人從不輕易服人。剛纔我看大殿當中的那些漢子,見到你時確實顯得很恭敬,看來慕容恪此言必不是假。我與妹子也見過幾次,居然不知道,妹子胸有丘壑啊?”
楚思聽他這麼一說,不由擡起頭,水盈盈的鳳眼望着他。直到與謝安明澈如水的雙眼相對,她才抿嘴一笑,輕聲道:“什麼智勇雙全啊,我不過是旁觀者清。”
她的聲音中恢復了少許輕快。笑過後,一擡眼,卻看到謝安在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發呆,不由摸了摸臉,問道:“怎麼啦?”
“妹子剛纔一笑,頗似我的一位故人。”謝安望着天邊,眉峰慢慢的皺起,停了一會,他又說道:“一位奇女子。”
謝安苦笑了一下,說道:“妹有所不知,安游到趙時,巧遇了一位仙姿不凡的姑娘。那姑娘,她叫楚思。”
“啊?”楚思配合的輕喚一聲。心中卻爲他的失神,隱隱有些得意,又有點悵然若失。
謝安看向楚思,問道:“妹子剛纔爲何失態?”
楚思輕聲道:“慕容將軍也一直在尋找這位楚思姑娘。”
“慕容恪?原來他也。”謝安長聲一嘆,又低聲說道:“這位楚思姑娘,是世間少見的女子。她,那時我被石虎看到,要抓拿而去之時。她居然挺身而出,把石虎的注意力全被引走,而她自己,也落入了虎狼之掌!”
謝安說到這裡,在旁邊走動起來。他的長袍大袖,巍冠博帶,在月光樹影中,拖成了長長的影子。謝安十分適合這種裝扮,這樣的他,比上次所見,還多了幾分難以形容的君子之風。
謝安哪裡知道,楚思這個時候,表面上目光盈盈,一臉關懷的望着自己,心中卻想着這些?
走了幾步,謝安輕嘆道:“安這兩年來,在各地遊歷,見過的人無數。英雄無數,美人也無數。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楚思姑娘這樣的女子。她,她爲了萍水相逢的我,居然捨身喂狼,這樣的情義,安此生難報!自她被石虎帶走後,安百般奔走,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眉目,卻聽到她已隨石虎的大軍出征。安一心只想救她,便在燕趙邊界停留。等聽到燕軍勝了,馬上自告奮勇的來當這個使者。”
長篇大論的說到這裡,謝安轉過頭看向楚思,雙眼瞬也不瞬,如水的墨眸裡是一派堅定:“妹子,你我雖有婚約,可幾次相見,安心中實把你當成了親妹子。父母之命難爲,不過安今日有一事相求妹子!”
不顧楚思倒退兩步,謝安在她的倒抽氣中,聲音錚鏘有力的說道:“妹子,我此來主要是尋找楚姑娘。如果她天幸無恙,安一定把她認爲義妹,讓她無憂度過這一生。如果她被賊人所辱了,那安必娶她進門,讓她日後與你平起平坐,讓她再無後顧之憂。妹子,安遊歷多年,只有安爲他人全心設想的份,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人,能爲安做到這一步。因此,這個要求萬望妹子允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