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從楊老太君的房中走出來,越想心中越有氣。
當她走出院子,看到錢夫人正站在路旁等着自己。
一想到要不是她硬要闖進來才驚動了楊老太君,王氏原本不想理睬錢夫人的,可想到這畢竟不是自己的院子,也就勉強打了一個招呼。
而錢夫人,眼見王氏臉色不好,也不敢多說,只是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去了王氏的院子裡。
等一進門,王氏頓時臉色就拉下來。她指着身邊一個婆子說道:“去,馬上將今天那個去二門傳信的丫頭給我找出來,拉到柴房去打。”
那婆子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看着王氏坐下後,猶自一副怒意,錢夫人氣苦。她若是真的要打那丫頭,直接讓人拉在院子中打了,何苦還要拉到什麼柴房。這分明是在落自己的臉面。
想想這都是什麼事啊,明明是在幫着王氏做事,到現在,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
到現在,錢夫人特別後悔當初自己怎麼會就答應了讓自己的兒子出頭做那樣的事情,要麼自己至於到現在這麼委曲求全嗎?
雖然心中非常氣惱王氏,但此時錢夫人知道若是翻臉,雖然辦事不一定需要王氏出馬,但要是她跑到楊老太君跟前說壞話,那事情肯定是不好辦了。
心中嘔着氣,錢夫人賠笑說道:“春花,可是不敢生氣。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了,哪能動輒就發脾氣呢。”
“哦,是錢夫人啊?”王氏彷彿現在纔看到錢夫人,冷着臉說道:“剛纔不是求到了老太君跟前嗎?我這院子廟小,那裡盛得下你這尊大佛呢。”氣怒之下,她連姨母也不叫了。
而聽了王氏的話,錢夫人恨得牙癢癢,可此時又不能不伏低做小,也就陪着笑說道:“看你這孩子,我能進到這院子裡,還不是衝着你的臉面。要麼姨母這個商戶出身的婦人,怎麼能進到大學士府這樣的高官人家呢。”
聽着錢夫人的話還算知趣,王氏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突然,她心中生出了一個主意,也就斜了旁邊的丫頭一眼,說道:“還不趕緊的看座上茶。”
自己進門後已經站了有一會子了,現在纔想起讓下人給自己看座,錢夫人臉上笑着,心中卻在發着狠,以後絕對不會再和這個外甥女多打交道。
但眼前,怎麼也要哄着她爲自己的兒子出頭。
“春花啊,”錢夫人落座後,看着王氏說道:“現在事情到了現在,你說咱們該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一提起這個話題,王氏就氣悶。回頭給貼身心腹使了一個眼色,讓其他無關的人出去後,她皺皺眉頭說道:“少興到底怎麼回事,訂的妥當的事情怎麼最後就成了這樣了?”
說起這事,錢夫人還委屈呢。她臉色一蹋說道:“還說呢,到現在我和你姨丈都納悶呢。怕少興不穩妥,我們昨天晚上跟他詳細的說了該怎麼辦,還派了一個府上比較靈活的小廝跟這,可到今天卻還是成了這個樣子。”
聽了錢夫人的話,王氏此時哪裡不明白,肯定是被顏明真給看穿了!
這個狡猾的醜丫頭!
王氏不禁想起楊老太君壽誕那日的事情。是啊,既然顏明真都能在那樣的情況下,找到解脫的法子,那今日之事,她能看穿,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不,此時,已經是肯定了。如果她要是看不穿,現在的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只不過,此時,當着錢夫人王氏是不肯承認還是自己想的簡單了。
“姨母,”王氏帶着幾分抱怨的說道:“還是你們大意了。想想那麼天衣無縫的籌謀,最後卻敗落在少興手上,想想就窩心。”
“春花,”沒有想到到了現在王氏還是將失敗的原因扣在自己兒子的頭上。錢夫人咬咬牙說道:“現在追究那個對錯已經沒有意義了,關鍵怎麼才能救出你兄弟來。”
輕嘆了一聲,王氏說道:“姨母,明明今天是我派人給那個丫頭送錢的時候,卻出了這事情,我現在躲還唯恐不及,要是再出面這不是明着告訴她是我出的主意嗎?”
“那你的意思啊就不管你兄弟了?”錢夫人一聽這話,眼睛頓時瞪大了。要是平時她還能多動動腦子想主意,此時一想到自己那身嬌肉貴的寶貝兒子已經被兵馬司的人給帶走了,她的腦袋裡就混亂成了一團。
“你聽我說下去啊!”王氏皺皺眉頭,說道:“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出來了,老太君是要想着法子讓那個丫頭攀上蔣王府的高枝。現在顏明真沒有依靠就敢對我這個嫂子下手,如果要是讓她有了蔣王府做依靠,依着她那精明,肯定心中也明白今日之事你們是站在我這邊跟她爲難了。到時候大家可是都不好過。”
一聽這話,錢夫人渾身一激靈。
是啊,那樣可實在是不妙了。無論如何,王春花是顏明真的叔伯嫂子,她就是看在大學士府上也不會跟王春花撕破臉皮。而自家可只是一個商戶,要真等到顏明真把上了蔣王府的高枝,那就是直接滅了錢家,也是有可能的。
這麼一想,她頓時就更着急了,也就禁不住一下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用手死擰着衣角說道:“春花,那絕對不能讓她跟蔣王府結親。”
這個道理王氏當然比錢夫人還明白。
見她這麼激動,王氏擺擺手讓她先坐下,說道:“這件事先不着急,咱們還是先說說少興那邊。”
“今日這事情你只是在楊老太君面前撿着對錢家有利的話說了,等到我公公回來後,要想着去蔣王府,肯定還要詢問顏明真事情的來龍去脈。到時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肯定就真相大白了。”說着,王氏掃了一眼錢夫人說道:“再說了,要去蔣王府,肯定不會空着手去答謝。”
聽到這裡,錢夫人連忙接口說道:“謝禮由錢家出了。”說出這話,錢夫人的頭腦一下子清明瞭不少。這事鬧得,少興心愛的賽虎死了,自己家還要搭上錢讓大學士府上去討好蔣王府,怎麼想怎麼不划算。
“你說的那麼簡單,”王氏聽了搖搖頭,說道:“先不說蔣王府是什麼樣的人家,一般的禮物能拿得出手嗎?你可別忘了還有顏明真那個丫頭那裡。今天惹惱了她,如果要是不給她一定數量的錢財堵口,說不定她還會鬧出什麼幺蛾子。到時間少興就等着住那牢獄吧。”
說到現在,錢夫人要是再聽不明白王氏的意思,那她就白活這幾十年了。忍着心頭一口熱血吐出來的衝動,她開口問道:“那需要多少銀子?”
因爲氣憤,錢夫人的話裡就帶了幾分尖銳。
皺着眉看看錢夫人,王氏說道:“你也不用生氣。錢你們可以不出。”
見王氏此時還跟自己拿喬,錢夫人恨不得直接上前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爲了自己的兒子,就是將全部家當拿出來,她也不在乎。
“春花,姨母是心急你那兄弟。這才說話急躁了些。”錢夫人暗自握緊了拳頭,纔將自己的急火壓下去,然後儘量緩和了聲音說道:“好了,現在你說說吧,大約需要多少銀子。”
見錢夫人是強忍着心疼跟自己說話的,王氏也就輕嘆了一聲說道:“姨母,無論如何,今天這事情都是因爲幫我才引起來的。這樣吧,我也出上一份錢,就出一萬兩吧。顏明真那裡安撫的錢就由我拿就成了。”
一聽王氏這麼說,錢夫人心中更慪火了。要是相比來說,顏明真那邊是比較容易說話的。無論如何,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只要是能讓她現在不鬧事,那就成了。
而蔣王府那麼高的臺階,進門都不好進。
現在有了王氏這一萬兩對比着,她怎麼說也要拿出比這更多的銀子來。
見錢夫人臉上帶了幾分猶豫,王氏也不着急說話,而是揮手叫過來一個大丫頭說道:“你去廚房着人給我燉一碗安神養胎的粥,我今兒走路有些急了,現在這心還撲通撲通的跳的快呢。”
聽着這意思,就要端茶送客了。錢夫人一咬牙,說道:“那我們就出上兩萬兩的銀子。”
“姨母,還是你們財大氣粗啊!”王氏一聽,揮揮手讓大丫頭離開,然後轉向錢夫人說道:“只不過,這銀子也不是白出的。先買了少興兄弟的安穩之後,若是那蔣王府上知道了那禮物是你們的心意後,日後再相見那就從容多了。”
還能跟蔣王府上拉上關係?哄鬼鬼都不相信。
錢夫人心中明白十有八九這錢會落到王氏的腰包裡。但此時爲了兒子,她也只能打碎了牙齒落在肚子裡。
“那等我回去後就着人將錢送到府上來。”錢夫人此時已經不想再看王氏的臉面了,站起來說道:“以後的事情就全靠春花你操心了。”
“想來年下是姨丈最忙的時間吧。”王氏也站了起來,說道:“這樣好了,我直接着人跟你去錢府將銀票拿來好了,也省的你們來回的操心了。”
知道王氏這是怕自己將銀票送到楊老太君那裡,錢夫人對這個貪婪的外甥女恨得牙癢癢的。但表面上還是一笑說道:“這樣最好。我還擔心下次再進這大學士府不好進來呢。”
“以後姨母要是再進來,直接通告進來,我派人接你就是了。”
眼看着錢夫人氣沖沖的走了出去,王氏的心情卻不覺大好。無論如何,自己那被顏明真敲詐走的一萬五千兩銀子,算是飛回來了一多半。
她早算計好了,拿出五千兩銀子給楊老太君,就說是錢家出的給蔣王府送禮的錢。另外再拿出五千兩來,送給顏明真。她就不相信顏明真沒有任何損失,會跟這五千兩銀子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