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婆子過來了?看來要等的人物都到齊了。顏明真這才帶着幾個丫頭一起走了出來。
站在風華院門口的鄧婆子見看門的婆子派了人進到院子裡去後,卻一直沒有人過來請自己過去,心中明白顏明真肯定是已經知道了前面發生的事情。
想想前面院子裡楊老太君也已經到了,顏明真臨到事情了竟然採取了躲避的態度,鄧婆子不覺暗自冷笑。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豈是能躲的過去的?
可不一時,聽到院子裡腳步聲響,卻是顏明真帶着身邊的幾個丫頭一起走了過來。
原先裝扮成顏明真模樣的白瓷走在最後面,當快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白瓷走了出來,登時讓鄧婆子的眼睛長大了。
跟了顏明華十幾年,鄧婆子當然知道顏明華有幾斤幾兩。原先顏明真自卑、無爭的時候,她還感覺顏明華是個不錯的。
可隨着最近這段顏明真正常起來之後,看到了她的種種手段,鄧婆子意識到,顏明華根本不是顏明真的對手。不,有的時候,鄧婆子甚至感覺就是宇文姨娘對付顏明真都有些困難。
掃了一眼顏明真和白瓷兩個人,鄧婆子感覺如果不是自己對她們兩個人熟識,看着白瓷的舉動行走之間還是有些扭捏,她們兩個人要是不走不動,自己還真難分辨出到底哪個是小姐,哪個是丫頭。
等看到白瓷不動聲色的對着自己眨了眨眼睛,鄧婆子心頭暗自一喜。顏三小姐,就是你的心思細緻,能相出這樣混淆視聽的法子又能怎麼樣,今日你是斷斷沒有了翻身的機會。
“白瓷,”快走到鄧婆子跟前的時候,顏明真聲音一提說道:“從現在開始,你的一切必須要聽從我剛纔在房中的叮囑。如果要是今日的事情因爲你砸了,莫怪我不講情面。我要是不得好,你也別想着好了。”
“是,”白瓷一聽,連忙收斂了眼神,低頭看着眼前的一片地方,目光再不敢東張西望。
“鄧媽媽,”顏明真見此,這纔看向鄧婆子,說道:“你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只不過,你現在也看到我和白瓷的妝飾了,想來心中也明白我想着做什麼。那就只好有勞你跟在我身邊了。”
明白顏明真是怕自己先回去報信,鄧婆子在心中不覺佩服顏明真想的周到。但想到宇文姨娘萬無一失的籌劃,也就點點頭說道:“奴婢一切聽從小姐的指揮就是了。”
“好,”顏明真說了這話之後,並沒有繼續想着前面走,而是站住,看着鄧婆子說道:“鄧媽媽,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秋香婆子的事情。我聽說秋香婆子離開之後,到京郊去尋了她的孃親。年前也不知道爲什麼她們所在的地方起了一把大火,現在她們母女可是生死未知呢。我只是奇怪,秋香婆子原本是好好的,怎麼出了府就會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姨娘在聽說了這件事後有什麼想法?畢竟是主僕一場,又是姨娘的左右臂,落下一個這樣的下場還真是可悲。”
秋香婆子的事情鄧婆子當然知道,雖然宇文姨娘沒有告訴她鄧婆子母女兩個人爲何遭受到了火災,但她也隱隱猜出了幾分。
畢竟是處在相同的位置,鄧婆子當然會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只不過此時聽着顏明真說出這話,明白她是在挑撥自己和宇文姨娘的關係,也就說道:“三小姐知道的倒是很多,這些奴婢尚不清楚。”鄧婆子是從丞相府裡跟着宇文姨娘過來的,她心中當然也明白如果要是宇文姨娘倒了,那自己肯定也不會有好果子吃,所以一些不滿的心思只能埋在心底。
見鄧婆子揣着明白裝糊塗,顏明真輕輕一笑,說道:“爲虎作倀,怎麼會有好下場。”說完直接越過了鄧婆子走了過去。
暗暗皺了皺眉,鄧婆子跟在了顏明真身後,一起向着前面的院子走去。
幾個人走到顏明輝院子的時候,恰巧碰到顏明輝迎面走了過來。
當看到顏明真一行,顏明輝的目光落在白瓷身上停了一停。他自然也不會相信劉大寶的話的,所以當趕到大門後,見劉大寶還在地上打滾撒潑,氣怒之下,直接上去給了他一頓老拳。
可沒有想到,劉大寶竟然拿出了一方題着一個真字的帕子,說是顏明真當時送給她的定情物。還說自己持着顏明真親手寫的生辰八字。
這些物件顏明輝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見劉大寶誓言鑿鑿的模樣,不覺心中有些動搖。
再加上,劉大寶說了,顏明真昨夜之所以當着皇上皇后說那樣的話,是因爲他就是這麼許給顏明真的。顏明真是爲了他纔會拒絕慶王和蔣世子。
這一番言論下來,顏明輝心中有火,想着繼續教訓劉大寶,在被趕過來的姚管家給攔住了。提醒他注意影響。
顏明輝這才讓人拿了劉大寶進到府中來。
原本他還想着等將這件事情處理完之後再出發去接父親和兄長。但被趕來的楊老太君拒絕了。
這次爲了顏明輝的安全,除了將軍府上一部分家丁侍衛外,顏長春也從大學士府調出一支侍衛專門護送他上路。
楊老太君告訴顏明輝,大學士附上的人馬已經集合好了,讓他即刻起身。並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冤枉顏明真。
見楊老太君說到這個程度了,顏明輝只好遵從。
但他還是推遲了一下行程,在門口這邊等着顏明真,只想從她的嘴裡聽到一個讓自己放心的答案。
可此時看到顏明真和白瓷兩個人的妝扮,顏明輝心中一下子明白了。
“真兒,我相信你!”顏明輝看看顏明真,說道:“你放心,祖母會給你做主的。”只可惜了自己不能親眼看着將劉大寶那個無賴繩之以法的情形了。
現在這府上,怕是隻有顏明輝是真的相信自己,真的關心自己!
“二哥,你放心吧!”顏明真輕輕一笑,說道:“真兒預祝你一路順風,早日和父親大哥一起凱旋而歸。”
“好,”顏明輝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帶着張龍大步向着外面走去。與其在這裡磨磨唧唧,還不如早些上路,到時候接上父親和大哥早點回家來,就能讓一家人都團圓了。
此時,坐在宇文姨娘院子偏廳裡的楊老太君一肚子的火氣。
早晨的時候,宇文姨娘的貼身丫頭去到大學士府上請她。
當時只不過剛到辰時。
等一聽說是有陌生男子找上門指名道姓的要接顏明真回府上成親,楊老太君的腦袋頓時就大了。
昨天晚上顏明真當着皇上、皇后以及那麼多人說出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話,就讓楊老太君當時就恨不得直接跟她斷了關係。
現在倒好,這一大早上的,竟然又出了這樣的事情。
原本楊老太君不想管這事,想着反正顏明真在這京城裡是沒有人家要了,要是有人上門就讓她悄無聲息的走就是了。
可一想不成,自己的兒子馬上就要回京城了。在他回來之前發生這樣的醜事,到時見不好跟顏長風交代,所以也就揣着一肚子火來到了將軍府。
此時,她正在聽着宇文姨娘稟告早上發生的事情。
“老太君,奴婢該死。”宇文姨娘將劉大寶早上在大門口鬧了一場的事情說了一遍後,直接跪倒在地上哭道:“奴婢是想着真兒這十來年都封閉在院子裡,現在她好了,且又是一個有心機的孩子,所以年前那段時間也就沒有拘着她,可誰想到她竟然在外面跟別的男子有了首尾,做出了這樣敗壞家門的事情。”
一聽宇文姨娘這麼說話,楊老太君的一張老臉頓時就漲了個通紅。既然宇文姨娘都認定了這事情肯定是顏明真做下了,她哪裡還懷疑呢。
“你是該死!”楊老太君一拍桌子,對着宇文姨娘罵道:“這可是你的親生女兒,竟然讓她做出這等侮辱家門的事情。你,你,”說着,她被一口冷氣給嗆到了,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祖母,”早早就趕過來看熱鬧的顏明華一見楊老太君如此,連忙站起身來就爲她輕輕拍後背。臉上雖然掛着擔憂,心中卻興奮極了。
顏明真啊,這段時間總是你壓在我頭上,今日且看你的下場吧。
到現在,顏明華倒是相信顏明真肯定是跟劉大寶有關聯了。想到宇文姨娘也保不住顏明真了,以後說不定這府上就只剩下自己一個小姐了,她心中就禁不住得意。
在楊老太君罵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宇文姨娘就直接咕咚跪到了地上。此時見此,也就膝行着到了楊老太君身邊,一邊爲她撫着前胸,一邊說道:“老太君,你千萬不能生氣。真兒這孩子做出這等事情,直接將她處理了就是了,你要是有什麼事情,等日後將軍回來後,奴婢可怎麼跟他交代啊?”嘴裡這麼說着,宇文姨娘的心中可是得意極了。這一次,她一定要將顏明真這個心頭刺,眼中釘徹底給拔掉不可。
見宇文姨娘如此,楊老太君原本要遷怒到她身上的火氣頓時也就小了不少。就是啊,顏明真那個孽障,以前是不和宇文姨娘親近的,現在的性子雖然看着是比以前明白事了不少,但還是一個倔脾氣的性子。
再說,她做出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會跟宇文姨娘說的,自己與其遷怒到宇文姨娘身上,還不如直接處理了那個丫頭呢。
這麼想着,楊老太君心中也就發了狠。
也就在這個時候,顏明真帶着身邊的幾個丫頭,以及鄧婆子走了進來。
當看到跟顏明真一般打扮的白瓷的時候,楊老太君和宇文姨娘兩個人禁不住都皺了皺眉。顏明華的心中則是撲通一跳。這個醜八怪也太有心思了吧,如果要是讓她逃脫了,可如何是好?
但隨即宇文姨娘嘴角向上挑了一挑。用這個法子她就以爲今天能逃脫得過去了?
“真兒,你怎麼能揹着姨娘坐下這等不要體面的事情呢?”宇文姨娘還沒有等楊老太君開口,站起身來,就向着顏明真奔了過來,伸手就要去撲打顏明真。她不想給顏明真任何反駁的機會。
宇文姨娘這一舉動,看在楊老太君眼中,就是她氣惱之下,一種母親恨鐵不成鋼的反應。
而顏明真看到宇文姨娘十指上長長的尖指甲直對着自己的臉上招呼而來的時候,分明也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
想來宇文姨娘是抱了要將自己臉上抓上幾道的心思。
這個死女人這麼狠,已經給自己臉上弄了一道那麼大的傷疤還不肯罷休,還想着要將自己另外半張臉毀掉?
掃了一眼楊老太君激怒的臉,再看看站在她身後一臉緊張的顏明華,顏明真在心中冷冷一笑。這兩個人,也夠可以的。自己的親祖母冷眼旁觀,一副置之度外的模樣。而顏明華,之所以緊張,怕是擔心宇文姨娘撓不傷自己的臉吧。
只不過,讓她們失望了!
在身後幾個丫頭的驚呼聲中,顏明真伸手敏捷的飛快的抓住宇文姨娘的兩隻手。
“姨娘,你這是做什麼?”顏明真對着宇文姨娘冷冷一笑,說道:“今天的事情還不知道如何,你上來就想着抓傷我的臉。這知道的是你心中惱怒,沒有了分寸,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根本不是我的生身母親,連我的右臉也要毀去呢。”她就是要將宇文姨娘的本意說出來讓這房中的人都知道。
“真兒,”沒能抓了顏明真的連,宇文姨娘有些不甘心。可此時顏明真已經這麼說了,再加上身後的楊老太君又目光睽睽的看着,她不想做的太過明顯,也就雙肩一塌,說道:“放開我。你這是做什麼?你做錯了事情還不許姨娘說說你嗎?”
“你這是要說的嗎?”顏明真譏誚的說道:“姨娘,要不是我及時抓住你的手,我的右臉可是也不保了。”說着,她用力一握宇文姨娘的手。敢當着人上來打自己,那就讓她嚐嚐疼痛的滋味吧。
隨着顏明真的手一緊,宇文姨娘只覺得自己的兩隻手的手腕都快要碎掉了。她禁不住用幾乎變了聲調的語音說道:“顏明真,你要做什麼?”
“姨娘,你這是幹嘛?”顏明真聽了她的話,輕輕一笑,說道:“這樣的嗓音說話,可別說我把你的一雙手給弄疼了。”說着,她直接放開了宇文姨娘的雙手。
聽了顏明真的話,宇文姨娘又疼又氣,可不是她把自己的手給弄疼了嗎?可這話說的好像是自己冤枉她一樣。
“姨娘,外面隨便來了一個人說幾句話你就相信了,卻不相信你養了十幾年的女兒。”顏明真說着,又回頭看向楊老太君說道:“並且女兒一進門,你甚至連讓我給祖母見禮的時間都不給。如果要不是我及時拉住你的手,你豈不是要出錯了?”宇文姨娘就是執掌了將軍府上大權十來年,但畢竟還是一個妾室,也就是一個奴才。她要真打了顏明真,還真是以下犯上。
宇文姨娘聽了顏明華的話,氣得只磨牙。她的一雙手的手腕此時疼的要命,偏偏這個丫頭還一頂頂大帽子往自己頭上扣,讓她一時不知道該反駁那句纔好。
而顏明真放開宇文姨娘後,直接走上去對着楊老太君跪了下來,說道:“給祖母請安。孫女聽說了大門前發生的事情,心中很是氣憤。現在真兒以性命起誓,如若做了那等有辱家風之事,定不得好死。還請祖母明斷,找出那給孫女栽贓,破壞聲譽之人。”
顏明真這一席話將楊老太君上來就想着要問罪的話堵在了嘴裡。
是啊,如果要是這麼直接將顏明真定了罪,那自己豈不就跟宇文姨娘一樣的見識了嗎?
再說了,顏明真發出這樣的誓言,楊老太君原本已經認定了她肯定是做了錯事的心思不覺也就動搖了。
而宇文姨娘見此,連忙開口說道:“真兒,你可知道擡頭三尺有神明,怎麼敢隨便發誓呢?”這個丫頭反應也太快了,她可不能讓楊老太君這麼快就站在顏明真一旁。
“行了,”楊老太君掃了一眼宇文姨娘,說道:“小姐沒有小姐樣,姨娘沒有姨娘樣,成何體統?”
說了這話後,稍坐了一下停頓,她繼續說道:“既然已經將那個上門來鬧事的人拿住了,那就當面詢問一聲。
“祖母英明,”顏明真一聽,說道:“還請祖母給真兒做主。如果證明了那人跟我無關,還請祖母將其扭送衙門,追查其背後主使者。”她當然知道此時楊老太君心中還揣着昨天晚上自己所做的事情的氣。只不過,此時楊老太君能在倍受宇文姨娘矇蔽後還肯爲自己主持公道,那她就知足了。
宇文姨娘見此,還想着阻攔,但被楊老太君一記白眼掃過去,也就住了嘴。只好轉身帶着丫頭婆子們搬出了屏風,讓顏明真和顏明華等人坐在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