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過飯後,顏明華正在房中閒坐,有小丫頭進來報告,說是顏明真院子裡的大丫頭紅葉帶人送東西過來。
“她會那麼好心?”顏明華想起昨天被顏明真連譏帶諷的情形,禁不住冷哼了一聲,說道:“直接扔到院子裡的庫裡就是了。”
可等小丫頭要離開的時候,她又一擺手說道:“等等,你看出拿來的是什麼東西嗎?”
“兩個婆子擡着一個大盒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搖搖頭,小丫頭又補充說道:“只不過看着那盒子倒是挺貴重的。”
聽了這話,顏明華頓時好奇起來。裝物件的盒子貴重,那醜丫頭到底要送給自己什麼?
顏明華馬上改變了主意,說道:““去,將紅葉等人帶進來。”
不一時,紅葉帶着兩個擡着一隻描金畫銀箱子的婆子走了進來。
在她們走進門的時候,顏明華的目光就落到了兩個婆子手中擡着的箱子上。她只覺得這箱子很眼熟,突然,想起來了,這箱子原來是那日裝了千兩黃金的東西。
“二小姐,”紅葉施了一禮之後,說道:“三小姐說了,無論如何,你們畢竟是姐妹。派遣奴婢將皇上封賞的物件送過來一份給二小姐。”
見紅葉態度恭敬,顏明華心中禁不住高興。紅葉這丫頭平日裡見到自己什麼時候這麼恭敬過啊,看來這裡面的東西肯定不錯,把她給震懾住了。
只不過應該是什麼呢?看着兩個婆子擡着並不是怎麼費力,難道是幾顆珍珠,或者是美玉?黃金就算了,太重。
心中琢磨着,顏明華也就對着紅葉笑臉以待,說道:“有勞紅葉了。”說着親自將一個荷包塞到紅葉手中。
惦着手中的荷包沉甸甸的,紅葉也滿臉是笑,指揮着兩個婆子將箱子放下,然後告辭。
眼見紅葉一離開,顏明華連忙讓人將箱子打開,她太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麼東西了。
可當幾個丫頭七手八腳的將箱蓋打開後,顏明華的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
竟然只是一匹錦緞,還是昨日她看到的那些錦緞裡面最不出色的那一匹。
一想到顏明真得了那麼多好東西,只是給自己送來了這麼一批錦緞,顏明華頓時禁不住說道:“就知道她沒有那麼大方。”
“就是啊,”旁邊一個叫翠屏的丫頭撇撇嘴,說道:“三小姐一貫尖酸刻薄,如果真的要是想着送給小姐東西,怎麼不在昨日她接了那些物件之後,就讓小姐挑選呢。”
一聽這話,顏明華想想昨日在主院看到的那些東西,禁不住怒意更重。思量了一下,她一跺腳說道:“她這哪裡是送東西給我呢,簡直是侮辱我。這樣,將東西拿上,我要給她還回去。讓她別以爲我是見東西就眼開的人。”真是可恨,自己還白搭給紅葉一個二兩銀子的荷包。
“小姐,”琉璃一聽,瞪了一眼剛纔說話翠屏,然後上前勸阻道:“何必呢。這東西你不喜歡就將收起來。送回去反倒顯得你氣量小。”
這話要是換換別的丫頭說,顏明華就會直接扇過去耳光。但見是琉璃,她不覺皺皺眉,這個丫頭可是有功夫的,她根本不是對手。
“你說錯了,”顏明華看着琉璃說道:“顏明真既然讓人送東西過來,就是爲了不讓別人說她小氣,這也是她爲什麼不讓人直接將布匹明着擡過來,而是用箱子裝着送過來的原因。她不想讓人知道,我偏偏給她還回去,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只是送給了我一匹破,顏色最不顯眼的錦緞。”如果不是顧慮到是皇上賞賜的東西,顏明華差點直接說是破布。
看看顏明華,琉璃嘆了一口氣。自己的職責只是看着顏明華不要出大亂子,如果她非要去顏明真那裡自討沒趣,那就隨便她吧。也不想想,你跟顏明真兩個人水深火熱的關係,人家給你送東西來已經不錯了。
而見琉璃撒手不管自己,顏明華禁不住感覺自己想的對,也就讓人擡上箱子往外走。
爲了看住顏明華,琉璃只好帶着人跟上。
不一時,來到了顏明真的院子門口。
正好看到紅葉正站在門口跟看門的婆子說話。
當看到顏明華等人,原本紅葉原本笑着的臉頓時就拉了下去。然後一轉身,回到了院子裡。
這個該死的丫頭,顏明華看着紅葉對自己視而不見的模樣,恨不得直接上去抓住她揍一頓。
只不過一會不見,就變成了一張冷臉色,不是配合着顏明真氣自己纔怪呢。
可等走到大門口,被看門的婆子攔下了。
平日裡,這裡只有一個婆子看門。今天竟然在這裡站着三個婆子。
“二小姐,”三個婆子見了顏明華施了一禮,然後將她們攔在了門外面。說道:“三小姐現在正在讀書,不想讓人打擾。”
一聽這話,顏明華的脾氣頓時上來了。那個醜丫頭涮了自己一把,明知道自己會找上門來,卻讓想着讓人將自己拒之門外,門也沒有!
“是嗎,那就讓她讀書,”顏明華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就在這門口等,等她讀完書再進去。”
“那就有勞二小姐了。”三個婆子也不多說,只是攔在門口不動。
呆了半刻鐘顏明華就心煩意燥了。
可當看到顏明真房門口不時有人出來看看自己這邊,然後又縮回去,她心中明白,肯定是顏明真讓人看自己走了沒走。
原來還真是不好意思見自己啊?
可又等了一會後,顏明華實在不耐煩了,那個醜丫頭,難道真的讓自己一直等下去嗎?
看看放在旁邊的箱子,顏明華給了琉璃一個眼色。
琉璃在這裡也早不耐煩了,但此時見顏明華看自己,也就乾脆一低頭。這個該死的女人,怎麼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呢,還真將自己當她的丫頭使啊!
見使不動琉璃,顏明華更生氣了,目光頓時瞪向翠屏。
顏明華在院子中的丫頭婆子跟前積威已久,這人都怕她。翠屏一見,還以爲自己哪裡做錯了,連忙就向後退了一步。
蠢貨,顏明華氣得腦袋冒煙。既然這個丫頭不懂自己的意思,那就告訴她一聲。
走到翠屏身邊,顏明華低低的說了幾句話。
顏明真房中,陳雲燕和三個丫頭都在。只不過顏明真並沒有拿着書看,而是在和她們說笑。
“什麼?”當聽了紫蝶出去了一趟彙報的情況後,陳雲燕禁不住看向顏明真,笑道:“你還真是對你這位姐姐瞭解的甚深,居然連她會在你院子門口讓人拉着府上的人說你昨日得了那麼多東西,卻只給了她一匹錦緞的事情都預料到了。”
現在,顏明華已經讓丫頭打開了箱子,讓路過的府上的人看顏明真送她的物件。順便將顏明真昨日得的那些東西都報了一遍。
輕笑了一下,顏明真說道:“她的性子太急。想想憋着一肚子氣,卻又被拒之門外,不找些事幹纔怪呢。”
說道這裡,顏明真將放在旁邊的面紗拿在了手裡,說道:“估計要是過來後,又要折騰一會子,老頭子那邊的時間肯定是夠用了。那就讓她們進來吧,今這天也夠熱的,萬一讓顏明華熱到了怪可憐的。”
她這話一說完,頓時讓幾個丫頭都笑了出來。
不一時,被放行的顏明華氣沖沖的帶着人進到了房中。
當進到房中,看到顏明真正坐在桌子跟前悠閒的喝茶,顏明華的眼睛都快被氣紅了。
“顏明真,你什麼意思?”顏明華幾步走到顏明真跟前,怒聲呵斥道:“不管如何,現在我可是你的嫡姐,你卻讓我在你大門口一直等了將近一個時辰。”
“我請你來的?”顏明真並沒有因爲顏明華的氣勢所動,她端着茶盞的手都沒有動一下,繼續說道:“再說了,如果我要是讓你早進來,你還有時間在門口跟府上的人說我小氣、沒有規矩嗎?”
一聽這話,顏明華被噎住了。可等着看着顏明真氣定心閒的模樣,她眼珠一轉,馬上說道:“你聽聽你自己說的是什麼話?就算是我不請而來,可我畢竟是你的姐姐,你別說奉茶了,卻還在那裡坐着,是不是失了規矩?”
“規矩?”顏明真擡手製止住想着說話的紅葉和紫蝶兩個丫頭,輕輕一笑,說道:“我現在可是皇上御封的縣主,別說你了,就是宇文姨娘見了我也要行禮,你倒跟我說起規矩來了。”
聽了這話,顏明華心中一跳,可不是,自己怎麼會忘了這茬?
只不過,本來她就對顏明真被封爲縣主的事情極不滿意,此時要是讓她給顏明真行禮,那是萬萬不能的。
“顏明真,這是在家中,又不是在外面。”顏明華強詞奪理說道:“你眼中連我這個姐姐都沒有,要讓我給你施禮也成,你先給我這個姐姐見禮。”
“你的意思是我要是不給你見禮,你也不給我見禮?”顏明真淡淡一笑,低頭專心喝自己的茶,不去理睬顏明華。
“顏明真,不是我不重規矩,其實是被你逼迫的。”說着,顏明華一擺手,讓跟在後面的婆子將箱子擡到跟前,說道:“你看看,有你這麼侮辱認得嗎?”
“哦,”看到箱子,顏明真禁不住一笑,說道:“正好,這畢竟是皇宮裡的東西,現在既然姐姐不稀罕,那我就收了起來了。”說着一揮手,幾個丫頭上去擡起箱子就走,彷彿唯恐顏明華反悔。
而顏明華根本沒有想到顏明真回來這麼一手。那畢竟是皇宮裡出來的東西啊,這個丫頭將東西送出去了之後,竟然還好意思再收回去。
顏明華原本想着自己將東西拿過來之後,顏明真肯定會不好意思,說不定會給自己再加上一些東西。
可沒有想到,別的東西沒有要上,這到手的錦緞也被拿了回去。
“你,”顏明華瞪着顏明真,尤其想到什麼東西也沒有得到,還平白的賠進去了一個大荷包,她心中就氣得難受。
“怎麼了?”顏明真不動聲色,說道:“東西已經丟了回來,如果你要是沒事了,就請回吧。”說着站起身,大有一副端茶送客的模樣。
“顏明真,”顏明華一看顏明真,一跺腳,說道:“不管如何,我可是你的姐姐,過來了別說你以禮相待了,連茶都沒有讓人送上一杯。現在想着趕我走,我還偏偏不走了。”說着直接坐到顏明真對面的錦凳上。此時她心中終於有一點平衡了,顏明真,你就是生氣也沒有辦法,我就是不走,難道你還能將我扔出去?
“不走你就坐會。”顏明真一笑,對着身邊的青枝說道:“出去找兩個丫頭過來伺候,茶水點心的上點。”說着就要走。
“顏明真,不許你走!”見顏明真沒有出言趕自己,顏明華不覺底氣漸長,也就一拍桌子說道:“你看看你什麼樣子?聽聽,讓青枝出去找兩個丫頭伺候,難道我就只配讓二三等的奴才侍奉嗎?”
“顏明華,你想要幹嗎?”顏明真此時也怒了,她直對着顏明華,說道:“你強闖我的院子,將我送給你的東西給擡回來。我不想以身份壓你,讓你心中不舒服。在這裡你找茬,要走,你又不讓。要不是這兩****心情不錯,你以爲我真的怕不成?”
顏明真這兩天心情不錯,還不是因爲沐天華對他好,然後又被封了縣主的緣故。
看着顏明真,顏明華心中妒恨交加,忍不住脫口說道:“顏明真,你還敢這麼跟我說話?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所有的一切,還不是都從我這裡搶走的!”當初沐天華可是跟自己訂的婚。
還有,如果要是當初兩個人的身份沒有互換,那今天顏明真擁有的這一切是不是都屬於自己!
聽着顏明華的話,顏明真禁不住樂了。這樣的話,她也好意思說出來!
“顏明華,顏明真輕蔑的一笑,說道:“我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包括被你推倒後臉上摔的疤痕,將近十年被你們母女玩弄於股掌之間,還有一年前被你敲擊在頭上的那一棒,還有去年被髮配一樣送到大廣府,還有.。”
“夠了,”顏明華一聽,大聲說道:“無論如何,反正你現在搶走了沐表哥,利用我的身份得到了皇上的賞賜。”
“利用你的身份?”顏明真看着顏明華,真不知該怎麼說纔好。她竟然說利用了她的身份。
而顏明華說出了這話之後,頓時感覺自己好像是抓到了什麼把柄。她突然想起來什麼似得,頓時就激動起來:“顏明真,你現在還這麼理直氣壯的,難道你沒有想過嗎,如果我要是將你真實的身份揭露出去,你可就是欺君之罪。”想到這裡,她感覺自己說的太好了。欺君之罪,顏明真要是讓皇上觸怒了,那她就是長了兩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盯着顏明華,顏明真只想放聲大笑:“你的意思是想着跟皇上稟告嗎?那太好了,你現在去最好!不送!”說完直接轉身進了裡屋。
“你還這麼囂張?!”顏明華此時只覺得自己的腰桿一下子挺直了。如果要是真的將顏明真的身份在皇上面前揭露,那她是不是就會一次而獲罪。
欺君之罪可是大罪,不死也會讓她去層皮。到時候楊老太君還會袒護她嗎?說不定就會徹底將她送到寺廟裡,再也不許她回家。
這將軍府要是沒有了顏明真,那樣的話,那是不是沐表哥也就會將目光轉到自己身上。
越想越美,顏明華對着顏明真又喊了一句:“那就等着走着瞧!”說完,雄赳赳的走了出去。
顏明華離開時間不長,原本跟着出去探情況的紅葉一會也回來了。
原來她還沒有跟着顏明華走到前院,就在假山附近碰到神醫了。
神醫讓她傳話回來,說是顏明華院子裡的鶴頂草已經搞定了,三天之內肯定死光。
當聽紅葉說神醫帶着熊大壯和孫瘸子藉着給花草除草澆水的時候,將所有的鶴頂草都來了一個拔苗助長,顏明真禁不住樂了。這樣的主意也只有神醫這樣的人才能想的出來。
而宇文姨娘那邊,當聽說顏明華跑到顏明真院子裡又去鬧事了,尤其是想着揭發顏明真的身份,氣得她差點吐血。
那個沒有腦子的小女兒,這件事自己煞費心機的想着遮掩,她偏偏去捅婁子。這個女兒肯定是跟自己有仇,偏偏跟自己對着幹。
這兩天,因爲顏明真逼着要這京城附近的商鋪和莊子的田產地契,宇文姨娘已經夠抓頭的了,現在顏明華這麼一鬧,讓她更感覺自己的處境艱難。
“罷了,”宇文姨娘一咬牙,說道:“這個小女兒,我原本想着給她好好的留上一筆嫁妝,哪怕她就是找上一個平常人家,也會保她一生無憂。但既然她總是惹禍,那我先動她的嫁妝。”
說着,她對着沈婆子說道:“去,將姚管家喊過來,告訴他,如果要是那些人出價,就將那些田產地契都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