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明真這裡心中爲自己初步的勝利暗自高興,宇文姨娘那邊可是憤懣透了。
這個醜丫頭,竟敢拿顏明輝和楊老太君兩個人來威脅自己。而自己爲了大局也只能吃了這個暗虧。
心中氣惱,宇文姨娘的目光落在顏明真的左臉頰上,看了好幾次才慢慢平息下來。
感覺到宇文姨娘的打量,顏明真的心中不覺一動。這個女人對自己到底有多恨啊,要看到自己的瑕疵她的心中才舒服下來。
如果不是那日親耳聽了顏明華承認是她將自己的臉上碰下的傷疤,顏明真還真懷疑這傷疤也跟宇文姨娘有關係。
只不過即使這傷疤不是宇文姨娘給自己造成的,到這麼多年都沒有痊癒也離不開她的手筆。
想想不過是一個碰傷,至於到最後落成這麼深的一條疤痕麼?
宇文姨娘能在面紗上動手腳,難不保以前本尊在的時候,她在什麼東西上有小動作呢。
這樣的女人,真是可惡。即使本尊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畢竟養在身邊這麼多年,她怎麼就沒有一點作爲母親的憐憫之心呢?
將本尊養殘,弄自卑,然後牢牢控制在手中應該是宇文姨娘的本意吧?
只不過,顏明真還是有一點不明白,既然本尊不是宇文姨娘的親生女兒,她也並不喜歡自己,那爲什麼還一定要留着,還煞費心機的讓自己和顏明華一起嫁到國公府上去?
擡頭掃了一眼宇文姨娘有些陰晴不定的臉色,顏明真不覺冷笑。自己只做了這麼一點事情她就受不了,不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她是不是能冷靜的接受?
而宇文姨娘這邊,見顏明真此時臉色平靜,氣色也比剛纔自己進來的時候好了不少。也就再也呆不下了。
“真兒,你好好休息吧,”宇文姨娘站起身來說道:“姨娘先回院子裡去處理雜事,等空下來後再來瞧你。”
“恩,”顏明真點點頭,說道:“知道姨娘忙,你回去就是了。只不過走的時候要帶上白瓷,別忘記將我這院子裡的所有人的賣身契給她。對了,我這院子裡重新來的那些人的賣身契估計姨娘也要尋上一尋,要不要我再多派兩個丫頭過去給姨娘幫忙?”
都說了要將賣身契都給她了,還要逼?聽聽,還要多派兩個丫頭過去給自己幫忙,這是什麼話?宇文姨娘心中被壓下去的火再次蹭的燒了起來。
眼眸中目光一冷,宇文姨娘就想着要說話,但被外面丫頭通報雷嬤嬤來的聲音給打住了。此時紅葉已經進來伺候,守門的是院子裡的二等丫頭。
門簾一掀,雷嬤嬤走了進來。她手中還拎着一個老大的包袱。
當看到宇文姨娘已經站了起來,也就說道:“怎麼,你們商量出結果了沒有?要是不能讓老身單獨開竈,那現在我就走。”
“雷嬤嬤,看你老說的。”宇文姨娘一見,連忙笑道:“剛纔正和三小姐商量這件事情呢,已經定了下來,就讓這風華院裡單獨開生火做飯。”
說着,她給一旁的秋香婆子使了一個眼色,繼續說道:“你老就好好的留在這個院子裡,若是有什麼喜口的物件,儘管開口,一定會讓你老滿意的。”反正自己就按着大竈上的出伙食費用,雷嬤嬤多要的東西當然是顏明真個人買單。這兩個人要是因爲這事情鬧出意見,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而秋香婆子在接到宇文姨娘的暗示後,也連忙走到雷嬤嬤身邊,將她手上挽的包袱接了過來,笑着說道:“老姐姐,你也太心急了些。走,走,這包袱就讓奴婢代勞給你送回房間裡去。”
手中的包袱被秋香婆子拿走,但雷嬤嬤並沒有理睬她讓自己離開的示意,而是將腰桿一挺說道:“這不是老身心急的事情,而是情況特殊,要麼老身也不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這是在委婉的說將軍府會出下毒這樣的事情,她纔不得已這樣做。
宇文姨娘本來已經在顏明真這裡被氣了個不輕。此時一聽雷嬤嬤委婉的說自己沒有管理好將軍府上,心中自然又加了一層氣惱。但又不得不對着雷嬤嬤賠笑說道:“看嬤嬤說的,這樣的失誤怎麼能容以後再發生呢?只不過以後這院子裡開了小竈,也就更方便了些,雷嬤嬤儘管放心就是了。”
她聲音剛落,只聽到外面腳步聲急,紫蝶匆匆走了進來。
“姨娘,奴婢剛纔一直在思量,這次小姐和奴婢等中毒絕對不是失誤,而是有人故意爲之。”
紫蝶說着這些話的時候也走到了宇文姨娘的跟前。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說道:“還請姨娘給小姐和奴婢等討一個公道。”
剛纔宇文姨娘故意說失誤就是不想着讓雷嬤嬤往府上的人下毒這一方面去想。此時一見紫蝶進來就這麼說,還直接給自己下跪,要求討個公道,氣的恨不得直接將她個踹出去。
“紫蝶,你說是有人給下毒?”一旁的紅葉一聽,氣的咬牙切齒。也走到紫蝶身旁往下一跪說道:“姨娘,紅葉也懇請姨娘查出真相。雖然這次是給風華院的人下了毒,但說不定她會什麼時候給別的院子也放上一把毒藥的。有這樣狠毒的人在,府上所有人,人心惶惶啊!”
聽着紅葉的話,宇文姨娘氣的頭上的青筋直跳。什麼叫放上一把毒藥,要真是要房上一把毒藥,這整個院子裡的人也早不知道死了幾回了。
“紅葉,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你胡說什麼?”宇文姨娘瞪着跪在地上的紅葉和紫蝶說道:“剛纔你也聽到了,楊大夫只說是中毒了,並沒有說是毒藥所致。如果要是廚房上安排的食物搭配出了錯,你這先嚷嚷的話語,豈不是讓府上的人心惶惶?”
“姨娘,可剛纔楊大夫也沒有說是食物中毒啊!”紫蝶在一旁說道:“並且奴婢心中早有嫌疑之人。是不是她,姨娘大可將她叫過來,親自問上一問不就可以了嗎?”
“老身也懷疑,”此時已經落座在旁邊的雷嬤嬤涼涼的說道:“若是食物中毒,爲什麼單單這座風華院裡的人除了問題,而其他的院子裡卻沒有事情?”
“姨娘,”旁邊的顏明真也開口了,她說道:“真兒也請好好的查上一查。畢竟萬一是有人下毒,那可是防不勝防的事情。我不想以後都要提心吊膽的。”
宇文姨娘原本也想着要好好的查上一查,她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搗亂。她生氣的是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而不是要爲顏明真報仇。
但此時,不知道爲什麼,宇文姨娘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些不妙的感覺。憑着她多年的經驗,她感覺到現在顏明真主僕這麼步步緊逼,似乎是有針對性的。
不覺,宇文姨娘就想到了趙婆子,她的心就是一緊。
“三小姐,”宇文姨娘竭力笑了一下,轉向顏明真說道:“你放心,這件事情姨娘自當會仔細盤查的。如果是真是有什麼人起了歹心,別說你了,姨娘絕不會姑息。”
說着,她轉向雷嬤嬤說道:“至於嬤嬤所說的,倒是有些過於專斷。這府上主子們的主菜都一樣,但有時有人如果要是有別的需求,大竈上也會根據個人的要求另外給起小竈的。”
“姨娘,那不如現在就去大廚房一探究竟。”一旁的秋香婆子畢竟是跟了宇文姨娘幾十年的人,頓時明白了宇文姨娘想着脫身的意圖。也就馬上給她臺階說道:“早點查明情況,也省的讓三小姐院子裡的人擔着心了。”
“恩,那我們現在就去。”宇文姨娘一聽,馬上就想離開。
可顏明真哪裡肯讓她們就這麼走呢?
“姨娘,你想着迅速查清這件事情其心可嘉。”顏明真一笑說道:“可你爲何不想聽聽紫蝶所說懷疑的人是誰呢?也會你們有了這條線索,會查的更容易些。”
宇文姨娘縱然再想着趕緊離開,可此時顏明真說得有道理,就是爲了做做面子,她也不能就這麼直接走人。
“那好,紫蝶,”宇文姨娘耐着性子,重新坐下,說道:“你就說說。”
一旁的秋香婆子,此時也明白了顏明真她們可能的想法,也就眼睛一轉,沉聲說道:“紫蝶,你不過是懷疑,人不能信口開河!”
“秋香媽媽,”見秋香婆子這麼說,顏明真開口說道:“怎麼我聽着你這話裡有威脅的味道!”
沒有想到顏明真直接這麼說自己,秋香婆子連忙低頭說道:“三小姐,奴婢不敢,只不過是怕紫蝶冤枉了人,以後要是查明瞭真相她會不好意思。”
這個宇文姨娘的是死忠,到現在還嘴硬。
“紫蝶都還沒有說因爲什麼讓她懷疑,還有那個人是誰,秋香媽媽,你怎麼就知道會冤枉了人?”顏明真冷冷說道:“你這人倒讓我懷疑,你是不是心中早已經明瞭了誰會有這樣的嫌疑,所以故意要替她壓着事情?”
被顏明真袒護的帽子扣到頭上,秋香婆子的臉色頓時就變了。而此時宇文姨娘不想讓雷嬤嬤看清自己,也不好給她說話,所以秋香婆子只好訕訕的說道:“奴婢也是一片好心。”
“行了,你們快點說吧。”雷嬤嬤此時開口了,她冷冷的說道:“讓老身也瞧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也省的以後出了將軍府,萬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卻歪曲了事情的事實。”
一聽雷嬤嬤的話,宇文姨娘心中一沉,心道,這個瘟婆子,剛纔不請自來,來了卻不走了。今天的事情看來是不能善了了,怕是要找個替罪羊才成。
想着,她也就皺了皺眉頭,責怪的掃了秋香婆子一眼,忍着心中的怒氣,裝作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說道:“地上涼,你們兩個人站起來說話。”
“謝謝姨娘體諒。”紅葉和紫蝶兩個人一聽,也就跟着站了起來。
“姨娘,”紫蝶見一屋子人的目光都看在了自己身上,也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今兒早晨是奴婢前去廚房爲小姐領的早膳。這平時都是有點的,奴婢帶着院子裡的幾個小丫頭也是按着那個點過去的。可等去了大廚房後,掌管着給主子們裝盒發放膳食的趙媽媽卻讓奴婢在等上一會。”這趙媽媽說的也就是以前顏明真的奶孃趙婆子。
“她爲何不及時將膳食給你們?”顏明真插嘴了說道:“後面還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你們回來後沒有說?”
“奴婢還以爲當時確實如此,”紫蝶咬着嘴脣看看顏明真說道:“再說,奴婢也不想讓小姐聽到這些雜事後生氣,也就沒有稟告。”
能爲這些雜事生氣,肯定就不會只是讓紫蝶她們等一會的事情了。
在紫蝶提到趙婆子的時候,宇文姨娘就知道果然是衝着她去的。但又不能不讓紫蝶說下去,也就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紫蝶看看她說道:“後來姨娘院子裡的豔粉姐姐都帶着人領了食盒離開,趙媽媽也沒有給我們裝食盒。”
一聽紫蝶說道這裡,宇文姨娘的眉頭不覺就皺了起來。她雖然掌握着府上的大權,可畢竟還是姨娘的身份,算不上是府上的主子。根本不能跟顏明真這樣的府上的小姐相比較。遇到事情什麼的當然也要拍在顏明真的後面。
此時,一聽說趙婆子將她的膳食安排在了顏明真前面,目光不覺就掃向了雷嬤嬤。雖然這樣的事情她暗中也知道,但如果要是讓外面的人知道了,她當然就覺得失了面子。
而果然,宇文姨娘在雷嬤嬤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鄙夷。
“這個可惡的奴才!”宇文姨娘一拍大腿,說道:“連怎麼伺候主子的規矩心中都沒數了,回頭一定要她直接去做灑掃的雜事。”
“姨娘息怒。”紫蝶繼續說道:“平時三小姐一直說姨娘手頭上的事情多而繁瑣,就叮囑了咱們要處處體諒着姨娘。再說趙媽媽是姨娘身邊的人,想來她也是敬主心切吧。”
這話此時說出來,更像是打宇文姨娘的臉。當着雷嬤嬤這麼一個教習嬤嬤,這不是更顯得連宇文姨娘都不懂規矩了嗎?
“她以前是本姨娘的人,才更不能犯這樣的錯誤。”宇文姨娘心中憋着火,也強做了一個笑臉對着顏明真說道:“真兒,難爲你體貼姨娘了。”
“這是真兒應該做到了。”顏明真順從的回答更讓宇文姨娘憋屈了。
掃了一眼宇文姨娘青紅交替的臉色,顏明真對着紫蝶說道:“行了,直接說後面發生的事情。”
點點頭,紫蝶繼續說道:“等姨娘的食盒也被擡走了,奴婢一看大廚房裡已經沒有什麼食盒了。一問這才知道,就剩下小姐的食盒沒有弄好了。奴婢不忿,就去找已經開始吃上飯的趙媽媽去理論,誰知道她還振振有詞的。”
一聽到趙婆子在還沒有打發走顏明真的食盒就開始吃飯了,宇文姨娘氣的握緊了拳頭。這個愚蠢的傢伙,看來還真是自己平時太過縱容她了,竟然一連串的給自己抹黑。
如果要不是此時有雷嬤嬤在這裡聽着,宇文姨娘是不會生這麼大氣的。
“她說什麼了?”宇文姨娘緊盯着紫蝶,說道:“我倒要聽聽這個惡奴才還能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趙媽媽說她知道小姐到了冬天好體寒,今日專門頓了暖身子的湯給小姐喝,所以纔會遲了。”紫蝶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趙媽媽說了便將奴婢等人趕出了廚房。可當奴婢在外面等的不耐煩的時候,透過窗戶看到趙媽媽在給小姐裝食盒的時候,在那個湯裡用勺子攪了幾下。當時還沒有感到不妥。今天早上回來後,那湯由於並不多,小姐用過後將剩下的讓奴婢和青枝分食了,誰知道就出現了這院子裡只有小姐和奴婢三個人的中毒。”
湯只有她們三個人喝了,也就她們三個人中了毒,這讓在場的其他人不覺也就判定肯定是這湯出了問題。
“原來還真是她動的手腳。”顏明真一聽,頓時氣得一拍牀沿說道:“原本以爲昨天下午她過來挑撥一番也就算了,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因爲我不將她的外孫女安排進院子來就做出這樣的事情,真是歹毒。她怎麼就一點也不顧念在我身邊呆了十幾年的情分呢?她可是我的奶孃啊!”
“真兒,你不要生氣了。”宇文姨娘聽到這裡,掃了一眼雷嬤嬤,站起身來說道:“既然事情已經明瞭了,你等着,姨娘這就去找那刁奴。不狠狠的責罰一頓,姨娘心中都難以平息氣憤。”說着她就要走。
她必須早點離開這裡,顏明真這個丫頭越來越刁滑了。剛纔還以爲她只是想着從自己手中拿去那些賣身契,先來看來,她還想着借自己的手懲罰自己的心腹。
這哪裡能成呢?如果要是懲治了趙婆子,那以後別人怎麼會安心爲自己做事?
而顏明真彷彿沒有看出宇文姨娘的心思,也不言語,只是微微一笑。
“宇文姨娘,奴婢冤枉啊!”宇文姨娘還沒有走出兩步,外面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來人是趙婆子。
瞥了一眼宇文姨娘馬上沉下來的臉色,顏明真不覺暗自一笑。
早就預料到了自己中毒之後宇文姨娘會過來,所以也就提前讓院子裡以前跟趙婆子關係不錯的人跑去廚房去激了激她。
依着趙婆子的性子,再加上傳話人所說的話語,她肯定是會找上門來的。
現在,顏明真倒要看看,宇文姨娘是不是會動手責罰趙婆子。當然了,她就是不想着責罰趙婆子,自己也要推動着她動手。
讓趙婆子被自己趕出了院子還想着在自己跟前囂張,這次非給她點苦頭吃不可。
而宇文姨娘那邊,聽到趙婆子的聲音心中頓時就氣壞了。這個蠢貨,自己還想着等出去後怎麼找藉口給她遮掩了,她倒好,直接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