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正浩一個頭兩個大,最後還是連哄帶騙擦把人哄走,不過劉翠也不是個好惹的,頭一天走了,第二天還來,一直到和鄭雅的約定時間。
所有的人都以爲鄭雅會逃走,不會來自首。可是鄭雅卻出現了,她在外面玩兒的似乎很開心,現在的狀態很好,走路的時候都神采飛揚的。
劉翠一看到她,就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罵:“是不是你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害死你親爸爸的?”
“你能讓她離開嗎?”鄭雅實在是不想再劉翠的面前坦白。
“行。”
按照鄭雅的要求,他們強行把劉翠帶走,鄭雅坐在辦公室裡,看着面前的警察,忽然覺得有些緊張,她雙手交叉,不安分地來回地動着:“你們想問我什麼問題,直接問吧,我會盡可能的回答你們。”
“鄭富山是你殺的嗎?”董國成問出了自己最爲關心的問題。
鄭雅沒有否認:“對,是我殺的。”
她低着頭,看着桌面:“那是前幾天的夜晚,我下班還挺早的,回到寢室本來想睡覺,可是他卻打電話給我……”
鄭富山的話說的很難聽,鄭雅現在想起來仍舊覺得很不舒服:“我不願意回去,他說我不回去,他就過來找我,我怕他知道我現在的地址,打擾我安靜的生活,所以我就跟他爭執了兩句。”
苦澀地扯起脣角。
劉翠罵罵咧咧的聲音又響了:“你爸讓你回來,你乖乖的回來不就沒有那麼多事兒了。”
說完以後繼續辱罵,她罵的話特別難聽,有很多內容都是這些人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聽到過的。
“媽!”鄭雅打斷劉翠的話:“你能不能出去啊?”
劉翠衝上來就想打人:“我說你怎麼了?還不聽?我告訴你這些話你想聽也得聽,不想聽也得聽!你個殺人兇手,破壞我們家庭和諧的罪人!”
她說着撒丫子哭了起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生出來你這麼個不孝順的女兒!”
劉翠哭的聲音很大,警方正在審訊的重要時刻,直接把她帶離現場。
鄭雅繼續交代:“他就在電話裡面罵我……”
話說到一半,鄭雅就說不下去了,她沉默了半晌,這才繼續開口:“而且他還在電話裡面說會過來找我,我真的特別害怕他知道我現在的地址,如果真的知道了的話,我好不容易財爭取到的平靜生活,又要毀了!”
她苦澀地揚起脣角:“所以我同意過去了,讓他在池塘邊等着我,可我很害怕他,就帶了一個錘子當做武器。其實我也不想帶錘子的,實在是當時家裡沒有什麼趁手的東西,隨手拿了一個,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拿到了錘子。”
鄭雅深呼吸:“當時在池塘邊見面,他喝醉了,說了一些好難聽的話,我實在是沒能控制住自己……就對她動手了。”
她雙手捂着自己的臉:“可是我並不後悔,真的,他去世以後,哪怕我的未來要在監獄裡渡過,我都覺得比他活着要舒坦。”
房間裡的衆人面面相覷。
陳萱問:“所以能告訴我們,你爲什麼會對新生父親下手嗎?”
她看鄭雅並不是那種會激情殺人的女孩兒。
鄭雅肩膀聳動着,並不說話。
“你爲什麼要殺害你的父親,爲什麼死的人不是你?”劉翠闖進來,衝着鄭雅大聲吼:“你不要臉,小小年紀夠勾引你父親!”
“你閉嘴!”鄭雅擡頭,瞪着劉翠說:“當時什麼情況,你自己不知道嗎?他是不是我親生父親,你不清楚?劉翠,我告訴你,我的父親早就在我十歲那年去世了,他是被你氣死的!要不是你跟鄭福山搞到一塊兒,我的爸爸也不會去世!”
是的,鄭福山並不是她的親生父親,而是他的養父,在父親沒有去世之前,她過得很幸福,父親慈祥,母親溫柔。
鄭雅小的時候一直天真的以爲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兒,可是幸福的表象還是被人生生的戳破……
在她十歲那年,母親出軌了,還把劈腿的對象帶到家裡面來,父親幹完農活回家,看到的就是母親出軌的情形。
沒有人能夠忍受那樣的刺激,父親也是,可父親人又太老實遇到問題容易鑽牛角尖……
最終父親自殺了。
母親把那個男人帶回家中。
鄭雅知道這個男人和母親的所作所爲,所以她對這個男人的態度也從來沒有好過。
而母親呢,就在抱怨她不給繼父好臉色。
可別說是繼父了,她甚至不想搭理這個不厚道的親生母親,如果不是這個母親,那她的親生父親還是會活得好好地繼續疼她,寵她。
“你爸那是自找的,怪不了我們,而且我也沒說要跟他離婚!”劉翠即便是到現在仍舊不覺得自己當年做錯了什麼,她是離開男人活不了,覺得沒有男人一個家庭就不完整了,所以他想好了要跟鄭雅那死鬼父親過一輩子。
哪怕鄭富山更有錢。
哪怕鄭富山能夠給她更好的生活。
她都沒有跟那個死鬼分開,可是那個死鬼看到她跟別的男人上牀,居然受不了自殺了。
劉翠打從心眼裡瞧不起這種男人,所以在他去世沒多久,她就跟鄭富山在一起了,婚後鄭富山對她很好,她要什麼就給她買什麼,名牌衣服還有包包……
可以說那段時間,她是農村裡穿得最好的。
劉翠那段時間是真的幸福,女兒雖然不怎麼喜歡他們,也不給她臉色看,而物質方面,鄭富山又能夠無條件的滿足她。
她以爲自己的好日子終於來了,直到有一天……
“你把野男人帶回家裡,當着他的面……”鄭雅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如果是你,你能夠接受嗎?”
“怎麼不能接受啊?如果你爸爸有本事,別說是找一個,就算是找兩個三個,我也能接受!”劉翠好像絲毫不知道廉恥一般,氣勢洶洶地開口:“你看鄭富山當年要你,我不是二話不說……”
“你閉嘴!”鄭雅冷哼打斷道:“你要是再敢說,我豁出去這一條命也要弄死你!”
那是她人生最黑暗的時候。
即便是到現在,她都不敢回想起來,只是有時候做噩夢,她會不受控制的夢到那一天的情景……
黑夜,通紅的雙眼,和衣服被撕碎的聲音。
一切的一切在夢魘之中重現,讓本來就崩潰的她,墜入深淵的最底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