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前兩次的北京之行,鬱拂霞發現北京和天津之間的距離確實不遠,頂多也就像是從北京郊區趕往市中心而已。所以鬱拂霞決定以後一有機會就去找周節恩。
不知道爲什麼,自從那次見到溫玉雅糾纏周節恩之後,鬱拂霞心裡總是感到一種隱隱的不安。這也是讓鬱拂霞總是想往北京跑的原因之一。
自從上次藉着導師的學術研討會的便利去了一趟北京之後,僅僅隔了三個星期不到,鬱拂霞又打算去一次北京了。這一次的機會也是剛好難得的,原本鬱拂霞在週一的時候是有課的,但是這一次任課老師臨時有活動,把週一的課調到了前一週的週五——博士生每個班人少,調課相對來說是比較容易的事。
這樣一來,鬱拂霞就又能湊出一個“三天小長假”。鬱拂霞可以在週六早上去北京,一直呆到週一晚上再回天津。
週六早上,鬱拂霞就急匆匆的趕往火車站,踏上開往北京的城際列車。
原本週節恩說是要來火車站接她的,但是鬱拂霞覺得完全沒有必要:“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了我對北京又不是不熟,你就不用浪費這個時間了,你就在家多休息休息就好了。”鬱拂霞這樣對周節恩說。
周節恩想想也是,也就沒再堅持。
等鬱拂霞趕到周節恩家裡的時候,纔是上午十點多,裡中午吃飯的時間還早,於是兩人決定在屋裡稍微休息一會然後再出去吃飯——這回不在屋裡吃麪了,打算出去吃點豐盛的。
鬱拂霞一大早就起牀趕火車,現下還真覺得有些困了,她和周節恩兩人懶懶地躺在沙發看着電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
周節恩看起來有些疲憊,臉色不是太好。鬱拂霞關心地問到:“最近是不是比較累啊,我看你好像挺累的樣子啊。”
“哦,沒什麼,這幾天病人多,是比較累人。”周節恩臉色微微一怔,隨即不在意地說道。
“哎,我怎麼覺得幾周不見,你好像瘦了呢?怎麼,開始減肥了?”鬱拂霞笑着問道。
她記得以前周節恩說過他瘦的時候也是帥哥一枚,雖然當時鬱拂霞覺得他是開玩笑的自吹自擂,但是如果認真去推敲的話,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啊?是嗎?”周節恩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眼神黯了一下,但轉瞬就又笑了起來,樂呵呵地說道:“我以前說我瘦的時候也是帥哥一枚,你老不信,我在考慮要不要努把力證明給你看的,哈哈哈。”
“哎,算了吧。你現在工作那麼辛苦,不減肥都自己瘦了,還是別專門去減肥了。你還是做你的胖胖恩恩熊吧,呵呵呵呵。”鬱拂霞有些心疼的說道。
雖然她也喜歡帥哥,但也僅限與喜歡“看”帥哥,而對於自己的男朋友,她還是覺得長得厚實一點心裡感覺踏實些。更重要的是,這兩次來看到周節恩都明顯感覺到他很疲憊的樣子,工作一定很辛苦,那就更不能再爲了什麼帥不帥的而刻意減肥傷身了。
正在兩人聊得正高興的時候,門鈴忽然響了。鬱拂霞有些奇怪,會是誰呢?大週末的。
周節恩卻是臉色一變,有些緊張的望了望鬱拂霞一眼,有些遲疑的看着門口。這讓鬱拂霞心裡好生奇怪,這是怎麼回事?
周節恩微微皺着眉頭慢騰騰的站起來走向門口,慢騰騰的打開門。
果然,被周節恩猜中了,正是溫玉雅。溫玉雅又來找他了。他已經記不清這是這段時間一來溫玉雅第幾次上門來找他了。每次他都嚴詞拒絕,可是溫玉雅卻完全沒有放棄的跡象。
她時而哀求,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她時而憤怒,痛斥周節恩移情別戀、見異思遷,然後第二天又跑過來痛哭流涕的道歉、懺悔;她時而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笑臉盈盈,噓寒問暖,彷彿他們分開只在昨天。不過這些對周節恩都沒有用,周節恩都堅定的回絕了。
在平時,周節恩對於她的騷擾並不在意,但是今天卻不同,今天鬱拂霞在。
上次鬱拂霞來的時候被溫玉雅一鬧就已經差點讓鬱拂霞心生嫌隙了,這一點周節恩不是沒有才察覺到。所以今天當週節恩意識到敲門的不速之客有可能是溫玉雅的時候,他心裡着實緊張了。
但是敲門聲一直不斷,他也沒辦法不開門,所以只好硬着頭皮開門了。
“節恩!”溫玉雅熱絡地叫道。
沙發上的鬱拂霞聞聲刷到扭頭看了過來,一看到站在門口的溫玉雅,心情一下變得很糟。怎麼又是她?!真是陰魂不散!
周節恩陰沉着臉瞪着溫玉雅,把她攔在門口不讓她進來,沉聲怒道:“我已經說過了,你不要再來找我了,你怎麼這麼糾纏不休,簡直就是……不要臉!”
溫玉雅對於周節恩惡劣的態度先是微微一愣,然後又若無其事地擠過周節恩拉在門把手上的胳膊,試圖往屋裡擠,一邊擠一邊笑盈盈的說道:“節恩,我昨晚自己做了炸糕,送過來給你嚐嚐,一會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吧,我發現了一家……”
溫玉雅的話沒說完,在看到沙發上坐着的鬱拂霞時嘎然止住了,原本掛滿笑意的臉立刻陰沉了下來。她狠狠的瞪向鬱拂霞,大聲道:“你這個不要臉的第三者,你怎麼又來了?”
鬱拂霞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知道誰纔是第三者?!真是顛倒黑白!鬱拂霞張張嘴正想說些什麼,周節恩已經一把用力的把她推到門外,厲聲說道:“你快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也不要再來騷擾我!”
周節恩一邊說着一邊把溫玉雅推到了門外,然後用力把門關上。
“節恩!節恩!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以前對我最好了。你說過你會一直對我好的!”門口外,溫玉雅不甘心地大聲嚷道。
“不要管她!”周節恩走回沙發攬住鬱拂霞的肩膀說道。
鬱拂霞確實不想理會溫玉雅,可是一天的好心情就這樣被破壞了。真掃興!
這個週末過的很不愉快!
溫玉雅每天都來騷擾兩次,早晚各一次,雖然每次都被周節恩喝退了,但是有一次溫玉雅在痛哭流涕的胡說八道什麼“移情別戀”、“見異思遷”、“狐狸精”、“第三者”時,被進出小區的好幾個人看到了,大家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望着他們三個,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議論什麼。
不過不用多想也知道不會說什麼好話的。這樣鬱拂霞不僅感到憤怒,而且感到一種深深的噁心厭惡,感覺就像是平白被人潑了一身糞水一樣!
晚上,周節恩在洗澡的時候,她聽到周節恩的手機滴滴的響了幾聲,有短信進來,但卻不顯示名字,鬱拂霞有些好奇,忍不住拿起手機打開了短信,赫然寫道:“節恩,我想你了,還記得大二那年,你說你覺得我們學校的炸糕很好吃,我每次去找你都你帶過去,而你總是會一次吃好幾個。那時我們多幸福啊。真希望能回到過去。晚安。”
這不是溫玉雅的短信還能是誰的?!溫玉雅明知道這幾天自己和周節恩在一起,還敢明目張膽的發來這種短信,那她不在北京的時候呢?溫玉雅還會做出些什麼?或者說,周節恩和溫玉雅兩人之間還會發生些什麼?
鬱拂霞有些不敢想下去了,她拿着手機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也不知過了多久,周節恩洗澡出來了,看到鬱拂霞拿着他的手機發呆,他幾步走上去問道:“怎麼了?”
鬱拂霞一言不發,把手機遞到周節恩的面前,周節恩接過手機一看,先是一愣,然後迅速把短信給刪了,說道:“別管她。煩人!”
周節恩一看鬱拂霞一臉的鬱悶,趕緊湊上前柔聲說道:“小霞,對不起,害你被這種事弄得心煩了,你放心,我一定儘快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嗯。”鬱拂霞悶悶地應了一聲,忽然感到有些筋疲力盡。
在感情這件事情上,很多人會容易不理智,而溫玉雅顯然是不理智、不講道理的典型,和這樣的人進行愛情爭奪,就像是和一個完全不講遊戲規則的無賴在胡亂撕扯,除了她自己主動放棄之外,你無論怎樣也不會被承認是贏了的,因爲這樣的無賴只接受一個結果:她贏了——哪怕是作爲裁判的周節恩說她輸了她也不會認這個結果。
所以面對這樣的人,着實讓人深深的無語和厭惡甚至憎恨。而現在的鬱拂霞,經過這幾次的折騰,她也倍感無力了。希望事情真的能像周節恩說的那樣,儘快解決掉吧。眼下,最能讓自己好過一些的就是選擇相信周節恩,而不是他們兩自己就鬧翻了。
週六、週日就這樣在溫玉雅的間接騷擾中不愉快的過去了。
週一的時候,周節恩一大早就去上班了,臨走時叮囑鬱拂霞自己下樓買點吃的,鬱拂霞隔着房間門迷迷糊糊的答應着。等鬱拂霞下樓去吃早飯的時候,已經是9點多了,鬱拂霞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吃早飯,最終還是決定出門吃點東西。誰知剛一打開門,就看到了一個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人——溫玉雅。
溫玉雅斜靠在周節恩家門口的牆上,一看鬱拂霞終於出來了,眼睛裡露出一絲輕蔑的神色,但是又很快隱去,扯出一絲牽強的笑容高傲地說道:“我們談談吧。”
鬱拂霞厭惡地看了她了一眼,冷冷地說道:“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說着便徑直往外走。
“等等!”溫玉雅飛快地攔在鬱拂霞面前,有些不甘又帶着挑釁地說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和周節恩以前的事嗎?還是你不敢知道?”
鬱拂霞一愣,心裡微微顫了一下,但隨即又平靜了下來,還是冷冷地說道:“沒什麼敢不敢的,我不感興趣,也沒必要知道。再說了,他都已經告訴我了,我沒有必要聽你再說一遍的。”鬱拂霞一邊說着,一邊繞過溫玉雅的身側往外走。
溫玉雅聽到這話,臉色微微一邊,但是隨即又回覆了高傲的神色說道:“是嗎?他是怎麼跟你說的?他是不說他早就不和我聯繫了?是不是說他早就不愛我了?呵呵,你以爲這是真的嗎?我出國的這幾年,他一直都有發郵件給我,希望我回來。”
鬱拂霞的腳步停滯了幾秒鐘,但是又重新快速的往外走。他們的過去,其實她並不知道,周節恩並沒有告訴他那麼詳細,但是她並不想知道。因爲不管周節恩所說的是否是真的,她都無從考證,如果她糾結於此,只會自尋煩惱。所以這兩天她沒有追問周節恩他和溫玉雅的過往。既然選擇相信他,就沒必要再糾結與過去。
想到這裡,鬱拂霞沒有說話,繼續頭也不會的往外走。
“你如果不知道我們的過去,你怎麼就能肯定周節恩以後一定會和你在一起?”溫玉雅追上去衝着鬱拂霞叫道,“你以爲他真的忘了我了嗎?”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鬱拂霞淡淡地說道,“就算是我們分手,也不會是因爲你。”
“你放棄吧,要不是因爲我出國,他怎麼會跟你在一起?你以爲他有多愛你?他現在只是還在生我的氣,借你來報復我而已。他心裡還是有我的,遲早你們會分手的!”溫玉雅不依不饒地追着鬱拂霞叫道。
鬱拂霞心裡隱隱地陣痛了一下,停住了腳步,回過頭對溫玉雅說道:“你說夠了嗎?你再怎麼說對我都是沒用的!別再纏着我!”厭惡的語氣像是在趕一隻令人討厭的蒼蠅,這讓溫玉雅的臉色很是難看。
“你……哼!你別自以爲是了,他很快就會甩了你的!”溫玉雅氣急敗壞地跺腳叫道,然後恨恨地轉身走了。
鬱拂霞像是沒聽到一樣,徑直離開了。但是一路上鬱拂霞心裡卻很不是滋味。說完全不想知道周節恩和溫玉雅的過去,那是騙人的,就是完全不相干的人也會因爲本能的好奇心而想一窺究竟,更何況她不是“完全不相干”的人。
相反,她是“大有關係”的人,她怎麼可能完全心如止水呢?可是她的自尊和她的理智又不允許她像一個妒婦似的去盤問周節恩他們兩的過去種種細節。鬱拂霞覺得這件事在她心中帶來的淤堵感覺越來越大,最初彷彿只是一顆小沙子,後來慢慢變成一塊小石頭,現在被溫玉雅這麼一鬧,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塊巨石那樣讓她心裡堵得慌。
很早以前,鬱拂霞在沒有談戀愛是時候,以及在和周節恩談戀愛之後,雖然設想過很多中阻礙自己戀情中間的困難,以及自己可能會面臨的問題,比如家庭背景、生活習慣差異、脾氣磨合、空間距離,等等諸如此類的,但是鬱拂霞從來沒有爲自己設想過要和一個女人來掙男人,尤其是“前後兩任女友相爭”這樣一種狗血的橋段。
她以前看電視劇每每遇到這樣的劇情,總是覺得很無聊,但沒想到現在這種她最討厭的劇情居然要在自己身上真實上演,她真的是覺得很窩火、很氣氛、很心塞!
不過好在一切似乎都還沒那麼糟,一切似乎也只是溫玉雅的一廂情願的獨角戲而已,因爲鬱拂霞看到周節恩從來沒有對溫玉雅表現出任何一點的留戀、惋惜之情,而且每次見到溫玉雅也從來沒有好臉色。
或許,當初,溫玉雅的確深深傷害過他的心,以至於他不會再原諒她吧。這讓鬱拂霞的心踏實了不少。她還是應該相信她的恩恩熊是有道德、負責任的人,既然當初會和她在一起,應該就不會再和前任有糾纏不清的關係了。
五一長假就要到了,鬱拂霞提出出去旅遊,周節恩稍稍猶豫了一下答應了,猶豫的原因是他不確定能否幸運的不被安排值班。但是他只是稍微猶豫了幾秒,就下定了決心要去。
鬱拂霞不知道周節恩心裡是怎麼看待這次兩人第一次的共同長途旅行。其實提出這個建議,鬱拂霞是有私心的——她不想帶在北京繼續受到溫玉雅的騷擾——這兩個個月以來,鬱拂霞每次去北京找周節恩,都會遇到溫玉雅來糾纏周節恩,雖然周節恩每次都嚴厲的拒絕她,可是好像完全不起作用,溫玉雅還是沒臉沒皮的纏着周節恩。真不知道她不在北京的時候,溫玉雅和周節恩之間還發生了什麼,鬱拂霞極端不是滋味的在心裡想着。
所以對於難得的五一長假,鬱拂霞不想又被溫玉雅給攪亂了心情,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出去旅行。而且鬱拂霞和周節恩還真的沒有一起出去長途旅行過,頂多也就是周節恩來天津看鬱拂霞的時候在天津逛一逛、玩一玩而已。
鬱拂霞想去華山,雖然有點遠,旅途會比較辛苦,但是華山是千年名山,鬱拂霞一直很想去。周節恩倒是完全贊同鬱拂霞的想法,說遠點累點沒關係,他也很想去華山。周節恩還開玩笑的說道:“哎呀,我想去看看郭靖他們華山論劍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的。”
鬱拂霞聽到他說的這個理由,有些失笑:“那你是不是應該再去趟終南山看看重陽宮啊?”
周節恩一聽,假裝嚴肅認真的鄭重點頭說道:“嗯,有道理。應該去。”這話一說完,逗得鬱拂霞哈哈哈哈大笑,周節恩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