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拂霞和周節恩的華山之行是愉快的,因爲那是屬於兩人的真正的二人世界,暫時拋離了學業的壓力,暫時拋離了工作的壓力,暫時遠離了周遭熟人的眼光,暫時沒有了溫‘玉’雅的‘騷’擾——在這幾天裡,周節恩的手機幾乎很少開機,因爲他和鬱拂霞幾乎是形影不離的,也不是很有必要開手機。期間他收到過溫‘玉’雅的好幾條短信,但是周節恩都是隨意看來一眼就刪掉了,他甚至沒有讓鬱拂霞知道這些短信的存在。
爲了錯開返程高峰時段,周節恩和鬱拂霞在五一假期結束的前一天就回到了北京。
然而周節恩和鬱拂霞乘坐的火車剛開到北京,就一條短信徹底毀掉了一路來的好心情。短信是溫‘玉’雅發來的:“節恩,沒有你,我生不如死,如果你還是不肯原諒和接受我,那我願意用死來證明我對你的心意。我已經割破了手腕,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如果你不來,我就只能在天堂等你了。”
周節恩看到這條短信,臉‘色’一下變了。
“怎麼了?”鬱拂霞湊上前去問道。但周節恩握着手機並沒有說話。鬱拂霞心下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她一把拿過周節恩的手機,看到溫‘玉’雅發來的短信,‘胸’中的怒火一下竄到三丈高。
這個溫‘玉’雅,還有完沒完了?!一哭二鬧三上吊?!這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鬧這種既幼稚又討人厭的把戲!
鬱拂霞望向周節恩,用眼神詢問他:你打算怎麼辦?
周節恩緊緊皺着眉頭沉默了好一會,煩躁地說道:“別管她。瘋子!”
鬱拂霞沒有說什麼,她也不想理會溫‘玉’雅。她不相信溫‘玉’雅真的會自殺。兩人就這樣一路沉悶地往家走。
然而就在兩人剛剛踏進周節恩住處的房‘門’,周節恩接到了楊順凌的電話:“喂,師兄,你現在在哪兒的呢?你和那個前‘女’友是怎麼回事啊?她給我打電話說你這幾天一直手機關機不理她,她現在傷心得要自殺了!”楊順凌在電話裡的語氣很是急切,彷彿要火燒眉‘毛’了。楊順凌的電話瞬時讓兩人的心情跌落到谷底。
“你怎麼知道她要自殺的?”周節恩並沒有被嚇得‘亂’了陣腳,他沉聲問楊順凌。
“她跟我打電話了啊。”楊順凌大聲地叫道,“哦,對了,她還說如果不信可以上她的微博去看,她在微博上發了照片了,說是正在進行微博直播!”
這都什麼事啊!是怕全世界不知道她要自殺嗎?來這麼一出!真的是瘋子!鬱拂霞無比煩躁氣惱地在心裡咒罵。
楊順凌說話的聲音實在是很大,以至於鬱拂霞雖然沒有接聽電話但也能夠聽清楊順凌在電話裡說的是什麼。
鬱拂霞鬱悶的望着周節恩,聽楊順凌的語氣,溫‘玉’雅貌似是真的鬧自殺了,而且要鬧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周節恩不去理會,那到最後輿論壓力肯定一致譴責周節恩見死不救!
可是如果周節恩去救了,溫‘玉’雅肯定就會說周節恩還是對她有情的。總之不管怎樣對周節恩都非常的不妙!算她狠,居然來這麼狠毒的一招。鬱拂霞在心裡恨恨地想。
可是,周節恩到底應該要怎麼做呢?
就在周節恩皺着眉頭不說話的時候,周節恩的手機顯示有電話打進來了,而來電顯示正是溫‘玉’雅!
這邊電話裡楊順凌還在神急火燎的催周節恩趕緊做決斷:“師兄,這個不好辦啊,萬一真的整出人命了來,那你就有理說不清了!要不你還是不看一看的吧。”
“我知道了,你先掛了吧,我接個電話。”周節恩煩躁地說道,說着他便掛掉了楊順凌的電話,接入了溫‘玉’雅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便傳來溫‘玉’雅的哭腔:“節恩~~~嗚嗚嗚嗚~~~~~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理我的對不對,我的手流了好多血,你快來救我啊!”
“你別鬧了。就算你這樣,我也不會和你重新在一起的。你死心吧。你趕緊去醫院!別再做傻事了!”周節恩厲聲說道。
溫‘玉’雅原本期望着能聽到周節恩關切和緊張的聲音,卻不想等來的是周節恩的這個態度,她頓時崩潰了,歇斯底里的哭喊道:“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都願意爲你而死了。一定是那個狐狸‘精’不讓你來的是不是?你不能這麼絕情的對我!我真的會死給你看的!周節恩!要是不來,我真的會死給你看的……”溫‘玉’雅拼命地咆哮着,邊喊邊哭,讓電話另一端的周節恩既憤怒又狂躁,可是又無法把這些情緒發作出來。
溫‘玉’雅哭喊的聲音又尖銳又巨大,即使鬱拂霞離周節恩的手機還有幾米的距離,但是也清楚的聽到了。鬱拂霞‘胸’中的憤怒簡直無以復加。
“小霞……”周節恩‘欲’言又止。鬱拂霞卻是別過臉去,帶着深深的無奈和疲憊感說道:“這件事怎麼處理,你自己決定吧。”
“我……”周節恩一時不知道該從而說起,他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直接說:“我想……我還是去看看的吧,畢竟是一條人命啊。”
“好。”鬱拂霞沒有任何的阻攔的意思,聲音清冷得聽不出任何情緒。
“那,我先走了。你先好好休息,等我處理完那邊的事,晚上回來找你吃飯。”周節恩一聽鬱拂霞並沒有因此而大發雷霆,心下暗暗鬆了口氣,他簡單叮囑了鬱拂霞一下,就急匆匆的出‘門’了。
鬱拂霞看着周節恩匆忙離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之前溫‘玉’雅找她時說過的話,心中不由的涌上一股濃重的苦澀,她倍感淒涼地倒在沙發上,感到身心疲憊,腦子也在這一刻停頓了。
周節恩剛走了不到十分鐘,‘門’口就有人敲‘門’。鬱拂霞聽了幾秒,確定是在敲自家的‘門’沒錯,才掙扎着起身去開‘門’。來的人竟是楊順凌。
“啊,師嫂,是你啊?師兄呢?”楊順凌一看到鬱拂霞邊急切的問道。
“去找你的前任師嫂了。”鬱拂霞沒好氣地說道。
“啊?!”楊順凌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鬱拂霞說的是什麼,他緊張的表情明顯放鬆了很多:“哦,去了啊。去了就好。”
話音剛落,他看到鬱拂霞的臉‘色’不是很好,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道話有所不妥,於是趕忙說道:“哦,我是說,我畢竟是一條人命的事,萬一真的鬧出人命來就麻煩了,所以師兄還是過去看一看的好。但是師兄肯定不會和她有什麼不正當關係的,這點師嫂你放心,我對師兄有信心!”
“但願如此吧。”鬱拂霞也不多說什麼,苦笑了一下把楊順凌讓進屋裡,然後隨意地問道:“那你過來是有什麼事?”
“哦,也沒什麼事,我就是不太放心,過來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楊順凌有些不太自然的說道。
“哦。”鬱拂霞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復又半躺在沙發上。她現在感到身上的疲憊和無力感一點也沒有減輕。
“那,那我問問師兄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楊順凌一看自己到來的時機似乎不是很對,於是只好自己找話來說。他一邊說着便一邊掏出手機給周節恩撥電話。
“師兄,你那邊情況怎麼樣了?她真的……”楊順凌問道,對於一些敏感的詞彙隱而不提,但是周節恩也能明白他要說的是什麼。
“嗯。我們現在正在醫院的。”電話那頭的周節恩沉聲說道。
“啊!她還真的自殺啊?!”楊順凌一聽頓時驚呼了起來,引得鬱拂霞快速地扭過頭看了過來。
“嗯,不過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失血過多而已。原本是可以回去的,但是她堅持要住院觀察,所以現在在辦住院手續的。你……哎,等一下我再給你打電話的。”周節恩一臉疲憊地說道。他的話還沒說話,卻又匆匆掛掉了電話,留下電話另一端一臉愕然的楊順凌。
楊順凌看着被掛掉的電話好幾秒方纔回過神來,他看了看沙發上的鬱拂霞,憤憤地說道:“那個溫‘玉’雅,還是真的鬧自殺了。”
鬱拂霞轉過頭看着楊順凌,有些不屑地說道:“她要真的想要死,就不會鬧得全世界都知道。”
“就是。根本就是想用這種苦‘肉’計來騙師兄。”楊順凌也贊同地直點頭,“不過師嫂你放心,我一定提醒師兄別被她‘蒙’騙了。”
“嗯。”鬱拂霞心煩意‘亂’的應了一句。
這個時候,楊順凌的手機響了,是周節恩的。短信上寫道:“我今晚回不去了,你去我家幫我照顧一下你師嫂的。”
楊順凌一看到短信的內容,下意識的看了鬱拂霞一眼,鬱拂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意識到可能又不是什麼好事了。
“我就在你家。師嫂也在的。”楊順凌快速地回覆道,又下意識地看了鬱拂霞一眼。
看來真的不是什麼好事,而且是和自己有關的。鬱拂霞心裡想道。就在鬱拂霞想着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是周節恩的。
“你那邊情況怎麼樣?”鬱拂霞問道。
“她……她要住院觀察。所以我現在還不能走。小霞,對不起啊。所以……我今晚得很晚才能回去,就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了,我讓小順子陪你去吃吧。”周節恩那邊似乎不太方便說話,他語焉不詳,愧疚地說道。
“什麼?!你要一直陪着她?!”鬱拂霞愣住了,心中頓時感到一種深深的失望、傷心和憤怒。
看來溫‘玉’雅這招一哭二鬧三上吊還真的管用了,鬱拂霞無比諷刺的在心裡說道。想想剛纔楊順凌看自己的眼神,呵,的確不是什麼好事。
“是啊,小霞,等忙完了我再回去詳細跟你說,我現在……還有事情要做,就先不說了啊……”周節恩有些急切的想掛掉電話。
“好吧。你忙完了再回來吧。”鬱拂霞因爲剛纔從楊順凌的電話裡已經知道了個大概,也就懶得把這種糟心的事再聽一遍。現在周節恩居然說晚上要陪溫‘玉’雅不回來和她吃飯了,她既心煩意‘亂’又沮喪傷心無比,她草草說完,帶着點賭氣生硬的掛掉了電話。
“師嫂……”楊順凌聽出了鬱拂霞語氣中的不快,想安慰她什麼,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
他有些尷尬地站在一旁呆了一會,看了看手錶,發現已經五點了,楊順凌頓時鬆了口氣——終於可以找到話題了。他故作輕鬆地走到鬱拂霞身旁說道:“師嫂,到吃飯的時間了咱們去吃飯吧。你想吃點什麼?”
鬱拂霞瞟了楊順凌一眼,淡淡地說道:“我不餓,我不想吃。你回去吧。不用留下來陪我的。”
“不行啊師嫂,師兄‘交’代過我一定要照顧好你的。”楊順凌一聽有些急了。他心裡很清楚:就算師兄不‘交’代他,他現在也不能離開,現在的鬱拂霞應該是心情非常的糟糕的,正是最需要寬慰的時候,他是無論如何不能離開的。
再說了,那邊醫院裡已經躺了一位自殺的了,這邊這位要是也想不開,那可就……楊順凌不敢再往下想。他一定要等到周節恩回來他纔會離開。
“哼,你師兄他現在正陪着他的前‘女’友的呢。還有心思惦記我?!”鬱拂霞不無諷刺地說道。
“師嫂……我知道溫‘玉’雅這樣做確實很讓人生氣。但是,這畢竟是鬧人命的事,何況,師兄是醫生,你知道的,醫者父母心。醫生是最不願意眼睜睜看着有人死去的。”楊順凌盡力爲周節恩解釋。雖然他也知道這樣的解釋很蒼白,但是卻也是事實。
的確,對於學醫的人來說,雖然經常直面生死,但其實是最不希望有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的。他理解周節恩的做法,也理解鬱拂霞的憤怒,但是,這一切都很讓人無奈,怪只怪罪魁禍首——溫‘玉’雅。
然而事情比鬱拂霞想象的還要糟糕。周節恩不是很晚纔回來的問題,而是一整晚都沒有回來的問題。
楊順凌一直陪鬱拂霞陪到晚上十點多,眼看着就要到睡覺的時間了,楊順凌覺着自己再呆下去也不合適了,只好起身告別,臨走時一再叮嚀鬱拂霞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楊順凌離開鬱拂霞之後,迅速打了輛出租車直奔醫院……
周節恩一直到第二天下午纔回來,回來時他一臉的疲憊,看到鬱拂霞後一臉的歉意,動了動乾涸的嘴‘脣’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回來了,正好趕得上,我已經收拾好東西了,我回學校了。”鬱拂霞看到周節恩疲憊的樣子,心底‘抽’動了一下,但想起他的一夜未歸,旋即又冷下心來。
“小霞,對不起。”周節恩開口說道。
“沒事,人命關天嘛,我知道的。”鬱拂霞淡淡地說道,沒有看周節恩,徑直去拿自己的東西。
一旁的楊順凌看到兩人冷戰的樣子,心裡十分的焦急,趕緊說道:“師嫂,昨晚師兄他真的是沒辦法纔沒回來的。那個溫‘玉’雅一直要死要活,連醫院的人都被她煩的沒辦法了。真的。師兄是一等她出院就立刻打車趕回來了。”楊順凌想起了昨晚他離開鬱拂霞後趕往醫院看到的那一幕幕讓人既頭疼又憤怒的情景,說話的語氣十分懇切。
話說昨晚楊順凌離開鬱拂霞後,感到事情不對勁,就立刻給周節恩打了電話,詢問他在哪個醫院,然後就趕了過去。
當他按照周節恩說的地址趕到醫院的急診室的時候,溫‘玉’雅正在臨時病‘牀’上一邊拉着周節恩一邊哭:“節恩,你不要走!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就真的死了!我是那麼愛你,你也是愛我的。這些年是我不對,你原諒我吧。你不要走啊……你不能這麼絕情啊……”
她來來回回一直都重複着這些話,不明就裡的醫護人員都紛紛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着周節恩,讓周節恩既難堪又憤怒。
“我跟你說過了,我們之間已經早就結束了。我現在也沒有怪你,所以無所謂原諒不原諒。但是你不要再來‘騷’擾我的生活了。這一次我來救你,但是如果下次你再做這樣的傻事,那就是你自找的,我不會再管了。”周節恩冷冷地說道。
“好!好!你不管了。那我現在就死給你看!”溫‘玉’雅一聽到周節恩的話,頓時像發了瘋似的,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改之前軟弱無力的樣子,從‘牀’上蹦了起來,一把扯掉手上正在打點滴的針管,一把把吊瓶摔在地上。
“咣!”巨大的聲響驚動了周圍的病人和護士,有人按起了緊急呼叫鈴。值班的護士趕到後,看到溫‘玉’雅的樣子,不耐煩地喝道:“14‘牀’,你在幹什麼?!”
“我要出院!我要出院!反正我死了也沒人管!我留在這幹什麼!”說着又用胳膊把之前醫生給開的‘藥’從桌上一下全都掃到地上,‘藥’盒掉在地上的聲音發出乒乒乓乓的刺耳的聲音。
已經有醫生聞訊趕了過來。“家屬呢?14‘牀’的家屬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控制住她啊!”趕過來的醫生一邊往這邊急急的跑過來,一邊叫道。
周節恩這時也反應過來了,趕緊上前按住溫‘玉’雅胡‘亂’揮舞的雙手,而剛剛趕到的楊順凌看到這種情形,也急忙上前幫忙按住溫‘玉’雅。
“哎呀,你也真是的,你就暫時忍一忍別刺‘激’她行嗎?等她出院了你們再到外面解決你們的恩恩怨怨。這裡是醫院,你看你們把這裡‘弄’得。別的病人還怎麼休息啊?”值班醫生過來後忍不住責任周節恩。
周節恩真是有苦說不出,楊順凌張了張嘴,也感到難以辯解。不知情的人,任是誰聽了溫‘玉’雅的一番“哭訴”,第一反應就是覺得周節恩是個負心漢,還得人家‘女’生鬧自殺,而且現在還不肯好好照顧人家。
“你們到底是還住不住院了?”醫生責難完之後,又問道。
“我當然需要住院了,你看我失了那麼多血,肯定需要住院治療的啊,可是他不肯照顧我啊,他都不管我的死活了!嗚嗚嗚嗚!醫生你看他,他那麼絕情,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醫生……”溫‘玉’雅開始哭喊道。
“行了行了,你也別衝着我哭了。你要是想住院治療就別在鬧事!這麼晚了讓你出院也不合適,你就明天再出院吧,其實你今天白天就能出院,但你非得在這耗着。”值班醫生一個頭兩個大的說道。然後轉向周節恩一臉無奈加懇求地說:“還有你,委屈你就好好照顧她一晚行嗎?別讓她在醫院裡這樣鬧了行嗎?”
一衆護士和病人都以期待的眼光望着周節恩,經過一晚上的鬧騰,他們現在已經深深明白了,能降服病房裡的‘女’煞星的就只有他了,病房今晚能不能安寧就靠他了。
“好吧。”周節恩感受了到了衆人眼光傳來的壓力,無可奈何地點頭道。而溫‘玉’雅一聽周節恩這麼說,幾乎是在一秒鐘之內就破涕爲笑了。
於是,周節恩就只好留下來照顧溫‘玉’雅,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快臨近中午,溫‘玉’雅把所有的吊瓶裡的‘藥’水都打完了,辦完了出院手續,他才和溫‘玉’雅一起離開醫院。周節恩把溫‘玉’雅送回她家後,溫‘玉’雅又纏着不讓周節恩走,周節恩藉口說一個晚上沒有洗漱換衣服了,要回去換,這才脫了身。
周節恩知道,這件事一定會讓給鬱拂霞生氣的,所以他急切地趕回來想跟鬱拂霞好好的解釋清楚。誰知道剛進‘門’,卻看到鬱拂霞要走。看着鬱拂霞冷冷的表情,他知道鬱拂霞一定是傷心生氣了,他小心翼翼的上前說道:“小霞,你聽我說……”
鬱拂霞轉過臉深深地看着周節恩,沒有說什麼,但她眼裡的傷心、失望、沮喪、怨懟已經說明了一切。她不是不知道在一個生命面前,作爲醫者的周節恩不可能無動於衷——哪怕他與她有過很深很深的恩怨。
但是作爲戀人中的‘女’人,鬱拂霞對於自己男友徹夜照顧別的‘女’人——尤其還是前‘女’友這種最敏感的貨‘色’——始終還是難以釋懷的。
不能釋懷,卻又不好責備,這就是鬱拂霞心中的苦悶,而且這樣的苦悶還無從訴說和表達。面對現在的周節恩,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她想過要細細盤問,想過要責怪,但是看到他疲憊不堪的樣子和真誠焦急的目光,她又於心不忍。心中重重複雜的情緒讓她不知從何開口。
“溫‘玉’雅她真的割腕了,流了很多血,不過因爲搶救及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她堅持要留院觀察,在醫院裡她又不配合治療,在急診室大吵大鬧,我說要走她就又要尋短見,還摔東西什麼的,吵得別的病人沒法休息,醫院的醫生希望我能穩住她一個晚上,所以我昨晚纔沒能回來。但是今天她已經出院了。以後我們就再沒瓜葛了。”周節恩看到鬱拂霞不說話,徑自說道,他知道鬱拂霞在聽。
“對對對!真的,那個溫‘玉’雅,真的瘋了,醫生都拿她沒辦法,師兄不得已才留在醫院的。”一旁的楊順凌趕緊幫腔道。
鬱拂霞還是默不作聲,她的確在聽周節恩說的話,她不是不相信周節恩的話,她想起之前溫‘玉’雅找她時的情景,她相信溫‘玉’雅的確有可能真的會瘋狂起來不要命。但是……
“那如果以後她又鬧自殺呢?你每次都這樣嗎?她是目的就是拆散咱兩以後重新和你在一起。如果她說非要跟你在一起才罷休呢?你怎麼辦?!”鬱拂霞冷冷地問道。這纔是問題的核心關鍵!
“這……”周節恩和楊順凌兩個人面面相覷,無法應答。這的確纔是整件事最棘手的問題。
周節恩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是當時在醫院裡那麼緊急和‘混’‘亂’的狀況下,他沒有時間去細想這個問題。
但現在鬱拂霞很直接的把這個問題擺出來了,他就必須要直面了。然而就像鬱拂霞所說的,溫‘玉’雅的目的就是拆散他和鬱拂霞然後所謂的和他和好。周節恩不知道溫‘玉’雅到底有幾分是因爲真心愛他、有幾分是爲了報復他或是鬱拂霞,但是現在的溫‘玉’雅正處於瘋狂的狀態,隨時有可能再次做出瘋狂的事情來。這正是他需要面對的問題!
但是,溫‘玉’雅這種變態的心理是絕對不能縱容的,而且他的確已經不再愛溫‘玉’雅了,救她一次,他已經仁至義盡,如果真的她再次鬧自殺,他不能再像這次這樣慣着他了。
而且,現在冷靜下來仔細回想,溫‘玉’雅顯然並不是真的想死,而只是想以此爲理由讓給周節恩去找她,同時以此“表決心”,利‘誘’兼威‘逼’周節恩留在她身邊。如此說來,如果以後她再鬧自殺,而如果每一次周節恩都按照她的想法去照顧她的話,她肯定會變本加厲的,而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那就很難說了。
想到這裡,周節恩堅定的說:“以後如果她再這樣,我也不會再理會她了!”
“那如果真的出了人命呢?”鬱拂霞尖銳地反問道。
“不,我不信她真的想死。”周節恩沉‘吟’道。
“就是就是!如果她真的要死,有必要昭告天下讓給這麼多人知道嗎?分明就是擺個樣子鬧事的。”楊順凌也連連點頭說道。
的確應該只這樣的。昨晚周節恩沒回來的時候,鬱拂霞一個人很難入睡,她把這件事想了又想。她的確覺得溫‘玉’雅就像楊順凌說的那樣其實根本就不想死,而只是以此爲脅迫周節恩而已。
但是鬱拂霞在心底裡又擔心這是不是自己帶着感**彩的狹隘的猜忌。現在周節恩和楊順凌也這麼說了,她才微微寬心了一些。
但是既然是這樣,那周節恩有必要一個晚上都在醫院裡陪着她嗎?這樣一來不就更加助漲了溫‘玉’雅的變態心理了嗎?看來周節恩對溫‘玉’雅還真的是不能完全狠下心來的。
想到這裡,鬱拂霞忍不住心中泛起一陣酸澀。可是,此時此刻,她又能說什麼呢?她微微苦笑了一下,對周節恩說道:“但願以後你們真的不會再有什麼瓜葛了。你趕緊休息吧,累了一晚上了。我先回學校了,明天還要上課的呢。”
鬱拂霞說完,徑直去拿自己的行李箱——行李箱的東西還和他們剛從華山回來的時候差不多,所以不用怎麼收拾,鬱拂霞早就收拾停當了。
“小霞!吃過晚飯再走吧。”周節恩上前拉住鬱拂霞的手說道。
“不了,我還是早點回去準備明天上課的內容的好。”鬱拂霞‘抽’離了周節恩的手淡淡地說道。
“那我送你。”周節恩一看鬱拂霞堅持再走,沒再多說什麼。
“不用了,你都一天一夜沒休息了,趕緊休息吧。我自己能回去。”鬱拂霞堅定地拒絕了。
周節恩原本疲憊的眼現在更黯淡了,望這鬱拂霞的眼睛滿是酸楚。整個事情皆因他而起,而他卻又有那麼多的無可奈何。最重要的是,在整個事情中最無辜的其實是鬱拂霞,而她就這樣被傷害了。
“啊,師嫂,我送你。我昨天沒熬夜,我送你。”楊順凌見此情形趕緊說道。
“不用了,你也‘挺’累的了,你休息吧。謝謝你了”鬱拂霞說道。
“我不累,我不累。真的。”楊順凌說道。
“真的不用。”鬱拂霞堅定地說道。
“那我至少送你上了公‘交’車的。”周節恩看鬱拂霞堅定的樣子,知道多說無益,嘆了口氣說道。
“嗯。”這一點鬱拂霞沒有拒絕。
就這樣,鬱拂霞帶着深深的失落和各種複雜的情緒匆匆登上開往天津的列車。
坐在列車上的鬱拂霞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卻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情。她的心情是複雜而沉重的,此時此刻,她竟有些不能確定自己和周節恩的未來。
這兩天的事已經遠遠超出了她能想象和預估的範圍。如果說之前面臨的“二‘女’掙一男”的局面已經讓她覺得不堪和震怒,那現在的這出“以命掙男人”的戲碼,就完全讓鬱拂霞被“拍”得幾乎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想來也讓人既害怕又無奈,一個既敢拼命又不講理的瘋‘女’人,如果跟她掙,有贏的可能嗎?就算是贏了還能全身而退嗎?而還有一點,鬱拂霞對於感情這件事情上用“掙”、“輸贏”這樣的字眼感到十分的反感。
在她心裡,感情既不是一件物品可以‘交’易,也不是一項獎勵可以通過給參與者排名次來決定分配給誰。以前她不時和周節恩鬧分手,但是其實在心底裡她感到周節恩不會真的和她分手的,但是現在,周節恩雖然一再說他是不會和溫‘玉’雅複合的,但鬱拂霞卻沒來由的對兩人的未來不那麼自信了。
北京開往天津的城際列車行經的時間很短,只有短短不到半個小時。就在鬱拂霞內心萬千翻騰的時候,列車已經到站了。鬱拂霞這纔回過神了趕緊收拾行李下車。
坐在返回南津大學的公‘交’車上時,鬱拂霞看着窗外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街景時,不由得又想起自己也周節恩一起逛天津的情景,心中更是感傷不已。
下了公‘交’車,鬱拂霞一個人落寞的拖着行李箱回到宿舍,給周節恩發了一條簡短的短信“我已安全回到宿舍,勿念。”便關掉了手機,直直的躺在‘牀’上發呆,連晚飯也沒有吃,直到夜深了她困極了才昏昏沉沉的睡去,留下週節恩一個人心急如焚,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