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x4

SiX-`4

soho樓下的parisbaguette內,穿戴整齊的服務生剛彬彬有禮的端上了新的一批散發着甜膩黃油氣息的蛋撻。轉眼之間便被早已排好長隊虎視眈眈的ol搶購一空。相隔了一條街新開業的麥當勞甜品站,聚集了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龐,不約而同的從零錢包裡抽出幾張零散的十塊錢人民幣,在隊伍總算排到自己的時候,不耐煩的將零錢拍到臺子上,對着熱情高漲喊出“請問您需要來些什麼?”的點餐員,黑下臉邊看手錶邊打字機般唸叨一句“兩杯麥旋風打包,稍微快點,老闆十五分鐘之後還的開會。”街對面那家開了有些年頭的星巴克,綠色女人標示下永遠在早晨或者下午茶時段排起整齊的長龍,這家全球最大的咖啡連鎖機構,總是可以不動聲色以“服務態度好,咖啡味道醇,小資般享受”的獨特印象勾搭着那些中產階級,寧可冒着咖啡喝多傷身的風險,也要跑下樓排長隊購置一杯甜膩雀躍的焦糖瑪奇朵或者奶香濃郁的香草拿鐵。當然其中除了那些真正需要咖啡提神的人之外也難免存在些許虛僞跟風的僞小資,他們大多曾經受過類似於“連星巴克都喝不起啊”之類的嘲諷。所以爲了面子,便用行動證明自己並非是買不起。至於購置咖啡最初的品嚐目的,管他那,大家都說好那便裝模作樣很是懂行的讚美一通,他家咖啡豆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殊不知自己老爹老媽家的廚房最底層可能擺放着一臺好多年都不曾打開的咖啡機。

我抱着紙箱子晃晃悠悠的出了玻璃門,按下了下行電梯的按鈕。恰逢下班時間,電梯隔了好久才停到我面前,狹小的空間內擠滿了趕着回家的白領,當我抱着箱子努力往電梯內擠了擠的時候,靠最裡面的胖女人非常不滿意的衝我翻了翻白眼唸叨了一句“擠什麼擠,電梯都要超重了。”這要放在以前,我一定會安靜的退出去,畢竟大家都在一個樓裡,上班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這要是吵起來多不好。而現在情況不同了,反正我即將滾蛋了,以後也不會再出現在這棟大樓裡了,所以自然不需要顧忌那麼多。我心裡破罐子破摔的想。隨即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霍兒!你那體重肯定頂我倆兒個了,你看是你出去還是我出去?”話音一落,整個電梯的人都捂着嘴偷偷樂起來,那胖女人瞬間氣的滿臉通紅,乍眼一看彷彿一隻充滿氣的春節熱氣球,蠻喜慶的。

於是我的心情,由於這個不爽的憤怒女人,稍微好受了一點。

電梯慢慢悠悠停到一樓的時候,我的4s在揹包裡震了兩下,任它翻滾了幾十秒之後。我才找到個臺階放下我的箱子,靠在欄杆處劃開了手機,屏幕上隨即蹦出來一條信息。

“蘇老頭:我下午臨時有個會得去得過幾天,這幾天可能不能去公司接你下班了。”

自嘲的哼笑了兩聲,醞釀片刻,撇撇嘴硬着頭皮按下通話功能,對着屏幕說了一句

“老頭啊,以後你再不用麻煩來公司接我了,從今天開始我光榮步入京城啃老族行列了。”

發出去之後,我將手機鎖掉丟進了揹包裡。抱着我的箱子邁着大步下了樓梯,一樓的白色大理石地面反射出我矯健的步伐,我忽然意識到自己剛來公司那會似乎也沒有像現在這般激情高漲。看來,從某一點來說我的離開也未必就是一件徹徹底底的壞事,至少從明天開始我可以舒舒服服在牀上睡到自然醒,而不用擔心遲到被sed埋怨。也不用乘電梯的時候,再和一幫面若死灰的白領擠成一團,稍微挪動幾下身子就必須忍受別人沒好氣的白眼。想到這我傻不啦嘰的樂了兩聲,安慰自己道:或許辭職也未必是件壞事。這樣想着我歡快的抱着紙箱子步伐急促的下了樓梯。就在我激情澎湃,覺得前途一片光明的時候。恍惚間聽見背後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那是種很甜膩,很熟悉的聲音,但是一時之間我卻想不起來是誰的聲音,於是我好奇扭過頭心存疑惑的望向聲音發源地,結果沒想到,臉蛋正面直愣愣迎上了響亮的一巴掌。

伴隨着一陣“嘩啦噼啪“,我的紙箱子從懷中落到了大理石地面上,箱內的圖片和文件瞬間散落一地。而我的眼前霎時間黑了一大片。一陣火辣辣的感覺肆意的在臉龐瀰漫開來,那種疼痛順着神經的脈絡透過側臉穿過耳後根,最後延伸至大腦。我被打的昏厥了片刻後,努力睜了睜眼睛,眼前一個人影從模糊逐漸清晰。

只見雛若然掐着腰一副盛氣凌人的表情站在我面前,她穿着一套嶄新的淑女屋碎花連衣裙,燙着乖巧的梨花頭剪了新的齊劉海,及膝的雅緻棕黑色兔毛小皮靴,斜挎着dior最新款的純白色啞光小皮包。而在她面前,我只是一身簡單無牌的職業裝束。狼狽蓬亂的頭髮用那種兩元店隨處可見的黑色皮筋捆成一束毫無*點的馬尾。四周是散落一地的文件,照片。配上她賜予我紅至耳根的五根手掌印。這樣鮮明的對比自然很快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多麼有備而來的挑釁。

隨着四周目光的逐漸增加,我的耳畔響起了雛若然嬌嬈傲慢的聲音

“莫阡阡。我當初就給過你暗示,你只是個給人打工的小破白領。和我鬥,你有什麼資本。”

她的話音一落,,四周開始有人竊竊私語的對着我指指點點,我想他們一定把我當成了某些不要臉攪亂別人家庭的小三,而穿着得體優雅,聲音嬌美可人的雛若然自然變成了萬般憐惜的受害者。

人不都是這樣麼,習慣被眼前的景象迷惑,然後理所當然的認爲事情一定是按照自己所想的那般發生。

我努力的直起身子瞪圓了眼睛,臉龐依然疼的揪心,。就彷彿我面前的雛若然一般,永遠一幅仗勢欺人令人揪心的樣子。

看到我瞪眼的表情,她一臉厭惡的昂起了頭,彷彿我是她們家衛生間下水道旁一團奇形怪狀的臭抹布一般。“莫阡阡,我看你這般狼狽的樣子我真的替你感到可悲。”

周圍開始有些許騷動,我環視下四周嚥了咽吐沫,心想,你不要臉,我幹嘛非得陪你一起不要臉啊。半響後,壓低了聲線道“雛若然,你纔可悲那,上一次年終會的時候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有我的蘇陌意,你有你的涼木,咱倆八輩子搭不到邊,你幹嘛老和我過不去。”

聽到“蘇陌意”的名字,她的身子明顯顫抖了一下,我想她一定是記起了之前蘇陌意在年會上給她的口頭羞辱。沉默了幾分鐘後,她咽喉位置微微顫抖了幾下,佯裝無所謂的將語調傲慢提高了一個八度反駁道

“莫阡阡。你給我聽着,你別以爲你有個大你20歲的猥瑣老頭罩着你,你就把自己當盤菜。你別以爲我會怕你那個老態龍鍾的大叔,也不看看自己都什麼年紀了,還在這泡小姑娘。喂,莫阡阡,我真的很難想象,你們兩個在牀上蠕動的時候是怎樣可笑的一般景象。”

她正得意洋洋的罵着,卻沒想到,我掄圓了胳膊馬足力氣,順手對着她自信滿滿的臉蛋猛然甩上了一巴掌。原本我真的懶得和她一般見識,但一聽她居然這樣形容蘇陌意,我頓時火冒三丈,再加上剛纔遭受那一巴掌的惡氣,我纔不管她家世有多牛逼,她爸是哪個1234567。先出了這口惡氣再說。

雛若然被我忽然扇過去的一巴掌打蒙了,捂着臉,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半天后歇斯底里的咆哮了一句

“莫阡阡,你這個賤人,你居然敢打我,這輩子還沒人敢對本小姐動手那……”

“從來沒有麼?那從今天開始就有了,”未等她嬌滴滴的耍完,我便截了她的句子,將依柔平日在酒吧裡罵人的那股潑婦勁拎了出來,要說咱平時雖然柔柔弱弱沉默寡言。但虧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打斷她的話語後,我出乎意料的發覺雛若然氣的臉部表情扭曲成一團滑稽形狀,於是心潮澎湃的接着罵道,“雛若然,你真以爲所有人都怕你啊,我告訴你,我不搭理你,那是因爲我素質高尚,我懶得和你這種除了會靠父母仗勢欺人其他狗屁不是的官二代一般見識。但你給姐記住了,蘇陌意,不是你想詆譭就可以詆譭的,還有就是,姐今天辭職是姐不想幹了,不代表姐怕你。你給姐姐我豎起你的狗耳朵聽好了,姐我不吃你這一套,你要給我一天到晚整這些流氓陰招,姐就讓你看看什麼叫潑婦發飈!!!”

說完,我憤然蹲下身子,將地上摔翻的紙箱子“哐啷”一聲擺正,拾起散落一地的文件和圖片。我的動作特別猛烈,搞得好多文件上面都被擠壓出了一條條摺痕。算了,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反正明天開始這些文件都不一定能不能再用的上了,這樣想着,我便氣勢恢宏的又摔摔打打了兩下。以此來增加我的憤恨指數。周圍的議論聲音隨着我的動作逐漸分成了兩種,有人開始爲我的遭遇打抱不平,小聲斥責雛若然的行爲有些過分,不過大多數還是以看笑話般態度交頭接耳猜測着我是樓上哪個單位的員工,居然這般虎~~。但這些對我都不重要了,因爲從明天開始我就不會出現在這棟大白樓裡,所以我自然不必在乎會不會在等電梯,買午餐,甚至上廁所的時候,聽到某些議論我的話語。

胡亂的將所有東西塞進紙箱子裡面後,站起身子,冷眼挺了挺胸脯。周圍人見我兇悍的動作都躲開幾米之外。我想此刻自己的眼神一定寒的嚇人了。我擡起頭目光犀利的瞥了我面前的雛若然一眼。她似乎意識到自己對涼木耍無賴的那一套到我完全不好使,於是立刻切換狀態,楚楚可憐的捧住臉,眼眸如同在水中浸泡過時的海綿般,在我犀利眼神下彷彿受到相應壓力擠壓般,瞬間放肆的決堤了。

我一見她頃刻間便掛滿淚水,楚楚動人的臉龐,冷笑了兩聲,“雛若然。說句實在話,我一直很佩服你,,同時我也很佩服涼木,他居然可以適應你這種迅速切換性格的能力。奧,對了,我聽說你老爸不是文化局的麼?那你當年爲什麼不去考北影,估計憑藉你這變臉能力,要是考上了現在早就紅遍全國大江南北了不是麼?”

說完,我抱着自己的小破紙箱子,瀟灑的一轉身,周圍圍觀的人羣立刻下意識給我讓開了一條道路,我雄赳赳氣昂昂的拉開了大樓的玻璃門。

片刻後我身後的soho大樓內響起了雛若然聲嘶力竭的尖叫。

“莫阡阡,你這個賤人!!!”

我冷冷的牽扯出一抹笑。不清楚爲什麼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從前看過港劇裡面laughing哥死去前說過的一句話

“既然你不讓我痛痛快快的生,我就抱着你一起死的轟轟烈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