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吧,王八蛋……”範飛正和饞公說着話,末日天忽然睜開眼睛呻吟道。
範飛眉頭一皺,轉身奔到末日天身旁,提着他一陣疾奔,奔到了兩百多米外的一棵大樹下,避開了饞公,然後開始對末日天審問起來。
範飛在審問過程中,還留了個心眼,手中暗捏了一根錄音筆。事實上,自從上次去怡香園用錄音筆幫父親追債時,範飛就知道錄音筆對於保存證據很實用,所以從那次開始,就經常帶根錄音筆在身上以備急用,今天也不例外。剛纔和饞公說的那些話,範飛也早暗中錄了下來,防止自己以後被人誣陷爲非法殺死了老道士之類。
只是末日天雙臂被範飛打斷,師父又死了,父母下落的線索也沒了,心中十分悲憤,只瞪着雙眼怒視着範飛,根本不肯回答範飛的問題。
“你用不着把我當仇人,其實我雖然打傷了你,但對你還是有恩的。”範飛嘆了口氣,說道,“你要搞清楚,你是個殺手,是你先要用閃電術殺我,我纔打傷你的。你師父綁架了你父母,逼你當殺手,以你的這點能力,當殺手遲早要死掉,到時候你父母肯定也活不了,等於是死全家了。現在我幫你殺了你師父,算是救了你全家,你應該感謝我,而不是恨我,對嗎?”
末日天愣了愣,沉思了半晌,眼神裡的仇恨意味忽然散去了一些,臉上的表情也柔和起來,卻仍然沒有吭聲,顯然是對沒能在師父死前問出父母的下落而耿耿於懷。
“你別想了,你師父死都不會把你父母的下落告訴你的,否則就是出賣了他的死黨。不過……如果你能聽我的,我就有辦法幫你找到你父母。”範飛看出了他的心思,於是拋出了一個誘餌。
“你不是騙我吧?怎麼找?”末日天臉上的神情一喜,心思頓時活泛起來,卻仍然半信半疑。
“你師父剛纔說了,他是找人綁架了你的父母,所以這件綁架案有外人蔘與,而且現在他們一定還在控制着你父母。”範飛順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說道,“我有個當警察的鐵桿朋友,可以聯繫外地警方,從追查你師父的親戚朋友入手,或許能查出你父母的下落。現在你只要配合回答我的一些問題,我就可以幫你。”
“我不會自己去找嗎?要報警的話,我自己也會報警,要你幫什麼忙?”末日天冷笑了一聲。
“你要搞清楚一點,現在你的死活捏在我手裡。你是殺手,而且想殺我,我殺了你也不犯法。就算我不殺你,把你交給警方,你至少是個殺人未遂吧?夠你坐幾年牢了!”
範飛摸了摸下巴,淡淡地說道,“還有,那些綁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現在只能依靠警方暗中追查纔有戲,否則一旦被他們發現警方公開調查這件事,這些綁匪肯定就會撕票。就算不找警方幫忙,但你師父已經死了,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他的朋友同樣會殺你父母滅口,幫他們自己擺脫干係。等你幾年後從牢裡出來時,你父母早就……”
範飛沒有把話說完,但末日天聽了這番話,臉上的冷汗立刻就下來了。
“所以這件事,現在只有暗中找人去追查,而且你師父死了的消息也不能擴散出去,否則你父母肯定會被滅口。”範飛冷靜地繼續說道,“不過現在這件事很難辦,你師父是個大人物,這件事很難瞞下來。如果他們打你師父的電話沒人接,恐怕會馬上撕票的,而且肯定也會追殺你滅口,你就死定了。我本來想給你指條明路,救你一命,也救你父母,但你既然不相信我,那就算了。”
“範哥,我相信你。我這些年來一直在武當山學習道術,沒認識什麼有能力的朋友。你是個能人,只要你能給我指出條明路,救我們全家,我這一百多斤就交給你了,要殺要剮都由你,交給警察也由你。”末日天忽然跪了下來,大聲說道,“你要是肯收我當小弟,以後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願意,哪怕是幫你殺人放火,我都絕不會皺一下眉頭,而且事後絕不會把你供出來……”
範飛微微一笑,扶起了末日天,說道:“別跪,男兒膝下有黃金,咱們別來這一套。我也不想殺人,就想沒人來殺我……”
“範飛兄弟,你說,現在要我怎麼做?”末日天大聲說道。
“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吧,我好心中有數。”範飛微一沉吟,說道。
範飛既然攻開了末日天的心理關口,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末日天有什麼說什麼,絲毫沒有隱瞞。
原來末日天是湖北十堰市丹江口人,他真名叫莫天,今年17歲,和範飛同齡。莫天的父母是丹江口某發電廠的職工,就住在電廠裡。說來也怪,不知是不是父母都在電廠上班、莫天又一直住在電廠的原因,莫天從小就和電有緣份,甚至有種特殊異能,可以摸電門而不被電着,身體竟能對普通的電流完全免疫,讓他的父母都嘖嘖稱奇,但一直視爲邪門事,沒敢對外宣揚,更是死活都不讓莫天去碰高壓電,生怕他出事。
莫天十二歲時,遇到了一位自稱是武當山修道有成的老道士。老道士偶然發現了莫天的奇特之處,當即嘖嘖稱奇,給他捏骨看相之後,便決心要收他爲徒,帶他去武當山修習道術。莫天那時剛在一款網絡遊戲中練了個道士號,對道士倒也有些興趣,加上老道士花言巧語地哄騙,年少的莫天就稀裡糊塗地同意了,但提出要徵詢父母的意見,於是老道士便先後三次來到莫天的家中和他父母商量。
莫天的父母聽後都大爲意外,堅決反對,說自己的孩子以後要考大學、過正常人的生活。老道士糾纏再三,莫天的父母仍堅決不同意,還警告老道士,讓他不要糾纏了,否則就要報警。到了老道士第三次登門拜訪時,莫天的父親果然拿起手機準備報警,老道士於是沉下臉來,也不知用了什麼邪術,讓莫天一家人都昏迷過去。等到莫天醒來時,已經到了武當山的一座小道觀裡,道觀裡除了這位太寒真人,只有兩個別的小道士。
莫天醒來後,自然是大哭大嚷,吵着要回家。老道士威脅說自己找人綁架了他的父母,想要他父母活下去,就得用心跟自己學幾年道術,當自己的繼承人。之後,老道士讓莫天和他父母通了一回電話,莫天的父母果然被綁架了,他們在電話裡哭了一回,無奈地勸莫天聽老道士的話,好好跟他學道術,否則一家人都得死。
莫天無奈之下,只得跟老道士在道觀裡修煉道術,老道士的辦法倒不少,想方設法地開發出莫天身上的雷電屬性,並用了四年時間,讓他掌握了召喚雷電的方法,不過莫天的異能目前還比較有限,召喚出來的雷電並不算粗壯,而且每天最多隻能召喚三道雷電……
召喚雷電成功之後,老道士大爲滿意,從此給莫天改了個名,叫做末日天,至於名字的含意,老道士則始終沒有解釋。
老道士自稱爲太寒真人,而這座小道觀則掛了個虛清宮的牌子,卻從不對遊客開放。
一年後,老道士對末日天說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說自己其實是江湖上十分有名的老牌殺手風火雷電,也很有錢。大隱隱於市,所以他隱居在武當山上,幾十年來竟無人懷疑他就是風火雷電。老道士還說自己要帶着末日天下山歷練,準備讓他參與殺人,從此揹負上血案,變成一個見不得光的殺手,並繼承他的衣鉢。老道士答應,只要末日天肯殺人,那麼回山之後,就讓他和父母團聚一次,而且把自己積攢多年的財富都送給他們一家作爲補償。
末日天聽後又驚又怕,但爲了完成心願,只得硬着頭皮答應下來,並在這次阻殺範飛的過程中十分賣命地連使兩道雷電,讓範飛接連遇險,只是最後失敗了,風火雷電也死了……
至於末日天可以抵抗老道士的二胡魔音,則是因爲末日天在這幾年裡受了老道士的特訓,可以用念道家真言的方式守住心神。但老道士還沒有把製造魔音的本領教給末日天,只是約定等回山之後,再教給他這招壓箱底的絕活,讓他學成後正式繼承老道士的衣鉢……
老道士對於僱主的事一直是諱莫如深,也一直是單線聯繫,所以末日天既不知道是誰請老道士出山來收拾饞公,也不知道要殺範飛的僱主是誰。只是旅行袋裡的那些錢,末日天倒是知道,說這是老道士收了一些殺人的定金,一共有一百萬。之後老道士還拿了張銀行卡出來,讓末日天出面和一個叫卓柯的人聯繫,又讓卓柯找牧攸出面約範飛來比試。
末日天聲稱,老道士是想借比武的機會殺掉範飛,並讓末日天將四十萬元存進卡里匯給了卓柯,其中十萬是給牧攸的報酬,其他三十萬作爲賭金,實際上是準備給範飛家人的安家費。老道士說了,殺人也要積德,要把對方的家人安置好,否則自己心中一直會有內疚感,下次殺人時就會手軟,會給自己帶來危險,而且也有損道行,這叫盜亦有道……
至於剩下的六十萬,老道士特意沒存入銀行,每天都讓末日天數一遍,讓他感受頂尖高手的檔次,感受這種巨大財富帶來的滿足感。
老道士還說,他積攢下來的錢幾輩子也用不完,讓末日天繼承他的衣鉢,不是想讓他賺錢,而是爲了讓他繼續保持他風火雷電的殺手神話……
末日天對此很不解,也追問過老道士爲什麼要這樣,老道士一直含糊其辭,只偶爾透露出一句話來,說只要“風火雷電”在江湖上存在一天,某一個門派就永遠太平無事,而風火雷電一死,那個門派就要倒大黴。末日天有雷電異能,所以只要他出手用雷電殺人,江湖上就會認爲“風火雷電”仍然在江湖上行走。至於風火雷電是要保護哪個門派,老道士到死也沒透露過,留下了一個永遠的謎……
範飛還特意問了問饞公的情況,末日天對此倒也瞭解一些,於是說了一下,倒和饞公說的那些話差不多,證實了饞公就是“報應哥”,饞公並沒有欺騙範飛。
“範哥,該說的我都說了,你給我指條明路吧,現在我該怎麼救爹孃?”末日天眼巴巴地看着範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