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不少口舌之後,範飛才把認冰非墨爲妹妹的事情解釋清楚。
聽說這關係到催眠能力之後,饞公也微微吃了一驚,於是很自覺地另行掏錢補了一張硬臥票,去了12號車廂睡覺,把軟臥裡的獨立空間留給了範飛和冰非墨。
“把握好機會!”饞公臨走時鄭重其事地說道。
“嗯,我會好好試驗一下的,希望能幫她恢復能力。”範飛點了點頭。
“我是說……做那種事情的機會。”饞公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你個禽獸!她是我妹妹!”範飛這才恍然大悟,並在饞公肩上狠狠拍了一掌。
“既然這樣……那就讓我做你的妹夫吧?”饞公滿眼桃花地笑道。
“滾!”範飛咬牙切齒地喝道。
饞公嘀咕着“不要暴殄天物嘛”之類的話,灰溜溜地走了,範飛也回到了8號軟臥,這回倒是小心地把門反鎖上了。
冰非墨正拿了根筆和一張紙在畫着什麼,見範飛進來,趕緊把紙藏在了身後。
“妹妹,你畫什麼呢?”範飛坐到冰非墨的身旁,有些好奇地問道。
“喏……”冰非墨猶豫了一下,亮出了那張紙,上面畫着一顆心,上面有一道很嚇人的鋸齒狀裂紋。
“你的道心?”範飛若有所悟。
冰非墨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把那張紙小心地收了起來。
“難道是我的道心?”範飛微微一凜。
冰非墨還是不答話,微笑着看着範飛。
“妹妹……”範飛撓了撓頭。
“別老叫妹妹、妹妹的……人家有名有姓。”冰非墨嘟了嘟嘴,有些不滿地說道。
“非墨……”範飛於是改了口。
“太俗了,哥,你不要和賀老師叫我時一樣,行嗎?”
“那我叫你非非吧……呃,這個也不行,我的小名就叫飛飛,咱們同音了……算了,我還是叫你墨墨吧?
“墨墨?聽起來有點像……”
“摸摸?呃,確實也不太好……那你說該怎麼叫你?”範飛再次撓了撓頭。
“叫我冰兒吧,我小時候就叫冰兒。”冰非墨微微一笑。
“好,冰兒,我們這就開始吧。”範飛點頭說道。
聽到這句話,冰非墨的臉上一紅,身子不自覺地縮了一下。
“現在我們是兄妹了,已經可以完全信任了。你完全放鬆下來吧,讓我催眠你,千萬不要抗拒和排斥我,好嗎?”範飛問道。
冰非墨這纔回過神來,她輕吐出一口氣,臉上的表情略有些失望,想了一想之後,說道:“你學過催眠別人的方法嗎?”
“學過,不過是在網上學的,沒有試驗過。”範飛誠實地答道,“不過這和自我催眠術大同小異,我覺得可以試試。”
“那可不行。”冰非墨苦笑一聲,說道,“催眠術非同小可,厲害的催眠師可以完全控制別人的心志,甚至能催眠殺人,或者把別人催眠成植物人,所以出不得半點差錯。你都沒有催眠過別人,我怎麼能放心讓你催眠?”
“那……那我教你自我催眠術吧?”範飛皺眉說道。
“自我催眠術我早就學過,也試過,只是我催眠過別人之後,就知道了催眠術的可怕之處,也就有了戒備心理。所以我後來就算想催眠自己,也始終辦不到,因爲我一直有抗拒心理,一直在心裡說‘不’,所以始終達不到那種效果……”冰非墨皺眉說道。
“那該怎麼辦?”範飛傻眼了。
“這樣吧,我先把我師父的一種催眠術教給你吧,這種催眠術是專爲別人恢復信心的。”冰非墨沉吟了一會之後,說道。
“好。”範飛點了點頭。
於是冰非墨開始爲範飛詳細講解這種催眠術,一直講了近半個小時,才把要點和催眠語言說完。
範飛在冰非墨講解之前,就用了一點自我催眠術強化了自己的記憶能力和理解能力。因此冰非墨只說了一遍,範飛就基本上都記住了,並複述了一遍。
冰非墨把範飛說得不夠清楚的地方重新說了一遍之後,又開始幫他調整說話的語速、輕重和節奏之類。
範飛學得極快,半個小時後就已經達到了冰非墨的要求。
“哥,你真聰明。”冰非墨忍不住驚歎了一聲。
“這是自我催眠術開發出來的潛能,包括記憶能力,還有模仿能力。冰兒,只要你完全信任哥,以後你也同樣可以開發出這些潛能來的,這樣你考名牌大學就不用擔心了。”範飛微笑道。
“嗯。”冰非墨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哥,我本來不是一個脆弱的人,但連續三次術法被破之後,就形成了一個恐慌的疊加效果,今天我用催眠術時,每次都有些異樣,就是這點異樣,造成了我催眠術的失敗。哥,你現在催眠我吧,看能不能爲我恢復道心。你記住,如果第一次不能成功,以後想再成功就很難了,你一定要認真,不要開小差……”
“放心,我一定能催眠你的!”範飛堅定地說道,同時伸出左手,輕輕地握住了冰非墨的右手。
範飛相信,兩隻手相互握住時,心靈也能交匯,這樣能增加冰非墨對自己的依賴,因此有了這一舉動。
冰非墨對着範飛嫣然一笑,忽然把身子一側,把後背對着範飛,同時把長長的秀髮一捋,露出了雪白的脖頸,一股淡淡的處子幽香撲入了範飛的鼻中。
而在她後脖頸的正中,竟橫着兩道紫紅色的烙印,看起來就像刮痧留下的印痕一樣,看上去很刺眼。
冰非墨留着長長的頭髮,而且後脖頸處總是用一個很寬大的髮夾鬆鬆地夾住,平時便遮掩住了這兩道橫向的烙印。
“冰兒,這是怎麼弄傷的。”範飛有些心疼地輕撫着那兩道烙印。
“六歲時偷了一根油條,被老闆抓住了,他把我捆了起來,然後用燒紅的鐵鉗在我脖子上烙了一下。”冰非墨輕聲說道。
“這個畜生!竟然這麼狠心,敢對一個小孩下這樣的毒手!他在哪?我要去殺了他!”範飛頓時大怒。
“算了,他害過我的那兩隻手,已經廢了。”冰非墨回過頭來,淡淡地說道,“十四歲那年,我回到了那座城市,他還在那裡炸油條。我和他聊了好一會,他不知不覺就被我催眠了,然後我在遞錢買油條時,‘不小心’把十多個硬幣給掉到了油鍋裡,他急得要命,趕緊用長筷去夾,卻當然夾不起來……”
“然後呢?”範飛忍不住問道。
“然後我就提醒了他一句,告訴他那口油鍋下面的火其實早就熄了,這是一鍋溫熱的油,可以用手去撈那些硬幣。他半信半疑,我於是把手在油鍋上晃了幾下,告訴他我已經伸手進去拿了一枚硬幣出來,手也沒燙傷。他於是信了,捋起袖子,急匆匆地把兩隻手都伸進油鍋裡去撈錢,等他知道痛的時候,已經太晚了。聽說他後來成了‘鷹爪手’,十指再也伸不直了,成了廢人……他烙了我兩條印,我烙殘廢了他兩隻手,也算還夠了。再說了,他這樣活着,比死了還難受!”
範飛想了想那副場景,又想了想冰非墨的最後一句話,心裡忽然打了個寒顫,卻咬牙道:“便宜他了!如果是我去,非弄死他不可!”
“哥,謝謝你沒怪我心狠手辣。”冰非墨似乎看出了範飛的心思,輕輕地笑了一聲,說道。
“不,我怎麼會怪你呢?那是他活該!再說我有時候也挺心狠手辣的,比如上次單挑羅家時,比如收拾凱迪的時候……”範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答道。
“其實我事後想起來,也覺得自己做得太過分了。也就是從那一回起,我就不敢讓別人催眠我,這或許就是報應……”冰非墨長嘆一聲,幽幽地說道。
範飛有些無語地再次看了看冰非墨脖子上的那兩道烙印,腦海裡忽然出現了一個滿身骯髒、孤苦無依的小女孩,當即心中一酸,於是柔聲說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別想着了。冰兒,哥發誓,以後絕不讓你再受到這樣的傷害!”
“嗯,謝謝哥。”冰非墨微微一笑,然後輕巧地躺在了鋪位上,閉上眼睛,滿臉輕鬆地說道,“哥,這是我的最後一個秘密,現在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你就可以正式催眠我了。”
範飛心中恍然大悟,這才明白冰非墨告訴自己這件往事,還是爲了繼續加強彼此之間的信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