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輝第一眼看到的,是**內的嬰兒,他想一把掐死了那小子,再狠狠的吞入腹中,可是,他卻發現那個嬰兒就是他自己,於是,他安心的佔據**沉睡了起來。
外面,有女人的笑聲:“他爸,孩子又踢我了。”
想掐死自己,再吞食掉自己,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自殺?
哇!
一聲響亮的哭聲從產房中響起,醫生和護士都有不詳的感覺,這哭聲,好空洞,就像是一個毫無情感的人在哭泣?
難道每個嬰兒的哭聲不都是這樣子的嗎?
不!新生命總是充滿了希望,總是讓人感到愉悅,特別是從自己手中接到人世的生命,更是一種特別的興奮感覺,而這一個,卻是截然不同的,雖然無法描述這種感覺,可所有人都能感到分明的區別。
充滿了厭倦、自私、瘋狂的哭聲,更像是一個惡魔的笑聲。
陳輝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重生了,可是他卻想哭。
爲什麼?他實在不知道。
就像是做了一個白日夢,醒來,卻不知道夢過了什麼,腦中的一片空白,讓人想哭,讓人憤怒!
“他媽的!是誰把我送回來重生!”
陳輝想要大喊,大聲咒罵,可是,仍然只能發出嬰兒的哭聲。
稍稍習慣了一下現有的身體,適應着現有的發聲器官,他擡頭問母親:“媽,你好些了嗎?”
母親臉色慘白的躺着,似根本沒有聽到。
陳輝用毛巾圍了自己小小的身體,從牀上輕靈的跳下,活動身體,一切能力都沒有失去,他瞬移到門前,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擋住,居然出不去!
“是誰!你是誰!”
陳輝大喊!一個從門前走過的護士,根本沒有理會他,他的聲音,已使整間醫院都震動起來,可是,所有人都恍如未覺!
一股強大的精神控制力量,抹除了所有人對陳輝的感知能力,在所有人的眼中,陳輝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嬰兒,與其它躺在襁褓中的嬰兒沒什麼兩樣。意識到這一點的陳輝,頹然的跳回牀上坐着。世界,似乎成了一個唯有自我的空間,孤獨感陡然襲來,此時,無法和任何人進行溝通交流,認同感也完全消失。
倦意涌起,嬰兒,本就容易犯困。雖然可以不睡,可是醒着,又能做什麼呢?
睡夢中,零碎的記憶片斷開始組合,翻卷……雖然仍無法組成完整的記憶,但陳輝完全可以肯定,自己丟失了一件重要的東西,而另外一個人,在阻止着他尋找。這頹然無力的感覺,讓他極端憤怒。自怨自恨想不起丟失了什麼,轉化成對那個擋路者的憤怒。對於出生以來的記憶,他完全清楚,可是丟失的東西,卻是發生在出生之前。
那段她自我殘殺的記憶,本應該被完全抹平,如果不是因爲重生又多出一次會面的機會,他永遠也無法記起。帶着今生的記憶重頭開始,人生是否能由此不同,或者,一切早已註定?
***
身上的一切科技改造系統都已消失,辦公空間不能開啓。
事情還未發生,託德也還沒有認識過,除了修真之力,原有的一切,都已退還到了原點。
***
陳嘉興小心翼翼的端着雞湯,走到醫院門前,忽然間一個踉蹌,雞湯灑了一地,而整個人就栽倒在了油污的地上。
“有錢買雞燉給老婆喝,卻沒錢還嗎?”一個身材滾圓的矮胖子收回了絆倒人的腳,在陳嘉興的臉前中蹲下,輕輕的拍着陳嘉興的腦袋說:“記得吧,我說過的話,如果到時間不還錢,可以用你身上的一個零件來抵債。”
走投無路,這是一種很讓人無奈的感覺,心似火煎油熬,卻偏偏又沒辦法解決。陳嘉興很後悔自己結了婚,沒有能力養活老婆孩子的人,是不配結婚的,甚至於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也許有人會說,在當今世上,只要肯努力,要養活一家三口是沒有問題的,可陳嘉興不禁想問,那些槍林彈雨中仍然能活下來的人,除了靠敏銳的感知力,難道就沒有一點運氣的存在?
同樣的,這個世界上也有一直背運的人,背到再怎麼用力,也無法反抗冥冥中的那隻大手的安排。
從來不賭的陳嘉興,去遊戲廳賭了一次,先輸光了所有的錢,接着,又鬼使神差的照着牆角上塗着的手機號打了一個電話,借到了三千塊錢。
你可以怪他嗎?老婆即將臨盆,可是生產的錢在哪裡呢?就算是拿上賭輸了的一千塊錢,仍然遠遠不夠。親戚朋友?一個背到如此地步的人,你還希望他能有什麼好親戚,好朋友嗎?
無所謂了,只要能讓妻子順利的、安全的把孩子生下來,一切都無所謂。
矮胖子狠狠的一腳,踢到了陳嘉興的臉上,眼眶爆裂,右眼球也被踢碎。矮胖子在他身上蹭乾淨皮鞋,拉開自己的車門,揚長而去。
這個世界,本就不公平,真正公平的時候,或許全人類都會滅絕。
“吱!”一輛黃色的跑車在陳嘉興面前急煞,美麗的少婦探出頭來:“傻B!來碰瓷嗎?”
陳嘉興一手捂着血流如注的眼眶,一手彎腰撿起雞肉,努力的忍住身上的痛苦,把雞肉都撿回到鍋裡,向家走去。
美麗的少婦不甘的罵了句:“神經病!”轉了個彎,從陳嘉興的身邊繞了過去。
幾個年老的人追上陳嘉興,追問:“你沒事吧,剛纔我們都很害怕,不敢靠近過來,要不要上醫院吧?”
陳嘉興艱難的搖了搖頭,面子早已沒有了,可是在心裡,臉面仍然重要,否則,憑這副慘狀,坐在街上,說不定可以討到一些錢。他回到家,拿出雲南白藥,將所有的藥粉都倒在了眼眶裡,再用紗布和膠帶裹上傷口,然後洗乾淨手中的血跡,再把雞肉重新清洗了一下燉到了竈頭。
媒氣供應已經斷了,電也停了。
陳嘉興扯碎書架上的書本,把它們塞到舊爐子的下面,重新煮雞湯。
身上已沒有多餘的錢,雞肉絕不能浪費。
而且今天是呆在這裡的最後一天,最後一次爲妻子做飯,以後,就不得不拜託老爺子了。窮則思變,一個很久未見面的朋友給他安排了一件差事,如果願意,可以遠走他鄉去掙些錢,說不定,這真的會是一個機會。
陳嘉興提起筆,一手秀麗的鋼筆字出現在紙上:“吳雨思,我出去一段時間,如果能掙到錢,就接你去過好日子,我知道,我已承諾過太多,可是至今卻連一件像樣的衣服也沒能買給你,對不起你,你剛剛生下孩子,卻不能陪在你的身邊。”
清理了一下竈頭,他敲了敲裡間的房門,“爸!我走了,麻煩您去給小吳送一下雞湯吧。”
“你……你要去哪裡,給我回來!”老爺子捂着昏沉沉的腦袋從牀上起來,追到門前,陳嘉興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單元樓下。
這副樣子,又怎麼能讓家人看到?
***
吳思雨喝着其淡如水的雞湯,心中卻充滿了希望,看完丈夫留下的字條,又滿意的看着懷中的小嬰兒,對老爺子說:“爸,您休息一下吧,你近來身體不太好,還要麻煩您給我送飯,真的謝謝您了。”
老爺子說:“唉,我那不成氣的兒子,害苦了你啊……”說着,忍不住別過頭去,擦了一下流下來的眼淚。
***
姜老三問:“你真的放棄了討要那三千塊錢?”
矮胖子撇着嘴說:“是啊,那小子真的拿不出錢來,算了吧老大,就當我打個人肉沙袋,三千塊我出了,反正錢是我貸出去的,這事情由我負責就好了。”
姜老三說:“宋強,我們可不是開慈善機構的。我倒是聽小黃那邊說,他家裡還有一套住房,雖說不是私房,但也有房證,把那房子弄過來,估計能賣兩三萬吧。”
矮胖子說:“老大你也太狠了點吧?”
姜老三笑道:“不狠?不狠出來混什麼?我姜老三要是連這種事都沒法子處理,也真是白白地在這個小縣城混了。這件事做得乾淨點,他家裡不是有個剛出生的孩子嘛,只要不驚動到警察那裡,就不會有事。”
矮胖子點頭說:“好吧老大,我帶兩個人去就行了。”
開車來到舞廳,走進了大門,立刻聽到了招呼聲:“宋哥!宋哥!”“來玩啊宋哥?”
ωwш●ttk an●¢O
“沒什麼,就是想找兩個人做事。”
忽啦一下子,舞廳裡的幾十人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說:“宋哥,要打架?我們一起去!”
宋強搖頭說:“去個屁!你們這裡有兩百多號人,請一次宵夜老子就請窮了,喂,你們幾個,把刀子都收了,又不是去砍人,劉子、阿鋒,你們兩個跟我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