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姌穿的是一件翠綠色的收身袍服,袍服上面同樣用黑絲和金線繡制着預示吉祥的各樣圖案,青黑色的頭髮高高束起,配以金玉本色的精緻髮簪還有各樣絲絹製作的精美花朵,一張嬌嫩的小臉卻比那擬真的花朵更爲生動,配合火娘子常年運動的修長身材,一種古典仕女的風致撲面而來。
羅開先呆愣愣的站在這種風情面前陶醉了——這是完全不同於後世的體驗,半響之後才懂得應答,“四娘準備好了?是不是該改口叫我夫君?我叫你娘子?”
“說甚麼呢!大禮未成……”李姌的臉紅得仿若能夠滴下血來,邁前幾步壓低了聲音說道:“還有旁人在呢!”
“哦哈……”趕忙打哈哈的羅開先才留意到周圍還有幫着忙碌的一衆人在場,腿邊上一個觸碰他袍服的毛絨絨的小傢伙——花彪,這小東西已經長得像個迷你老虎一樣,怎麼看也不像是非洲的藪貓,除了那兩隻長得多的耳朵,幾個幫忙搬運嫁娶箱籠的女角鬥士都在凝望着自己這邊,穿着同樣華麗的李姌的侍女葛日娜更是半掩着口鼻眯着一雙眼睛。
尷尬的老羅恨不得抱着自己的新娘扭身就走的時候,離得稍遠些的安娜莉亞走了過來,同樣笑眯眯地說道:“呵呵,巴托爾,你們東方人還真是……含蓄,若是在歐羅巴……呵呵,好了,四娘交給你了,可不許欺侮她,否則我這馬其頓老女人可饒不了你!”
東方人本就和歐羅巴那羣淫獸不是一回事好不?腹誹的羅開先當然不能明說的,面對安娜莉亞的好心叮囑也只好訥訥的回答:“安娜莉亞女士盡請安心,某可不是歐羅巴那些把妻子當貨物的野蠻人……”
“好了,好了!”安娜莉亞揮了揮手,很是乾脆利落的說道:“快點準備走吧,你們都瞧着做什麼?按照禮儀的要求,時間快到了,動作都快點,馬車隊應該在外面等着了!”
馬車隊,沒錯,這時代可沒有奔馳寶馬勞斯萊斯,送新娘的是李涅精心改裝完善的四****馬車,都是雙馬環配,最前面的更是四馬拖曳的被佈置的宛若宮殿的改裝馬車,即使木呆呆抱着李姌出門的羅開先也不由得咂舌,即使這上面使用的木料價值綜合起來並不比後世的豪車遜色分毫!
重新回到公爵的背上,心中被喜悅、幸福、憧憬、回憶等各種情緒充斥了的羅開先有些木愣,好在還有一衆打扮做儐相的親衛幫着迴應照料,押送着足有十六輛大車的車隊重又繞營一週,李姌的美麗裝扮更是引來了營地內所有人的矚目與祝福。
戰場廝殺所需要的勇氣智慧與這種喜慶場面的應對自如完全不是一回事,頭次邁入婚姻的羅開先更是隻能扮作聽令從命的木偶人,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帶隊回到專爲婚禮裝配的正堂上。
時間恰好是黃昏,坐在喜堂上首位的是李涅和他那位王姓續絃,並列的還有兩把空椅子,椅子上面是兩面紅色黑字的喜慶牌位,上面鐫刻着羅開先父母的名字,一身紅袍的羅開先站在左手位,綠袍的李姌則和他並肩站在右手位,聽着充作司儀的張慎唸了一大通的喜慶吉詞,才高聲喝道:“吉時已到,新郎新娘就位,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羅開先與李姌按照之前被人教導的禮節一一完成,這套放在衆人面前的禮儀纔算是徹底完成,接下來是瑣碎的與一衆觀禮人員見禮,人數就沒法細說了,最年長的老李坦,營地中其他年紀超過七十歲的老人,風聞前來觀禮的小部族頭領,還有一些初次到來帶着厚禮的不明人士。
好在很多人並不需要羅開先親自去接待,自有充爲儐相的衛隊成員還有杜訥竇銑李軒李錚一衆人應對,說是喜宴也好,迎賓宴也罷,各有各的熱鬧。
羅開先本人則帶着李姌返回新房,在媒人麥斯歐德和杜老夫人以及安娜莉亞等人監督下,完成沃盥禮、同牢禮、酳酒禮、合巹禮等一系列瑣碎的儀式。
主持私下禮儀的一衆人都走了,感覺從未有這麼勞累的羅開先鬆弛了下來,之前衝自己父母的喜慶牌位叩拜的蕭索心情也淡化了許多,他把自己扔在獸皮軟塌上,盯着紅色燭光下李姌的俏臉,嘟囔着:“娘子,娘子……”
與羅開先不同,興致很好的李姌輕輕巧巧的走到他身後,擡手扶住他頭上的發冠,“別動,三兄,心情不好嗎?我給你解開它!葛日娜,去把托盤還有荷包拿來!”
後半句自然是吩咐侍女的,李姌一邊說着話,一邊用手解羅開先頭上的髮帶。
“和你說過的,只是我爺孃不在這裡,有些心煩而已。”羅開先半是享受的閉上眼睛把腦袋靠在李姌身上,嘴上卻裝作惱火的質問的火娘子,“還叫三兄?叫兩聲夫君讓我聽聽!”
“叫……三兄不好嗎?”剛拜完堂,又被男人靠在身上,李姌頓時軟了半邊身子,反問了半句才又低低的叫了聲,“夫君!”
“呵……這個感覺好!”難得聽到李姌嬌怯的調子,羅開先的精神又恢復了,坐直身體,手臂後攬,也不理會火娘子嚶嚀的聲音,很是容易的就把她攬到了自己大腿上,只不過做完這一切,他才發現身前還站着一個人,“葛日娜,你怎不去外面湊湊熱鬧?”
話音一落,羅開先等來的不是葛日娜的回答,而是他腿上李姌的推搡,“三兄,你說甚呢?葛日娜是和我一起長大的侍女,就像親姊妹一樣,今後是我們的房內侍女,是屋裡人,她和我是一體的!”
再次擡眼去看的時候,羅開先才注意到噶日娜身上的衣袍同樣是翠綠色,只是上面的圖案少了金絲繡飾,再回想之前拜堂的時候,葛日娜也是跟隨在李姌身後兩步同時祭拜的,才明白這真的是男人的黃金時代。
不過雖然李姌說明了,羅開先卻還是有些擔心對方的心願,畢竟之前的溝通太少了,他也不矯情開口直接問道:“葛日娜,先不要管四孃的話,你,問問你自己,願意陪着嫁過來嗎?”
“我……”不同於那些熱情的中亞女郎,葛日娜是個不愛言語的溫婉性子,羅開先直言不諱的問話,讓她的臉立刻變成了大紅布,皺着細細的眉毛說不出話來。
被羅開先按住的李姌着急了,有了之前安娜莉亞的教育,她知道是擋不住男人繁衍血脈的心的,所以就想在後宅中多個幫手,而葛日娜就是最好的選擇。但聽到羅開先的質問之後,唯恐葛日娜對答不當,男人生氣把她趕出去,李姌趕忙幫着解釋了一句,“三兄,你是知道葛日娜的脾性的,她可不是那些喜歡嘰嘰喳喳的野女子……”
“我明白,四娘你不必擔心……”安慰式的拍了拍李姌的後背,羅開先解釋道:“三兄我喜歡看美人沒錯,卻沒有把美人都領回家的念頭,葛日娜的溫婉我很喜歡,但卻不喜歡把想法都埋在心裡的做法,我不希望未來哪一天因爲瑣事鬧得家宅不寧,平素葛日娜你說的話太少了,我必須問清楚你確定在想什麼,而不是勉強的想法,與其將來後悔,莫如今日把話說透,葛日娜,你明白麼?”
非是羅開先矯情,他心裡想着多娶幾個女人,卻也明白女人多了可不見得是好事,他可不想將來後院起火,所以說是告誡在先也好,防微杜漸也罷,他想的是必須把規矩建立在前面,而不是未來一旦有事還要因爲後宅的瑣事憂心。
就像他說的那樣,葛日娜很漂亮不假,但如果是心口不一,他是寧願推出去也不會娶的,好美色不錯,羅開先卻不是貪圖美色混了頭腦的短視之人。
端着托盤的葛日娜咬了咬牙,臉上的紅潤卻一點都沒有消退,“將主,葛奴願同四娘子一起嫁你,決不後悔!”
“好!痛快!”羅開先拍手叫好,他最喜歡的就是有事說事的直爽性子,家宅裡面也要猜測揣測的勾心鬥角是他最討厭的,攬着四娘李姌的腰身霍然站起,“來,娘子,讓爲夫幫你摘下釵簪,葛日娜,你也來幫手……”
“是……”把托盤放在旁邊的架子上,葛日娜閃爍着大眼睛就靠近了過來。
被羅開先抱抱早就成了習慣,李姌不覺得什麼,但是被男人的手伸到頭上擺弄來擺弄去可是頭一遭,旁邊葛日娜還搖身一變成了男人的幫兇,她可有些受不了了,“三兄,你欺負人,葛日娜你到底是哪一邊的?居然不幫我?”
或許是被之前的問話逼得開了竅,或許是覺得羅開先這樣的男人也沒什麼可怕,葛日娜的膽子大了不少,一邊伸手結果羅開先摘下的髮簪,一邊紅着臉龐應付道:“嘻嘻,娘子,我這不是在幫你嗎?”
“你!”氣急的李姌伸手就要抓葛日娜的癢癢。
只是沒等她如願的撈到目標,身後突起的地方“啪”的響了一下,耳邊男人粗厚的聲音傳來,“別鬧,小心戳到!”
只是一下,急脾氣火娘子的身體徹底酥軟,不由的靠在了羅開先的身上。她頭上帶着的釵簪可不是隻有一兩隻,而是足足有十八隻之多,花樣繁複又有些糾纏錯雜,好在羅開先手粗卻也不拙笨,才能一點不傷到的把它們摘下來。
“好了,還是這樣更好看!”挽着女人柔順的長髮,看着半眯着眼睛臉色紅紅的李姌的臉龐,羅開先覺得自己的心雖然跳得厲害,卻一點也不顯急躁,反而倍感親切與溫馨。
“將主,我來幫你摘發冠!”膽子大了不少的葛日娜自告奮勇的說道。
不過沒等羅開先回答,悶了半響的李姌站穩了身子,“我來,還是我來,剛剛做到一半呢!”
“呵呵,娘子你來,葛日娜,你站在我前面,把你的髮簪也摘掉!”這兩個將來都是自己的女人,羅開先也不偏向,服務了一個,另一個也就放開好了。
之前對於葛日娜的問話只是敲警鐘立規矩,其實平素這個所謂侍女的表現他都是看在眼裡放在心上,很清楚這個小侍女並不是什麼綠茶b也不是白蓮花,他纔有之前的問詢,否則他連問詢都不會有,更容不得有心機叵測的人留在身邊,當然他也沒有什麼侍女主人的觀念,既然都接受了,那就一碗水端平好了。
“哼!”“嗯!”類似的兩個聲音從兩個女人口中傳出,羅開先心底的酸爽就別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