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八仙佈陣煉靈珠 孝廉裝病隱鬧市

人言我道是虛浮,我笑世人太沒謀。

一粒金丹長命藥,暗中失了不知愁。

敖廣聽敖閏說他將八仙誘入魔海,企圖困死八仙,遂驚慌地說道:“王弟,你惹了大禍了!”敖閏不解地問道:“什麼大禍?”

敖廣道:“你困死八仙,你也不想想,那八仙本是天仙,你困死他們,玉帝能放過你麼?弄不好會殺你南海龍族,滅你滿門!”敖閏不以爲然地說道:“他們被困在了魔海,出不來,別人又進不去,進去了也出不來,不會有人知道。這事如果你不說,玉帝不會知道。”敖廣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不爲!玉帝那兒有啥本事的都有,即便我不說,也難保玉帝會不知道。”敖閏不耐煩地說道:“你是成心想幫他們。你的太子被呂洞賓所殺時,你不是也要和他們拼命嗎?他們把太子還了你,你與他們言歸於好了,就不念我們兄弟情分,說話總是幫着他們!”敖廣語重心長地說道:“當局者迷啊!當初我也是被氣昏了。細細想想咱們的這兩個不爭氣的兒子,即便呂洞賓不殺他們,早晚也得遭到天譴,甚至還會株連龍族。所以我倒感謝呂洞賓,是他提醒我要好好管教兒子啊!”敖閏不高興地說道:“你的兒子活了你才這麼說。”敖廣又說道:“就算呂洞賓殺了你的兒子,你與他不共戴天,可其他七仙與你無怨無仇啊!他們無辜受到牽連,你心中不覺得有愧麼?”敖閏不耐煩地說道:“管不了這麼多了,就算他們該着倒黴吧!”敖廣又勸道:“你不要癡迷不誤了,快去把八仙救出來再作計較。”敖閏道:“我也救不了他們,我去了也會被困在那裡。”敖廣搓着手說道:“這該如何是好?”

敖廣想了一會兒,突然對敖閏說道:“你快去稟報玉帝,求得他的原諒!”敖閏氣憤地說道:“王兄,你安的什麼心?我去稟報玉帝,八仙沒救出來,我先被玉帝扒皮抽筋!”敖廣晃晃腦袋,說道:“不不,你去稟報玉帝,玉帝見你有悔改之意,又見你一片赤誠,說不定能原諒你,不殺你。再說,天庭有本事的有的是,說不定有誰能救出八仙。如果八仙得救了,你就沒事了。”

敖閏思量半天,搖搖頭說道:“不行,玉帝聽了一生氣,把我先殺了怎麼辦?”敖廣說道:“王弟莫怕,我陪你一起去見玉帝,爲你向玉帝講情。”敖閏仍是搖頭:“不行,你我是兄弟,玉帝未必聽你的。”敖廣誠切地說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你別無出路!”敖閏盯着敖廣說道:“看在我們兄弟一場的情分上,你不能去稟告玉帝。”敖廣笑道:“王弟放心,要去我也要和你一去。你要不去,就住在我這裡,無論如何,我都陪着你。”敖閏也笑道:“這纔是我的好王兄!”

呂洞賓當年在淮水斬殺的那個惡龍,就是敖閏的一個龍子,它是南海龍王與淮水魚妖的一個私生子。敖閏雖與呂洞賓有殺子之恨,卻因礙於面子,並怕龍王妃知道了他與魚妖的私情會惹來麻煩,不敢明目張膽地復仇,故此外人並不知道呂洞賓與敖閏有殺子之仇,就連呂洞賓自己也不知道那條惡龍有什麼來歷。今天敖閏見報仇的機會到了,豈肯輕易放過。

且說梅花仙子正在王母閬苑賞花,突然感到心中發慌,她定住心神,似有所感,慌忙去見王母娘娘。王母見仙子慌忙而來,問道:“何事驚慌?”仙子道:“我突然感到心中忙亂,覺得我師傅他們好像有難。”王母道:“八仙神通廣大,何難之有?”仙子懇求道:“娘娘快給看看,若我師傅無事,我這心中如何總是慌慌不安?”王母笑道:“你是想你師傅了吧?”仙子又道:“懇求娘娘看看我師傅現在何處。”王母四處打量了半天,自語道:“真的怪了,怎找不見他們?”仙子道:“看來我師傅果然有事了,娘娘快想法搭救他們。”王母說道:“找不到他們,如何搭救?莫急,讓我再看看。”王母閉上眼睛,半天說道:“他們好像被困在什麼地方了,但不知被困在何處!”仙子着急得說道:“這該如何是好?娘娘快想法搭救他們。”王母無奈地說道:“眼下我也是無法。八仙個個神通廣大,他們會有辦法脫出困境。”

次日兩龍王又坐在一起商議對策,敖廣捋着龍鬚,若有所思地說道:“只有救出八仙,纔會有兩全之策。”敖閏搖着腦袋說道:“這個就別想了,也沒有兩全之策!王兄就別想它了,說不定八仙已經完蛋了。”敖廣眯着眼說道:“八仙神通廣大,不會就那麼輕易完蛋的!辦法會有的,讓我再想想。”

敖廣突然高興地說道:“有辦法了!”敖閏問道:“什麼辦法?”敖廣道:“你不敢去見玉帝,我們可以先去見太上老君,說不定老君會有辦法。即便他沒有辦法,咱們求老君爲你講情,玉帝也會給老君一個面子,可免你一死。”敖閏聽了,思量了半天,未置可否。敖廣見敖閏不說話,又說道:“也就只有這一個辦法了,王弟快隨我去見老君。”

二龍王躍出水面,駕起雲頭,向老君殿飛奔而來。到了殿前被門神攔住了,敖廣說道:“敖廣有急事求見老君,煩請稟報。”門神說道:“老君正在打坐,閉門謝客。”二龍王對視了一下,敖廣說道:“我們在此等候。”

二王在店外等候多時,忽然從店內走出一道童對門神說道:“老君請龍王殿內說話。”門神對二王說道:“兩位王爺,有請!”

二王隨道童走到殿內,見老君端坐於堂上,慌忙跪拜:“小神拜見老君!”老君笑道:“免禮,快請坐!”敖廣說道:“小神有罪在身,不敢坐。”老君又笑道:“無妨,坐下說話。”

二王坐畢,敖廣對敖閏說道:“你自己向老君說吧。”老君笑道:“不必了,八仙不會有事。敖閏能知罪悔過,實是難得!”敖廣、敖閏齊聲驚問道:“八仙無事?”老君說道:“八仙此劫乃大數所定,過了此劫,八仙融爲一體,他們就真的是法力無邊了!”敖廣說道:“如此便好!但小神怕玉帝知道了八仙之難爲敖閏所爲,玉帝會怪罪。”老君笑道:“敖閏能來認罪,便是無事了,剩下的我給玉帝說,二王無需多慮!”二王忙又跪地說道:“多謝老君!”正在這時,梅花仙子也來到殿內,跪下便拜,邊拜邊說道:“我師傅他們有難,請老君快去搭救他們!”老君大笑,笑畢對二王說道:“看看,又來了!”

再說八仙被困在魔海里,萬般無奈,索性坐在一起,由他去了。呂洞賓說道:“可惜我們沒有避水之法,要是能把水驅走,我們可以坐在這兒喝酒。”仙姑道:“你真行,都啥時候了,還想着喝酒!”曹谷就笑道:“難怪人間管你叫酒仙,真是不負盛名啊!”衆仙聽後都笑了。鍾離權笑罷說道:“老李,你那葫蘆不是能變大麼?你把它變大了,想法別讓水進去,咱們進去一起喝酒。”鐵柺李道:“不靈了,葫蘆不聽使喚了。”張果老道:“這是什麼鬼地方,居然使咱們束手無策?”韓湘子道:“本來想修煉成仙,覽一個不死之方,誰料想這仙白煉了,啥都不靈了!”藍采和看着張果老、鐵柺李、鍾離權,埋怨道:“你們都經世幾千年、幾百年了,不像我們出道不久,怎還不知這是啥地方?”鍾離權道:“各位莫泄氣,我不相信我們會絕於此地!咱們都想想,辦法總會有的。”

衆仙又開始坐在那裡冥思苦想,忽然仙姑說道:“張果以前曾測算過,說我們八仙聚齊,融爲一體,是否就是說的今天?”張果老高興地說道:“對,我們融爲一體,就會有意想不到的法力!”鐵柺李道:“怎麼融爲一體啊?”張果老對鍾離權說道:“你不是會佈陣打仗嗎?你來佈陣,我們用陣法來打破這個迷陣,如何?”鍾離權點點頭:“這或許是個辦法!”

鍾離權沉思了一會兒,而後說道:“我們八仙正好可以布成八卦陣。仙姑坐在坤位,我在乾位,你們分坐於坎、離、震、艮、巽、兌位。此陣陣中爲生門,其它都是死門。我們都面向生門而坐,先靜坐聚氣,各自將真氣聚于丹田,等到真氣充盈,用意念將真氣聚於生門,使之融合形成一體。再接着聚氣,八卦真氣形成一團,氣團漸漸變大,我們就會一起融入到氣團裡。而後我們繼續凝神聚氣,使我們煉化並融入氣團,如此煉而復煉,就能煉成八卦靈珠。八卦靈珠煉成就會靈光閃現,而後就會自然上升。靈珠能衝破一切阻礙,破除一切迷障,帶領我們衝出迷陣。”

藍采和聽後說道:“這個鬼地方,什麼都不靈了,還能有真氣?”鍾離權笑道:“大道無處不在,真氣無處不有!”張果老道:“對對,這樣一定能行!”衆仙齊道:“我們試試。”鍾離權道:“不是試試,要信得真切,做的實在!”衆仙道:“好!”

鍾離權又一一把各仙的位置排好。擺好陣勢,衆仙開始打坐,不多時真氣便聚作一團,八卦陣開始金光閃現。

鍾離權說道:“各位要平心靜氣,意在生門,莫使真氣聚了又散。”鍾離權一說話,氣團竟唰地散去。鍾離權又道:“剛纔大家心不鎮定,聚成氣團後意不在一處,故此真氣雖聚,但聚了又散,八卦陣閃現金光乃真氣外泄之兆,如此八卦靈珠不能成熟,無法將我們帶出迷陣。”鐵柺李道:“剛纔聚成氣團,說明此法可行,故此大家心中興奮,難免!我們再來!”

且說敖廣、敖閏、梅花仙子辭別老君,飛奔東洋而來。他們不敢靠近魔海,遠遠地在四周不斷地打探,期盼着八仙儘快逃出魔海,脫離困境。仙子問道:“你看有幾隻海鷗正從魔海上飛過,它們卻沒事!”敖閏說道:“這魔海並不總是發威。”仙子道:“那它什麼時候發威?”敖閏道:“我也沒搞清楚,不過常在未申時發威。”仙子道:“嗯,現在還沒到未時。”正說着,仙子又高興地說道:“你們看那海面上有金光閃現,他們要出來了!”敖廣、敖閏也忙向海面上瞭望,果見有一處海面射出道道金光,但不一會兒金光就消失了,衆仙又看了半天,卻未見八仙的蹤影。仙子又自語道:“怎麼回事兒,他們沒出來,難道是魔海要發威了?”

他們慌忙又向遠處躲閃,看到前面有一個海島,便一齊站到海島上,不時地向海面瞭望着。

突然仙子又指着魔海處高喊道:“你看,你看!”敖廣、敖閏順着手指處一看,就見海面一處驚濤駭浪,接着便靈光閃現,靈光閃處又浮現出一個很大的圓球,圓球閃耀着萬道光芒,騰空而起,這正是八仙煉成的八卦靈珠。

敖廣說道:“看來這回他們是真的要出來了!”話音剛落,就見靈珠向西飛奔而來。仙子高喊道:“師傅出來了,師傅出來了!”仙子叫聲未住,又見靈珠突然閃耀出強烈的光芒,敖廣、敖閏、梅花仙子眼不能睜。

待到他們睜眼看時,卻見八仙已經站在眼前,梅花仙子高興地一邊向呂洞賓迎去一邊喊道:“師傅!”敖廣、敖閏也向八仙迎去。

衆仙相會,敖廣拱手說道:“我們在此恭候各位多時了!”敖閏躬身說道:“在下向各位謝罪。”張果老說道:“敖閏!你何罪之有?”敖廣說道:“咱們先到東海龍宮,爲衆仙壓壓驚再說!”衆仙說道:“好!”

這時太上老君騎鶴而來,對八仙說道:“恭喜衆仙了!”衆仙見太上老君駕到,忙躬身說道:“見過老君!”敖廣又說道:“請老君也到東海宮中一坐。”老君哈哈一笑,敖閏說道:“小神懇請老君!”

且說陝西咸陽有個大魏村,村裡有個孝廉姓王,原名中孚,字允卿。出生於宋徽宗政和二年(1112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幼年時家中財雄鄉里,相當富有。王孝廉年少時習文練武,樣樣精通。16歲時,即宋欽宗靖康二年(1127年),中國北方被遊牧民族女真人的王朝“金”國所佔領。他於金太宗天匯九年(1132年)參加文官考試,由於得罪了考官沒有考中,遂棄文而專致習武,改名德威,字世雄。他武藝高強,於金熙宗天眷初年(1138年)再應武舉試,終中甲科。但因當時金人歧視漢人,所以他雖然考中武舉,卻僅僅被任命爲一個很小的官職,負責在當地徵收酒稅。因其才華出衆,又胸懷大志,自感懷才不遇,遂辭官歸家,人稱王孝廉。此人赤面長鬚,目長於口,形質魁偉,行爲狂放,任氣而好俠。曾有人勸他信奉佛教,但他覺得自己與佛無緣。

金海陵王正隆已卯年(1159年),一日天降大雪,天氣十分寒冷,王孝廉正同妻子周氏、兒子秋郎在堂前圍爐烤火,忽聽得門外喊叫:“爺爺求賙濟,賙濟!”王孝廉聞聽此言甚覺蹊蹺,走出門外見是二個乞丐站在門口雪地裡。王孝廉見狀戲問道:“到底是求爺爺賙濟,還是爺爺求賙濟?”乞丐答道:“話不可詳,詳必深疑。”王孝廉覺得言之有理,便不再問。

當時風大雪緊、雪隨風舞,山絕鳥跡、路斷人蹤,王孝廉見二乞丐只穿一層破棉襖,便起了惻隱之心,於是對二乞丐說道:“那些閒話不提,這般大雪,如何走得?我這門樓側邊有間空房,房內堆有亂草,可以坐臥,二位何不請到裡頭避一避雪?”二乞丐道:“這般最好。”王孝廉即將空房打開,二乞丐入內住下。王孝廉轉回廳堂,使家童玉娃拿了些飯食出來與二乞丐吃。

兩日後,天氣漸轉睛朗,二乞丐告辭要走。王孝廉得知這兩個乞丐要走,便讓玉娃捧來酒食並說道:“愚下連日有事,少來奉陪。今日閒暇,欲與二位同飲一杯敘敘寒溫如何?”二乞丐連聲稱妙。王孝廉即叫玉娃擺下杯筷,二乞丐也不謙讓,竟獨自吃喝了起來,頃刻間連飲兩壺。王孝廉又叫玉娃添酒上來。

在二乞丐豪飲之際,王孝廉問道:“二位難友姓甚名誰?平生會做些甚麼生意?”一乞丐答道:“咱二人並不會做啥,他叫金重,我叫無心昌。”王孝廉道:“我意與二位湊點資本,做點小生意豈不強於乞討,未知二位意下如何?”金重聽罷忙擺擺手說道:“不妙不妙,我平生散淡慣了,不能做此絆手絆腳之事。”王孝廉見金重如此說,於是又問無心昌道:“金兄既不能做此小生意以過日時,不知吳兄肯作否?”無心昌道:“我就更散淡了。曾聞家雞有食則湯鍋近,野鶴無糧則任高飛。若向蠅頭求微利,此身怎能得逍遙?”

王孝廉嘆道:“聞二位之言,足見高風亮節。然而如今世道重的是衣冠,喜的是銀錢,若二位這樣清淡,世人怎能理解?”無心昌道:“我等不求世人理解。若欲求世人理解,自是不會這般乞討。”王孝廉聽他如此說,便不再言語,命玉娃收拾杯盤,自己回房內去了。

王孝廉回房思量二乞丐所言,越想越覺得二乞丐出言不凡。

到了次日,二乞丐起身告辭,王孝廉送出村外,深感戀戀不捨,於是又往前送了幾步。正走着猛見一座橋樑擋路,王孝廉暗想村之前後原無橋樑,回頭望大魏村卻看不見了,甚覺奇怪。

王孝廉正在疑惑之際,忽聽無心昌喊道:“孝廉公快來。”王孝廉再回頭看時,卻見二人坐在橋頭,金重拍手歌道:

錢財聚復散,衣冠終久壞。

怎如我二人,置身於世外。

不欠國家糧,不少兒女債。

不說好和歹,不言興和敗。

不與世俗交,免得惹人怪。

一件破棉襖,年年身上帶,

爛了又重補,洗淨太陽曬,

白日遮身體,晚來當鋪蓋,

不怕賊來偷,也無小人愛。

常存凌雲志,一心遊上界。

若人知我意,必要低頭拜。

我有無窮理,使他千年在。

惜乎人不識,以恩反爲害。

王孝廉趨步上橋,無心昌說道:“孝廉遠送,當酬一酒。”說罷,即於袖中取出一小錫壺,上蓋一酒杯。無心昌又將酒杯取下,斟滿酒遞與王孝廉,孝廉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竟連飲三杯,而後醉倒在橋上。王孝廉正欲昏昏睡去,卻見金鐘和無心昌匆匆離去,王孝廉忙起身追趕。就聽金重在前面邊走邊唱道:

請君聽我言,相會自有緣。

君若識我理,欲見卻不難。

後會自有期,記住兩個三。

仍從離處遇,橋邊了萬緣。

王孝廉邊追趕邊聽他唱,一不小心被絆了一腳,仰面摔倒。他猛然驚醒,睜眼看時,卻見自己臥在家中書房內,兒子秋郎站立在側邊。王孝廉咳嗽了一聲,秋郎聽見喊道:“爹爹醒來了,爹爹醒來了!”這一聲喊叫,驚動了周娘子忙來探問說:“相公酒醒了嗎?”王孝廉道:“好奇怪,好奇怪!”周娘子道:“事皆出於自迷,有何奇怪?”王孝廉道:“卑人明明送客出去,爲何卻在家中?”周娘子答道:“官人太**了!你昨日送二乞丐出去,半日不歸,找人探望幾遍,渺無蹤影。是我放心不下,央二叔王茂同玉娃等人前去尋你。於二十餘里之外,見你倒臥在甘河橋上,熏熏大醉,人事不省,僱車將你送回家來。睡了一日一夜,今才醒來。官人日後理當自重,酒要少飲,事要正爲,來歷不明之人休要交結。你今受了朝廷頂戴,爲鄉人所敬仰,此般倒臥荒郊成何體統?豈不自失威儀,取笑於鄉人?”

王孝廉起而謝道:“娘子藥石之言,卑人敢不銘心刻骨,我想昨日那兩個難友,定是二位神仙。”周娘子道:“明明是兩個乞丐,怎麼說是神仙?”王孝廉道:“聽其言詞,觀其動靜,知道他們必是神仙。”周娘子問道:“他們講了些甚麼言語?做了些甚麼事情?哪一點像個神仙?”王孝廉將欲幫湊他們些資本,他們如何推卻,次日送他們行不數步,就有二十餘里遠,如何作歌,如何贈酒,及臨行之言,從頭一一對周娘子說了一遍。又道:“我才飲他三杯便醉了一日一夜,種種怪異,若非神仙,怎有此奇事?”周娘子道:“曾聽人講,世間有等歹人,有縮地之法,略一舉步便在十里之外,一日可行千里。又以迷藥入酒中,帶在身旁,見一孤商獨賈,即取酒觀之,飲酒一沾脣,便昏迷不醒,他卻盜人銀錢,剝人衣衫,到你醒來之時,無處尋覓。若不慎之於前,終必悔之於後啊!”

周娘子話畢,王孝廉自思:娘子終是女流,若與她分辨,定然說不明白,不如順她意見了結此事。於是便隨口答道:“娘子所言極是。”

自此王孝廉常獨自一人坐在書房,琢磨金重、無心昌之言,翻來覆去,默會其理。如此多日,忽然醒悟金重二字,合攏起來是個鍾(鍾)字,吳心昌作無心昌,昌字無心,是個呂字。明明是鍾呂二仙前來度我,我今無緣,當面錯過。越想越像,不覺失聲嘆道:“可惜啊,可惜!”猛又想起臨別之言:“會期原不遠,記住兩個三,仍從離處遇,橋邊了萬緣。”不遠就是近,兩個三就是三月三,離處遇就是分離之處再相遇,了萬緣就是萬法皆歸之意啊!想到此,不覺心生歡喜。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瞬息之間,殘冬已盡,新春又來。轉眼就是三月,到了初三日,王孝廉私自離了家,還由舊路而至橋前,等候多時,不見二仙到來。王孝廉默想形像,心甚誠切,站立橋頭,東張西望,忽聞背後有人說道:“孝廉公來得真早啊!”王孝廉回頭一看,正是去年那兩位難友,忙上前拉着袖襖說道:“二位大仙一去,可不想煞弟子!”無心昌同金重到橋頭坐下,王孝廉雙膝跪在面前說道:“弟子中孚,肉眼凡胎,不識上仙下降,多有褻瀆,望乞原諒。今日重睹仙顏,真乃三生有幸,願求指示迷途,使得大道,弟子感恩不淺。”說罷,只是叩頭。只見二人呵呵大笑,笑罷改變了容貌,左邊一人手持寶扇,頭挽雙髻,身披敞衣,面如重棗,目似朗星,一部長鬚垂於胸前。右邊一人頭戴九樑巾,身穿黃道袍,面如滿月,眼光射人,身佩寶劍一把。果是鍾離老祖與呂祖純陽,王孝廉見狀只是跪拜,低頭不敢仰視。

呂洞賓上前扶起王孝廉道:“孝廉請起,我等授你大道。”於是鍾離權和呂洞賓向王孝廉傳授了大道之理與修道之法。最後呂洞賓又說道:“修道即修真,真乃純真不假之意。人誰無真心?一轉便非了。人誰無真意?一雜便忘了。人誰無真情?一偏便差了;初心爲真,變幻即爲假心。始意爲真,計較即爲假意。至情爲真,乖張即爲假情。由真心而有真意,由真意而有真情。嘗見修道之士,動則私念迭起,念之私即心不真處;靜則慾念相循,念有欲即心不真處。私慾不絕,就會全無真意,或半真半假。修真者,需修去心外之心,意外之意,情外之情,當於舉念發言時,提起天良,放下人心,不許疑二其心,混雜其意,方爲真心真意真情,一毫不假,是爲真道。”

呂洞賓說完,即與鍾離權騰雲而去,王孝廉望空拜謝。拜畢,仰面瞻仰空中,默想仙容。忽然王茂同玉娃來到,玉娃說道:“我們奉娘子之命,前來找尋家爺。因疑在此,今果得遇,請即歸家免得娘子掛念。”王孝廉乃隨其緩緩而行,一路默記呂祖所傳之道。歸得家來,不入內室,竟到書室坐下。周娘子見其不言不語且若有所思的樣子,便勸道:“官人屢次輕身出外,常使妾身擔憂,只恐有沾品行,取笑於鄉人。官人屢不聽勸,如何是好?”

王孝廉正在默想玄功,竟未注意到周娘子進來,更沒注意到她在說些什麼,只是最後猛聽見周娘子在說如何是好?他也摸不着頭腦,便隨口答道:“怎麼如何是好,如何是不好?”娘子見他說話前言不搭後語,便不再言語,獨自退去。

王孝廉心中暗想,這般擾人,豈能做得了功夫,悟得了大道?若不想個法兒,斷絕塵緣,終身不能解脫。他又想,若不假裝中風不語,就不能斷絕這些牽纏。想罷,即做成那癡呆的樣兒,見有人來,便故作呻吟之狀,又不歸內室去,就在書屋涼牀上臥下。周娘子見此情形,憂心忡忡,一日幾遍來問,只見他嘟嘟噥噥,說話不明,呻呻喚喚,擺頭不已。周娘子無可奈何,便叫玉娃去請先生來給他瞧病。

第七回 韓湘遇師學道法 林英吟詩吐真情第三十回 全真弟子遍天下 老莊大道傳千古第六回 岳氏遇夫言悲切 韓愈遣使祭親人第十二回 韓湘子東海吹簫 呂洞賓河中出世引 子第十七回 鍾離權笑說李玄 呂洞賓初試仙術第三回 玄宗毒酒試張果 張果山野戲少婦第三回 玄宗毒酒試張果 張果山野戲少婦第二十四回 白牡丹悟返瑤池 呂洞賓三醉岳陽第五回 藍采和着魔踏歌 鐵柺李賜藥收徒第十回 韓愈直諫貶潮州 湘子得道現藍關第二十回 火龍現身授天遁 鍾離舉升勸洞賓附記1:福建武平也曾出過一個何仙姑第二十回 火龍現身授天遁 鍾離舉升勸洞賓第二十四回 白牡丹悟返瑤池 呂洞賓三醉岳陽第十二回 韓湘子東海吹簫 呂洞賓河中出世第十七回 鍾離權笑說李玄 呂洞賓初試仙術第一回 何仙姑大婚得道 縣太爺斷案抓人第五回 藍采和着魔踏歌 鐵柺李賜藥收徒第二十回 火龍現身授天遁 鍾離舉升勸洞賓第二十八回 八仙佈陣煉靈珠 孝廉裝病隱鬧市第二十七回 敖廣盛情宴八仙 八仙醉酒困魔海第八回 鍾離權再試韓湘 韓湘子夜返長安第二十九回 王重陽創建全真 馬丹陽棄家修行第二十六回 谷就誤傳爲國舅 八仙過海顯神通第八回 鍾離權再試韓湘 韓湘子夜返長安第八回 鍾離權再試韓湘 韓湘子夜返長安第十回 韓愈直諫貶潮州 湘子得道現藍關第十七回 鍾離權笑說李玄 呂洞賓初試仙術第二十七回 敖廣盛情宴八仙 八仙醉酒困魔海引 子第五回 藍采和着魔踏歌 鐵柺李賜藥收徒第二十三回 白家女兩拒闊少 呂洞賓三戲牡丹第二十九回 王重陽創建全真 馬丹陽棄家修行第十六回 呂壽上山探叔嬸 兒子下山備後事第十一回 林英掘洞城南莊 韓湘官拜大理承第十三回 呂煜勸友入洞房 苟杳感恩送棺木第三十回 全真弟子遍天下 老莊大道傳千古第五回 藍采和着魔踏歌 鐵柺李賜藥收徒第二十六回 谷就誤傳爲國舅 八仙過海顯神通第二十二回 陳摶京都拒高官 呂岩華山哭陳摶第二十七回 敖廣盛情宴八仙 八仙醉酒困魔海第二十回 火龍現身授天遁 鍾離舉升勸洞賓引 子第十一回 林英掘洞城南莊 韓湘官拜大理承第二十二回 陳摶京都拒高官 呂岩華山哭陳摶第九回 韓湘妙法娛嬌妻 林英奇招降頑夫第二十四回 白牡丹悟返瑤池 呂洞賓三醉岳陽引 子第十六回 呂壽上山探叔嬸 兒子下山備後事第十三回 呂煜勸友入洞房 苟杳感恩送棺木附記1:福建武平也曾出過一個何仙姑第二十三回 白家女兩拒闊少 呂洞賓三戲牡丹第二十六回 谷就誤傳爲國舅 八仙過海顯神通第十六回 呂壽上山探叔嬸 兒子下山備後事第二十二回 陳摶京都拒高官 呂岩華山哭陳摶第二十七回 敖廣盛情宴八仙 八仙醉酒困魔海第十二回 韓湘子東海吹簫 呂洞賓河中出世第三十回 全真弟子遍天下 老莊大道傳千古第十五回 呂岩修道上九峰 金氏護法入山林第十九回 呂洞賓下山雲遊 荷花女上山護法第三回 玄宗毒酒試張果 張果山野戲少婦第八回 鍾離權再試韓湘 韓湘子夜返長安第二十六回 谷就誤傳爲國舅 八仙過海顯神通第二十四回 白牡丹悟返瑤池 呂洞賓三醉岳陽第十回 韓愈直諫貶潮州 湘子得道現藍關第五回 藍采和着魔踏歌 鐵柺李賜藥收徒第十八回 呂洞賓九峰送妻 鐵柺李幽州擡槓第二十九回 王重陽創建全真 馬丹陽棄家修行第十五回 呂岩修道上九峰 金氏護法入山林第十三回 呂煜勸友入洞房 苟杳感恩送棺木第三回 玄宗毒酒試張果 張果山野戲少婦第三回 玄宗毒酒試張果 張果山野戲少婦第十五回 呂岩修道上九峰 金氏護法入山林第十一回 林英掘洞城南莊 韓湘官拜大理承第九回 韓湘妙法娛嬌妻 林英奇招降頑夫引 子第二十九回 王重陽創建全真 馬丹陽棄家修行第二十四回 白牡丹悟返瑤池 呂洞賓三醉岳陽第十四回 鍾離論道終南山 呂煜改名呂洞賓第十一回 林英掘洞城南莊 韓湘官拜大理承第二回 仙姑漂屍救親人 張果施術驚玄宗第二回 仙姑漂屍救親人 張果施術驚玄宗第十七回 鍾離權笑說李玄 呂洞賓初試仙術第十五回 呂岩修道上九峰 金氏護法入山林第十一回 林英掘洞城南莊 韓湘官拜大理承第二十回 火龍現身授天遁 鍾離舉升勸洞賓第二十五回 呂仙苦勸郭上竈 梅花再度老樹精第七回 韓湘遇師學道法 林英吟詩吐真情第二十五回 呂仙苦勸郭上竈 梅花再度老樹精第十回 韓愈直諫貶潮州 湘子得道現藍關引 子第四回 玄宗罷佔楊玉環 貴妃餵奶安祿山第十二回 韓湘子東海吹簫 呂洞賓河中出世第五回 藍采和着魔踏歌 鐵柺李賜藥收徒第八回 鍾離權再試韓湘 韓湘子夜返長安第九回 韓湘妙法娛嬌妻 林英奇招降頑夫第四回 玄宗罷佔楊玉環 貴妃餵奶安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