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蓮、今生
第六十四章追問
勿離望着白毅那略顯焦急的面孔，彬彬有禮地一笑，活脫脫就是一個管家。
也難怪，他除了過人的毒術，最擅長的就是僞裝了。所以，江湖上幾乎無人敢惹他，誰都不敢保證自己遇到的下一個人是不是無名。
“小姐，出來吧。”勿離微微提高的聲音，對着屋內說道。
吱——
只見一隻芊芊細手推開門，一襲白衣出現在衆人眼前，人未露面聲先到：“你在發什麼神經……”
“羽兒？”白毅突然快步奔走過去，拉住了她的手。
白羽未說完的話硬是被白毅憋了回去，但她的表情顯然也有些吃驚，卻似乎不是在吃驚白毅的到來……
以自己的靈力，無論有誰進入了這院子內，自己都能感覺到，可現在……白羽又望了白毅一眼，似乎是想端詳出一二。
白毅看見女兒這樣看着自己，更加喜上眉梢，就好像是五六年未見一般，緊緊握着她的手。
許久，白羽卻是略帶點失望地低下頭，臉色有幾分蒼白：看來自己的靈氣，已經薄弱到連人的氣息都察覺不出來了……
白毅看見她這個樣子，雖不知道是什麼惹得她不高興，但還是笑吟吟地拉着她坐在石椅上，似是想說些什麼，卻猶猶豫豫地沒有開口。
白羽低頭，望了幾眼“自己”嬌弱的手，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這白家千金到底是嬌柔到了何等程度，竟然連一點靈氣都無法承載……
“羽兒啊，最近……怎麼樣？”這時，白毅終於小心翼翼地問出了一句話。
在一旁恭敬狀站着的勿離幸災樂禍地望了白毅一眼，目光帶了點同情，這可憐的白家家主，生生被自己的“女兒”無視了……
只不過，記得數年前自己認識的她比這還冷漠……想到這裡，勿離忍不住思有所悟向白羽望了幾眼，其實她還是這樣比較好……
侍衛玉宇也只是站在一旁，一臉疑惑地看着勿離，顯然是不懂他在笑什麼。
“很好，無需掛念。”這時，白羽終於緩過神來，擡起頭望着白毅，臉上露出幾分笑容。
“只是……”猶豫了幾番，白羽終是將那句話說出口：“我以前……身體就不好麼？”
白毅聽了這話，愣了一下，隨即嘆了一口氣道：“是啊，從小到大，一直身體就不好。可惜爲父那時只顧朝廷之事了……”說到這裡，無比自責地低下了頭。
白羽也爲這具身體嘆息了一聲，如此嬌弱之人，自己還真沒見過幾個。
如此柔弱的千金小姐，蕭家怎麼會害她呢……莫非，她真的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但白羽也不想從白家家主那裡打聽，畢竟，這是他心中的一個傷疤。
“聽說遼國要開戰了，各家都有所行動，我們白家軍也要養足精力好去擊退敵軍啊……”白羽微微一笑，卻是帶了幾分認真。
白毅點點頭，隨即卻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望着她，彷彿在懷疑着什麼。
白羽心中一驚，臉上的笑頓時有幾分僵硬，腦中飛快地運轉着：難道自己說錯話了？不對啊……這不是很正常的對話麼？……
“羽兒，你真的不一樣了……”許久，白毅嘆了一口氣，目光裡帶了幾分感嘆，幾分讚賞。“記得以前，你都是死死拉住我不讓走的……”
“……”
白羽卻不知該說什麼，只是尷尬地笑了
兩聲，以前的白家千金，到底是嬌弱膽小到了何等程度？……
一旁的勿離詭異無比,嘲笑一般地偷笑兩聲，卻是笑得旁邊的玉宇有點發毛，警惕地看着他。
突然，白毅的目光突然衝向勿離，一臉嚴肅地望着他，眼中多了幾許複雜。許久才緩緩道：“可否告訴我，你的身世？”
勿離看着這突如其來的目光，眸子裡卻沒有半點波動，語氣卻多了幾分抗拒：“身世，我不打算讓外人知道。”這番話下來，就不免多了幾分冷漠。
“羽兒，其實爲父此番並不是單單來看你的。”白毅起身，望着帶着幾分微笑的白羽，渾身氣勢突然一顫，剎那間，變成了一種淒厲的殺氣。和剛纔的平和完全不一樣。
白羽有幾分詫異地望着他，暗暗捏了一個法訣，稀薄的靈氣向白毅飄去，似乎要查看一二。
白毅的心思都放在了勿離身上，此時倒是也沒看到身後白羽的詭異手勢。只見他上前一步，帶着幾分威脅地問道：“爲何朝廷的懸賞令上有你的畫像？”說罷，淒厲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勿離，似乎讓他無從逃走。
但勿離也不打算逃走，反倒是笑了笑，似乎有幾分不屑：“誰都有不堪的過去，老爺爲何要窮追不捨呢？”
一旁的玉宇卻是一驚，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的刀，退後兩步，無比警惕地望着他。
“玉宇，放下刀。”白羽的聲音卻是突然在他耳邊響起，使他不由得一驚，猛然望去，這才發現白羽不知何時已到了自己身邊。望了望手中的刀，遲疑了一下，終是緩緩收回腰間。
“天下第一毒師，無名。”白毅冷笑一聲，死死地盯着他，“無名，羽兒醒來後又一次中毒，也是你所爲吧？”
勿離聽見這個久違的稱號，皺了皺眉，臉色也有些陰沉，卻又帶了幾分不自然，“不錯，是我。”
“羽兒，他騙得了你，騙不得我。”白毅身上的威壓越發越大，突然轉頭，帶着幾分勸解的語氣對白羽道。“不要再呆在此人身邊了。”
白羽望着勿離，又看了一眼皺着眉的“父親”，無可奈何地輕聲嘆了一口氣，對於勿離，雖然他的身世連自己都不知道，但自己，是絕對信任他的。
難道，真的要說出去？……但恐怕現在說出去，就失去了白家的支持，而如果想讓墨言登上皇位的話，就少不了白家……自己的靈氣越來越稀薄，總有成爲凡人的那一天，到了那時，自己若是無依無靠的話，下場也一定不會好……
在一瞬間將一句話的利害想好，白羽立刻換上了一種倔強的表情，快步走到白毅身前，用誠懇的目光望着他，那頗有靈氣的眸子裡彷彿含着水霧，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不能拒絕她的要求。
“勿離……是我撿回來的，我可以保證，他絕對沒有惡意。”只見白羽帶着淡淡的哭腔，又望了望勿離，一副任性的樣子。
撿回來……的……
一旁的勿離聽見她的話，卻是用一種頗受打擊的表情一臉無辜地望着她，似乎在無言地抗議着。
面對如此的女兒，白毅也有些素手無策。但聽見白羽的許諾，臉上的陰沉卻是散去了幾分，猶豫不決地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這時，勿離也換上了認真的表情，用那帶着複雜情緒的眸望着白羽，一字一頓，卻鏗鏘有力地道：“吾名吾姓，乃汝所賜。今生今世，吾命乃交付與汝！”
當這不無堅定的聲音在院中響起時，一切一切的反駁似乎都成了
飛灰。
白毅望着二人，半響，才悠悠嘆了一口氣，輕輕擺手。“唉……算了算了，既然你們如此堅定，我就不追究了。玉宇，走吧。”說罷，便向院外走去。那略顯落寞的身影，卻讓白羽的心沒由來第一痛。
侍衛玉宇望着白羽，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看到了一旁的勿離，眼中的失落之意愈加濃烈。也只能轉過身，快步追上白毅。
二人的身影，就這麼消失在了院外。
就在二人的身影消失的一剎那，白羽眼中朦朧的淚水立刻歸爲虛無，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似乎剛纔的一切悲傷都不復存在一般。
勿離卻有些神情複雜地望着她，此時的她，給他的感覺，是熟悉，卻又陌生。
“剛纔你的話，是認真的？”突然，一個帶着調笑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的沉思。
“恩。”勿離卻沒有多言，只是點了點頭。
白羽的臉頓時有些泛紅，之後，那帶着點調皮的笑意浮現在臉上，輕輕擺了擺手，向屋中走去。
“別開玩笑了，你怎麼可能是認真的……”
勿離望着那芊芊清影消失在屋中，讓人捉摸不透地詭異一笑，那雙帶着笑意的眸子給人一種深邃而又神秘的感覺。
皇宮。
“哈哈……”
只見一隻灰色的小雀，在那一串笑聲中飛起，撲哧着翅膀，一對小小的眼睛飛快地打量着放它飛走的少女。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一頭如墨的黑髮散在身後，一襲略短的綠裙子，略帶淡綠的眸子頗有幾分機靈，正如這小雀一般。人與小雀，形成了一種宮殿裡從來都沒有過的輕鬆氣氛。
這樣無邪的笑聲，已經很少在宮裡聽到了。
這時，遠處已經枯萎的大樹後突然傳來一聲輕笑，似乎有什麼人躲在哪裡，但少女顯然是正玩得不亦樂乎，倒也沒看到那人。
只見那樹後之人，正是墨傾，此時正輕笑着望向少女。
“喂喂，回來……”
少女望着遠遠飛走的小雀，似怒非怒地跺了一下腳，望着空中的小雀，氣鼓鼓地呼喚着。
可惜小雀不懂她的話，嘰嘰喳喳地叫了兩聲之後，揚長而去。只留下一臉氣餒的少女。
“呵呵……果然還是個孩子……”墨傾看着她那滑稽的樣子，終於忍不住“撲哧”一笑，幸災樂禍地望着她，卻全然忘了自己的年齡。
“……”
“二皇子？”突然，一個細小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墨傾卻是一驚，猛然轉過頭，卻是看見了一個一臉無辜，新入宮的小宮女，此時正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
墨傾愣了兩下，慌忙地看了一下遠處，還好少女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這才放下心來。
……四目相對。
望着那人畜無害，楚楚可憐的小宮女。墨傾卻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在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無比尷尬地點了點頭。
宮女望了望遠處不亦樂乎的少女，又看了看一臉尷尬的墨傾，頓時猜出了一二……於是強忍着笑意，躡手躡腳地向遠處跑去。
……
許久，墨傾嘆了一口氣，自己到底在幹什麼？……
自己堂堂二皇子，爲什麼要在這裡偷窺一個少女，還笑的跟一個白癡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