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蓮、今生
第六十八章
勿離半眯着眼，將手握在劍柄上，滔天的殺氣從身上發出。惹得那老狐狸也是一驚，連連後退了兩步。不過他隨即露出了懊惱的表情，似乎在責備自己爲什麼要懼怕一個凡人。
那老狐狸連連敲着柺杖，青藍色的法陣光芒也越來越亮。
白羽面色陰沉地站在一旁，無奈地看了看自己的這雙手：柔嫩，卻毫無用處。那老狐狸如此的囂張，自己卻不能去教訓他一下，真是一大懊惱。
“狐三，你在幹什麼？！”突然，遠處傳來一串的腳步聲，只見是五六個身穿盔甲，守衛模樣的狐妖。
那被稱作‘狐三’的老翁懊惱地一嘆氣，口中仍是喃喃道：“造孽啊……造孽……”
那幾個守衛狐妖已經奔到了法陣前面，只見他們擡起手，手中發出點點的藍色光芒，雖是柔和無比，卻隱隱帶着一股殺氣。
“狐妖的靈氣……”白羽望着那熟悉的藍色光點，卻是突然想起了當年被困在仙洞的九尾狐妖。
那藍色的光點碰到了法陣的範圍，法陣發出最後的一絲光亮，卻終是不敵侍衛的靈力，灰飛煙滅了。
那老狐狸無比惱怒地狠狠一跺柺杖，卻不敢拿衛兵怎麼樣，只好向遠處快步走去，嘴裡還嘀嘀咕咕着什麼。
這時，勿離突然上前一步，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望着侍衛。
侍衛卻頓時鬆了一口氣，隨即上下打量着白羽和勿離，互相對視了一眼，換上一種彬彬有禮的笑容：“領主已經知道二位的到來，請隨我們過去。”
白羽面對突然轉變態度的狐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但看見勿離已經毫無顧忌地向村裡走去，也只好跟在後面。
望着勿離的背影，白羽隱隱猜到了一點東西：難不成他發現了什麼事……
左思右想，卻也發現不出什麼異常，也只好作罷。跟着幾個侍衛走入了看似平平常常的村落中。
那幾個侍衛倒也不說話，只是恭恭敬敬地徑直走着。路兩旁不時能看見零散的幾個村民樣的狐妖，正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們。
只見那幾個侍衛左拐右拐，領着二人到了一個並不奢華的普通大院中。其中一個侍衛敲了敲門，恭敬地站在一旁。
屋內緩緩飄出一個黃鶯般的聲音：“客人到了？那就請以這種形式說話吧。”
白羽一愣，這聲音，怎麼如此的熟悉……上前一步，朗聲道：“閣下是仙洞中的……”
“不錯，是我。”沒等白羽說完，屋內之人就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幾百年沒見面了，我們都變了……”那當初的九尾狐妖的語氣中，已是多出了一絲傷感。
白羽沉默許久，苦笑一聲。卻沒有將自己的情況說出來。
“真沒想到，狐妖一族竟在此隱居。”
九尾狐妖聽了白羽帶些感嘆的話語，似乎也是帶了些滄桑：“這百年來，我也看透了。狐妖一族本來就不屬於塵世。所以，我領着族人們在此隱居……”
“願我們世世代代，都不曾參與
塵世之亂……”
聽了她的話，白羽本來要說出口的話卻是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有些爲難地微微低下頭，斟酌着語言。
“遼國開戰的事，青丘村也知道吧？”斟酌了一會，終是將那句話說出口。
就算九尾狐妖不問世事，但如此大的動靜，她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屋中飄下一個聲音：“恩，我知道。”
沒等白羽回答，那聲音卻仍是自顧自地猜測下去：“你此番也是爲了此事吧？”
被猜中了心事的白羽卻突然坦然起來，直接進入主題：“恩，不知你們可否出兵幫助大皇子墨言？”
屋內久久無言，白羽也是提心吊膽地站在那裡。
畢竟，這對日益衰落的狐妖一族來說，也是比較勉強的事。
那幾個侍衛也隱隱聽出了一絲異常，但此事不是他們能夠主宰的，也只好微微一拱手，退了下去。
勿離卻在一心一意地擦拭着寶劍，與其說是擦拭，還不如說是……強行鎮壓。
此劍的殺氣越來越強了啊……勿離皺了皺眉，雙手卻是絲毫沒有怠慢，死死地鎮住碧水劍的殺氣。
同時也暗暗提醒自己，千萬不能隨心所欲，還不到時機……
白羽此時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九尾狐身上，倒也沒發現他的異常。
“你知道，我爲什麼出不去麼？”這時，九尾狐卻突然問了一句毫不相關的話。
“爲何？”
“當年我從衆妖手中搶到青丘村這個地盤之後，也是重傷，損失了一條尾巴……”九尾狐苦笑一聲。
白羽卻是聽得一驚，千年的九尾狐，五百年才修成一條尾巴，如此珍貴的尾巴竟損失了一條……絕非什麼好事。
“這時偏偏又有一妖物想加害於我，我就只好隱蔽了氣息，躲在這一個小村子裡。”
“做個交易吧，如果你們能幫我除掉此妖，我答應你們，將狐族調遣令交給你們。”
狐族調遣令，傳說乃是能隨意差遣狐妖一族的令牌，每個狐妖都必須無條件地聽取持有令牌者的命令。
一隻妖怪的命，換來整個狐族的幫助。這個交易，無論怎麼想都是划算的。
想到這裡，白羽微微一笑，語氣中也多了一絲自信：“好，成交。”
“那妖物就在竹林裡，請二位小心吧。”白羽卻沒有聽出九尾狐語氣中的那一絲惋惜。
“勿離，走了。”這時，那幾個守衛已將白馬牽來，白羽翻身上馬，順便招呼了一下勿離。
能把九尾狐逼到這裡的妖物，必定也不會簡單，但是有勿離同去，就等於多了一份保障。如果實在不行的話……自己還有一塊天界追殺令牌。
以目前的形式來看，無論如何都是對自己有利的，想到這裡，白羽的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的笑意。
墨言交給自己的最後的任務，看來要比想象中的輕鬆很多。
身旁的勿離只是策馬緩緩走着，彷彿預感到了什麼一般，一聲不語，和往常截然不同。
竹林雖是已經有些枯萎，卻依然有些透不進陽光，
一時間顯得有幾分幽靜與清冷。只聽得耳邊沙沙作響的枯竹，哪裡有什麼妖物？
白羽也有幾分疑惑，九尾狐說的地點，的確就是這一片竹林。可現在……
沙沙——
突然，遠處傳來劇烈的風聲，其中還隱隱夾雜着幾聲鐵器碰撞的聲音。看來，前方有人在打鬥。
“駕！”白羽聽到了這聲音，心中猛地一沉，連忙猛地一甩繮繩，駕馭白馬飛速向前方奔去。勿離遲疑了一下，也跟隨她的身影奔去。
卻是有幾張用丹砂書寫着法訣的黃色符紙飛來，但各有破損，零星地消散在寒風中。
前方，有兩個身影彷彿是在相鬥。一身穿白衣，手持靈劍的翩翩少年正手持紙符，猛地向一通身呈黃色，犬牙牛角的妖獸擲去。
那妖獸憤怒地大吼一聲，用牛角一頂，竟是將紙符頂得粉碎。
白羽急急拉住馬，打量着少年。
這時，那少年注意到了二人的突然到來，轉過頭，卻是讓人把他的容貌看個一清二楚，此人，正是雲水謠。
沒想到，就在雲水謠分心的功夫。妖獸那長滿犬牙的大口竟是詭異地嘿嘿一笑，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雲水謠頂去。雲水謠一驚，連忙將手中的劍架在身前。
“鐺！”
劍與角碰在一起，那劍發出劇烈的顫抖，竟是咔嚓一聲碎裂開來。雲水謠冷不防被角頂中，連連吐了兩口鮮血，猛地向後飛去，撞在粗大的枯竹上。
“其狀如犬而豹紋，其角如牛，其名曰狡。”能佔雲水謠上風的妖物，也只有上古的妖獸狡了。
雲水謠扶着竹子緩緩起身，用衣袖抹去嘴角的血，咳嗽了兩聲，眼中多了一絲忌憚。
狡大吼一聲，警惕地望着三人，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此獸，靈智頗高。
白羽打量着此獸，看來，他是就此番交易的關鍵了。朝身後一使眼色，勿離頓時瞭然於心，跳下馬，向那狡挑撥一笑。
那易怒的狡終究是靈獸，此時看見有人膽敢挑戰它的威嚴，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放棄雲水謠，飛快地向勿離衝去。
雲水謠有些吃驚地望着勿離，但還是從懷中掏出丹藥，緩緩打坐恢復靈力。
白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將兩匹白馬安頓好，自己則躲在一旁，無能爲力。
沒有靈力的自己，還真是什麼也做不了……
勿離不屑地一笑，腳下猛地一發力，飛快地跳起，躲開了狡的一擊。同時習慣性地將手握在碧水劍柄上，欲拔出來。
那碧水劍發出嗜血的長鳴，甚至因爲興奮在微微顫抖着，一陣殺氣蔓延在竹林中。這卻是提醒了勿離什麼，連忙將手鬆開，將要拔出的劍又被收了回去。
此刻還不到時候，如果拔出來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白羽則有些疑惑地望着他，顯然是不知道這轉變的原因。雲水謠依然在一旁打坐，周身靈氣環繞，顯然是在緩緩恢復。
妖獸見了勿離的轉變，興奮地大吼一聲，剎那間，震的地動山搖。隨即，再次向勿離衝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