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內一片寂靜,一方面是垂涎於棺中的財寶卻無法到手,衆人鬱悶不已。與此同時,每個人心裡都有隱約的竊喜,誤打誤撞撿回一條命,這比什麼財寶都更珍貴!
“這裡既然是假的,通往真墓室的路在哪?你們準備一直圍在這?”鮮少開口的君漪凰是所有人中唯一沒被棺中財寶迷惑的。畢竟她出身齊郡皇族,又長居於南塘皇宮,這些在藍醉他們看來價值連城的珠寶對於她不過爾爾。如今看到所有人多圍着那個水晶棺戀戀不捨的癡迷樣子,縱是修養極好,也忍不住眉頭微掀。
君漪凰的聲音清冷淡漠,並沒有蘊含太多情緒。但蹲在棺材邊的一圈人卻像被一根針扎到了屁股上,嘩啦啦飛快的閃到君漪凰對面的那邊空地上,人羣和君漪凰、藍醉間之間,頓時空出了偌大一片空地。
君漪凰之前那一下深深印刻在了每個人心裡,雖然不說但每個人對這個美豔卻極度神秘的美女都懷着懼怕。畢竟對於未知的一切事物,尤其是殺傷力強悍的一切事物,人類都會本能的懼怕。
藍醉見狀無聲的嘆口氣,她之前揍蘇合一頓,爲的就是立威震懾,免得下了地其他人亂來。沒想到君漪凰的陰力一出,她拳頭的震懾力簡直就是毛毛雨。
藍醉暗地裡壞心的想,如果告訴那邊那羣人君漪凰其實是隻鬼,還是隻厲鬼,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嚇得屁滾尿流哭爹喊娘?
不過君漪凰這一句也提醒了她,這墓裡不止有珠寶,更有致命的毒氣。藍醉終於從水晶棺上收回自己的目光,轉而投向人羣當中經驗最豐富的兩個人身上。
王富貴幹咳兩聲,尷尬道:“我和老董沒找到路。”
董仲跟着補充:“這假墓室裡的機關太精巧,我和老王怕一不小心遭了道兒,沒敢碰裡面的東西,只是四處繞了一圈。整個水晶室封閉完整,沒發現通道。”
墓室裡響起一片小小的喧譁聲,藍醉和榆晨倒沒吱聲,這一點在他們的意料之內,畢竟連接的墓道要是這麼好找,這假墓室和它的機關就沒存在的必要了。
在藍醉榆晨的指揮下,所有人放棄了看得到摸不着的一棺材珠寶,開始舉起電筒一點點查看牆壁地板,尋找隱藏墓道的痕跡。不過連董仲和王富貴都不敢亂碰假主室裡的東西,那其他人就更不敢碰了,只敢探着個脖子瞪圓了眼睛去看,手都不敢伸一下,這樣一來尋找機關的難度平白的增添了十倍,一時間滿墓室的人就跟一堆探長了脖子的烏龜似的,一手高舉手電,一手老實的背在背後,屁股後翹脖子前抻一寸寸在地上挪,看得脖子都快斷了,卻什麼都沒發現。
“不成啊,脖子尼瑪都斷了!”經歷了兩個多小時的烏龜生涯,終於有人忍不住嚎起來,猛地一下蹲在地上,手握成拳頭使勁往後頸上敲,哼哼道:“是不是根本就沒什麼墓道啊?設這個機關本來就是想燒死人,哪有給人留條路逃命的道理!誰規定真假墓室之間一定要有路了?說不定那間真墓室和這裡根本就不通!”
幾個小時一無所獲,這句話一下就把薄弱的士氣一下子打散了。餘下的幾個夥計也連接着席地而坐使勁捶頸,不願再動彈。他們十多個人,在這幾個小時裡基本上用眼睛把這間六十來平的墓室犁了一遍,連一點點可疑的痕跡都找不到。只有邊角堆着的那些裝飾用的瓶瓶罐罐和几案沒查過,但誰都沒那個膽子充當敢死隊員去碰那些東西。
最後就連仲叔和王富貴都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疑惑,這種找法是根頭髮絲都找出來了,搞不好真是他們兩個判斷錯了啊。
原本的計劃沒了着落,一夥人大眼瞪小眼,突然就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如果假墓室和真墓室不連通,那他們去哪裡定真墓室的位置?難不成像仲叔說的重新打盜洞?那要是運氣不好了敲到了含着燃料的墓磚,那他們豈不是個個變烤豬!
“榆晨,都到了這時候,你還掖着藏着?木爺走的路線到底是哪條?你別忘了我們在這裡多耽擱一分鐘,木爺那就少了一分鐘!”做了半天無用功,藍醉滿肚子火,乾脆對着榆晨撒起氣來。
榆晨狠狠一腳踢在地面鋪設的水晶板子上,道:“藍醉,難道你以爲我到了現在還有事沒說?我實話跟你講了,我只知道墓裡有機關,而且還都是我爸魘着的時候說的胡話。要清清楚楚知道路、知道機關佈置,我還找你?”
藍醉脖子一梗,還待反駁,仍舊埋頭看着地面的白素荷突然喝道:“有什麼好吵的,吃飽撐着了?這裡面肯定有路,只是我們沒找到。”
白素荷此言一出,立刻贏來所有人的注目禮。
白素荷冷冰冰瞪了衆人一眼,道:“一羣白癡,這裡要是沒路,火燒那麼大,木爺和朱遠怎麼活下來的?你們以爲回去的是兩隻鬼?”
其實很多事就隔着薄薄的一層紙,偏生就是想不透。而有時候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有時候就能把那層窗戶紙捅開。白素荷這句話就是這樣,一行人立刻眼睛一亮,但仍舊有人猶豫道:“你怎麼知道當時木爺在這水晶屋子裡,說不定他們兩是在外面看到就跑了呢!”
“榆晨,木爺當時是不是總共只帶來了五個夥計?”
“不錯,那五個夥計都是跟了我爸很多年的,名義上是夥計,其實跟我叔伯大哥一樣。”
“那就更沒錯了。這屋裡的屍體我數過,一共是八具。假設之前從來沒人進過這個墓室,剛纔燒死的布日古德有四個人,榆家有一個夥計掉在了外面的沙坑裡淹死,剩下的四個,就都在裡面了。”
榆晨一點頭,確實應該是這樣沒錯。
“如果當時木爺和朱遠只是在外面看到了大火,而且逃出了盜洞。假設他們是直接回去的,那朱遠的那些墓裡得來的東西是哪來的?這裡既然是個陷阱,那我不認爲設計墓室的人會在門外隨處放置珠寶,分散他們的注意力。有珠寶的地方,就有機關。假如說他們是另開墓道才進了那個真墓室。設想一下他們帶的夥計全栽在了這一小段墓室裡,那你說他們兩個會另外重新去開條這麼大工程的盜洞,還是先回赤峰休整養精蓄銳帶人重新來過?他們兩個,年齡不小了吧,有這精力單憑兩個人重開盜洞?這個墓的盜洞剛纔我們都看到了,不單單是進來這一條,更主要的是下面泄沙的那一條,這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打出開的。”
白素荷的話顯然很有道理,榆晨和藍醉已經猜到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如果當時木爺和朱遠並沒有在七星門外,而是和那四個被燒死的夥計都在水晶門內,那場大火他們之前都看到了,不可能有幸生還,除非——他們找到了躲藏的地方。
而且這個地方不但能躲避大火,還能通氣。否則大火過後,室內沒有氧氣,他們一樣會被活活憋死!
這樣綜合一考慮,那能躲避的地方只能是墓道,通往其他地方的墓道,而且很有可能是通往真墓室的墓道!
“我猜當時應該是木爺安排了一個夥計在銅門外接應,他、朱遠和四個夥計進到七星門內。門內突然生變,四個夥計被燒死,木爺和朱遠找到了墓道逃過一劫,而在銅門外的那個夥計看到火往外燒,立刻關閉了銅鼎機關阻擋大火,同時通過連接的木板之類往另外一邊跑。沒想到吸進了火裡的香味,全身無力從木板上滑下,木板和人都掉進沙坑,他陷進沙裡淹死。”
白素荷的一席推理合情合理,結合了沙坑裡屍體手掌上的傷,由不得人不信服。一羣人也只得生生嚥下她的那句‘白癡’。
“但是我們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難道那些機關是隱在那些瓶罐底下?”仲叔眼睛一瞟:“但是那些東西不像是慌亂中曾經移動過的樣子。還是在牆壁頂上?”
“應該是在等人高的位置或者地底下。按着火災的常識,看到着火後人第一反應不是向外逃命就是撲在地上,不會有時間去看頭頂和高處。具體在哪我不知道,但肯定在這個墓室裡。”
“問題是……”
“對了!”藍醉突然跳起來:“我有辦法了!”
“什麼?”
這一驚一乍的,鬧得墓室裡的人腦子都成漿糊了,呆呆的看向藍醉,等着她的主意。
“既然有墓道,那這個水晶屋子肯定就有縫隙。既然我們看不到又不敢亂碰,就讓別的東西去找。”藍醉指指自己的夥計:“西瓜,你帶兩個人,上去打水。”
“水?!”
“沒錯,既然那個縫隙藏得太隱秘,那就潑水去找。我就不信這縫隙會密合到連水都滲不下去的地步!只要找到水縫,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