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宗笑着說道:“你看着他好面熟,那就對了!他曾在尚衛孟極營任職,所以你會看着似曾相識。”尚承乾恍然大悟,笑着鼓掌說道:“我想起來了,你當時是負責東閣的,對不對?”
那名刑天頗有得意之色,挺了挺胸脯回道:“回稟公子殿下,褐民正是負責東閣的。幾年不見,公子殿下已經長大成人,氣宇軒昂,褐民差點都認不出來了。”尚承乾開心的拍了拍那名刑天的肩膀,一行人便相擁着走進大門。
衆人在客廳裡圍坐下來,嬀羽墨激動的跑來跑去,對沈採依說道:“親媽,你看那邊是電梯,和酒店的一模一樣。” 沈採依微笑着對嬀羽墨說道:“你慢點跑,別摔倒了!”沈依白、沈依雲、沈鶴軒和沈問天聞聲從樓上下來,向尚承乾、沈皓宗和沈採依施禮已畢,圍着嬀羽墨嬉鬧起來。
嬀羽墨從懂事開始,便聽沈採依介紹說他還有兩位表姐和兩位表哥,此時見面倒也不會特別生疏,不一會兒就熟絡起來,開心的不得了。沈採依幸福的看着嬀羽墨,對沈珮麒說道:“羽墨從來沒有這樣開心過。他第一次和哥哥姐姐們在一起,也第一次和這麼多同齡人在一起,真好!”
子南羲和心疼的摟着沈採依,流着眼淚說道:“總算熬出來了,這幾年你太辛苦了,大爹和親媽也沒能給你幫上什麼忙!”
沈採依眼噙熱淚,難過的搖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珮麒接話說道:“回來了就好了,否極泰來!皓宗和翰宗在沈第給你留了一層樓,你和羽墨就在家裡多住幾天吧!通知天佑,也回沈第住幾天,等除夕的時候再回你們家也不遲。”
沈皓宗點頭說道:“大爹說的對,你和羽墨就在家裡多住些日子,也好讓羽墨和哥哥姐姐們多玩幾天。乾兒就和我住在一起吧,我那一層空空蕩蕩,有乾兒作伴,也不覺得寂寥無趣。”說着話轉身再找尚承乾,卻見尚承乾已經悄悄溜到了沈依白的跟前,用手拉了拉沈依白的衣襟。沈依白回頭已是一片緋紅,兩個人便挪到角落裡輕聲細語起來。
“依白妹妹,你還好嗎?”
沈依白含羞點頭,輕聲說道:“你呢?”
“我挺好的。”
“上次那件事情,你有受傷嗎?”
“沒事,我刀槍不入的。”
“騙人!大爹都說了,有人爲了救你受傷了。”
尚承乾此刻有些不好意思了,尷尬的笑笑說道:“這個……是的!流煙爲了救我,受傷了!”
沈依白擡頭問道:“一個女孩子嗎?”
“是我的一位同學,我們班只有她一個華裔,所以我們倆就經常一起聊天。”
“哦,這樣啊!那還要謝謝她的。”
“不提她了。家裡好像多了很多人,都是沈吾衛的刑天嗎?”
“是的,都是刑天,大爹請他們回來保護沈第和我們。大爹不是也帶他們去阿根廷保護你了嗎?”
“我知道!我是沒有想到仲父請了這麼多人。”
“沒有辦法,自從你遇刺之後,大爹就特別小心,所以請了他們來沈第。對了,他們都有配槍的。”
尚承乾聞聽頗感興趣,追問道:“你是說他們都有配槍?尚國不是不允許民間私藏槍械嗎?難道仲父的沈吾衛已經得到了允許?”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聽敖從叔說這些槍是國防部特批的。”
“哦,那就難怪了!安全第一,這樣也好一些。”
兩個人正聊着,沈依雲大聲喚他們吃飯。沈依白羞臊的轉身先跑開了,尚承乾則嬉皮笑臉的對沈依雲呲呲牙。
第二天,沈皓宗去了泰逢縣,小依晨不僅會爬了,已經能夠靠着牀頭站立起來,惹得沈皓宗激動不已。左梵聽和沈皓宗自然是小別勝新婚,纏綿在一起,只怨時間過得太快。由於沈珮麒還沒有接納左梵聽,所以左梵聽只能留在泰逢縣過春節,至於什麼女兒出嫁了便不能留在孃家過年的習俗,左嘉慕倒是嗤之以鼻。他說每天看着小依晨便忘卻了所有煩惱,而小依晨正是牙牙學語的時候,就更不願離開半步了,急切的想聽小依晨叫他一聲舅爺。
沈皓宗從心底裡感激左嘉慕的包容與體諒,與左嘉慕暢飲兩三次之後,這才
依依不捨的告別了左梵聽母女,回到沈第。嬀天佑正在客廳裡和敖玄羿閒聊,看到沈皓宗回來了,連忙起身拱手施禮。沈皓宗回禮以後,說道:“聽大爹說你已經調任瀛洲市J察局擔任局長助理了?”
嬀天佑答道:“是的,前兩個月剛剛調至瀛洲市J察局。”嬀天佑這個局長助理的職位,雖然與之前的蓬萊區J察局副局長一樣都是副職,但是職權範圍已經有了很大區別。瀛洲市畢竟是大秦尚國的首都所在地,Z府機構雲集、王室成員聚集、國外辦事機構也多設於此,所以瀛洲市的社會治安好壞直接關係大秦尚國的顏面,J察局尤爲至關重要了。
“如此甚好!採依和羽墨也回來了,你們一家人終於團聚了。你在瀛洲市工作,總比在蓬萊區要方便很多,至少每天都可以回家陪陪採依和羽墨了。”
“大哥所言正是,我以後會悉心照顧好採依和羽墨的。”
敖玄羿見他們兄弟二人寒暄已畢,接話道:“商君,剛纔我們二人正在討論民主黨和復興黨的政治綱領,我說九州羣島有德者居之,但是嬀副局長認爲‘華夏溯源’纔是根本。不知商君如何看呢?”
沈皓宗知道“華夏溯源”是復興黨提出來的政治口號,嬀天佑既然支持華夏溯源,那麼必然是支持復興黨的,所以他問道:“天佑,你說‘華夏溯源’纔是根本,那麼我們整個尚國子民,在身份證民族登記一欄裡幾乎都是華夏族,華夏族難道不是一個大家庭嗎?爲什麼還要分的如此清清楚楚呢?”
嬀天佑輕輕搖了搖頭,說道:“華夏族和華夏溯源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不能將它們混爲一談,更不能劃等號。我們尚國子民來自西土秦國,是炎黃子孫,這一點沒有任何異議。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的君主就可以隨便選擇。”
沈皓宗和敖玄羿都已經聽出了嬀天佑的弦外之音,但是沈皓宗故作不明,繼續問道:“你說的不能隨便選擇,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現在的王上不配做君主嗎?”
嬀天佑冷笑一聲,問道:“大哥,你覺得當今王上配做君主嗎?”
沈皓宗一時語塞,臉色頗爲難看。嬀天佑不待他回答,繼續說道:“敖隊長說有德者居之,請問當今王上有何德可以居之?他若是有德之人,大哥你爲何遠走異國他鄉?太后和國後又爲何含恨駕崩?公子乾又爲何有家難回?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德’嗎?”
沈皓宗默不作聲,敖玄羿還想辯駁兩句,嬀天佑擺手說道:“你們所說的那位王上,除了沉迷女色、聲色犬馬,他還會做什麼?你們可能不知道吧?我們那位王上成年累月的在尚國徵招奶媽,居然是餵養兩名從小到大隻吃人N,不食五穀的女子。這樣的王上要他何用?”
沈皓宗對嬀天佑所說的這件事是知道的,而敖玄羿則是第一次聽說,不禁驚訝的張大嘴巴,覺得不可思議。敖玄羿喃喃的說道:“這不太可能吧?王上縱有千般過錯,還不至於荒唐到如此地步吧?嬀副局長,你這樣說難免有些聳人聽聞了吧!”
“哼!哼……”嬀天佑用鼻子嘲笑着說道:“愚忠!這就是愚忠!爲了可憐的臉面,把頭埋在沙子裡,尚國有敖隊長這樣的子民,活該啊!”
嬀天佑的冷嘲熱諷讓敖玄羿有些坐不住了,有心理論又覺得理不直氣不壯,只好氣鼓鼓的靠在椅背上。
沈皓宗這時候說道:“那麼依你之見,何人有資格做這個君主呢?”
嬀天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道:“那自然是永寧道君了!”
“爲什麼是他呢?”
“這還用說嗎?永寧道君祖上東渡蓬萊島,纔有了我九州羣島兩千多年的發展。建立晉國,延綿1200年,上承西土黃帝一脈,身份貴胄,除了他還有何人能有此資格?”
“你的意思是隻有永寧道君姬渝德才有資格做這個君主了?”
“正是!”嬀天佑斬釘截鐵的說道。
“如果姬堂主不願做這個君主呢?”
“那便在蓬萊姬氏家族中選一名合適的人來做君主。”
“如此說了,橫豎是不能再讓‘尚家’坐朝聽政了,對嗎?”
“大哥,那樣昏庸無道的王上,你覺得有他和沒他,有何關係?”
沈皓宗長嘆一口氣,說道:“可是尚國畢竟已經延續千年,尚登華的頹廢不能代表尚國就此便亡了啊!”
嬀天佑至此低聲說道:“難道大哥忘記了‘千年詛咒’嗎?”
一句話令沈皓宗打了冷顫,眉頭緊皺。敖玄羿不明白千年詛咒是什麼意思,追問緣由,嬀天佑搖頭不答。
沈皓宗心裡明白了,問道:“天佑,你是否已經加入了復興黨?”
“是的,大哥!”嬀天佑毫不掩飾的答道:“不瞞你說,我不僅加入了復興黨,而且是復興黨的第一批黨員,是26名創始黨員之一!”
沈皓宗點點頭,站起身來,丟下一句話,轉身上樓:“尚國是一個信仰自由、言論自由的國度,我們沈第也是一樣的。”
這是沈皓宗與嬀天佑相識多年以來,第一次意見相左,不過在沈皓宗的心底裡,卻是極其重要的一次,因爲這已經涉及並危害到了他自己的切身利益。爲了尚鑑坤的託孤之情,爲了人生的輝煌一搏,他遠走阿根廷,將尚承乾視如己出,悉心撫養四五年,只待有朝一日能夠奪回本應屬於尚承乾的秦王之位。到了那個時候,他這位四世秦王的仲父,豈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嗎?但是,世事難料,復興黨的“華夏溯源”政治綱領,是以改朝換代爲目的,要推舉姬荀虞後代重掌九州羣島。如此一來,他多年的心血豈不是白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