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梵聽從左依晨的房間裡搜出來幾樣勉強適合男孩子的玩具,笑嘻嘻的遞給安帝思,並將他引至客房裡,看着他開始玩耍了,這纔回到客廳。左梵聽湊近沈依白,輕聲說道:“仔細端詳小傢伙的模樣,雖然像極了流煙,但是眉宇之間還是有乾兒的影子。”
沈依白點頭表示同意,也輕聲回道:“以往並未察覺,前幾日流煙姐姐酒後吐真言,我才發現帝思確有神似承乾哥哥的地方。”
“你和乾兒過幾個月便要大婚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處理?”
“我不知道!從姨,我真的不知道了!我以前還想爲帝思討一個公道,結果卻令流煙姐姐折了半條臂膀,我好後悔……”沈依白說着說着便嗚嗚哭了起來。
左梵聽坐至沈依白身邊,攬着她的肩膀,勸慰道:“這不是你的過錯,你也不願意發生這樣的事情。在阿根廷的時候,我就很喜歡流煙,她曾經爲了乾兒左肩中槍,這一次又是爲了乾兒,被斬斷了半條胳膊。她對乾兒是真心實意的,就如同你對乾兒一樣。”
沈依白擡起淚眼,望着左梵聽,說道:“不一樣,流煙姐姐和我不一樣!她對承乾哥哥的感情比我還要深,她可以兩次爲承乾哥哥捨身赴死,而我卻被嚇得傻楞在原地。”
“依白,話不能這樣說。流煙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她的反應能力和身體素質都要遠高於你,所以纔會在處理突發事件的時候,比你更快更準。而你和乾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們是水到渠成、天作之合的感情,這一點是不容質疑的。”
“你也知道流煙姐姐是大爹飼育的死侍嗎?”
“開始並不知道,乾兒在阿根廷遇刺以後我猜測到了,便向你大爹求證,他承認流煙是特別培養出來,用生命保護乾兒的死侍。”
“那麼從姨,你認爲我該如何處理此事呢?”
“這個問題要綜合考慮,從姨的建議不能代表最終的決策。不過從姨還是建議你從大局出發,不要太顧及個人感情。”
沈依白詫異的看着左梵聽,問道:“從姨爲何如此說呢?”
左梵聽依然摟着沈依白的肩膀,說道:“依白你想一想,乾兒作爲尚國君主,一言一行都在媒體的關注之下,所以良好的個人形象非常重要。乾兒的健康形象不僅僅代表咸陽宮,同時也向全世界展示大秦尚國的風采。如果乾兒與流煙的私生子曝光於世,自然會被媒體大書特寫,直接損害咸陽宮乃至尚國的整體形象。所以,這個孩子命中註定是不能見光的。”
沈依白聽到這裡長嘆一身,她必須承認左梵聽分析的極有道理,卻聽左梵聽繼續說道:“你與乾兒的大婚日期已經公之於世,文教部和咸陽宮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準備工作,甚至已經向友好國家發出了觀禮邀請函。這個時候如果因故暫停或者取消大婚,你知道會在國際舞臺上造成什麼影響嗎?所以,流煙和這個孩子的存在都是不能曝光的,必須冷靜處理,明白嗎?”
“冷靜處理?難道要把她們……”沈依白驚恐的臉色煞白。
左梵聽感覺到沈依白理解偏差了,連忙說道:“你可別胡思亂想,我說的冷靜處理是指她們的身份要對外保密,不是說要把她們如何如何!”沈依白這才如釋重負的喘着粗氣,臉上露出了笑容。
沈皓宗簽完字之後,留下兩名尚衛在手術室外等候,便由曾雄雕駕車返回了咸陽宮。沈皓宗直入東閣,在羽陽殿覲見焦躁不安的尚承乾。
尚承乾看到沈皓宗回來了,急切的拉着沈皓宗的手問道:“太傅,流煙怎麼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
沈皓宗看看正在殿內陪伴尚承乾的棠修染、鬻鴻德和風御殤,說道:“我王安心,流煙並無大礙,醫生已經將她的斷臂重新接上了。”
尚承乾聞聽至此,方纔雙手撐膝,彎腰喘着粗氣,良久說道:“沒事便好,沒事便好!流煙是第二次救寡人於危難,寡人要好好報答她纔是!”
沈皓宗冷眼看着尚承乾,用眼角餘光掃了一下棠修染等人,問道:“那名殺手現在何處?”
鬻鴻德拱手答道:“啓稟太傅大人,殺手已被尚衛帶回咸陽宮關押。不過,瀛洲市J察局在案發後便封鎖了現場,他們初步瞭解到此案可能涉及我王,所以曾致電棠司徒,探問王上的安危。”
沈皓宗聽罷將目光轉向棠修染。棠修染便接着回道:“臣下告知他們,我王始終安居咸陽宮,未曾外出!”
沈皓宗點頭表示非常滿意,他轉身對尚承乾說道:“我王今日在尚國遇刺,有別於當年的阿根廷,所以微臣斗膽建議封鎖消息,密查殺手背後的真兇,不知我王意下如何?”
尚承乾已是23歲的成年人,登基秦王之位也有四五年了,自然深知此事的利害關係,所以點頭表示同意。沈皓宗於是繼續說道:“瀛洲市J察局已經介入調查,只能派人頂替認案,製造一起打架鬥毆之後四散逃遁的現場。這件事就有勞棠司徒來負責了,但是切記莫要將該案與咸陽宮牽連在一起。”棠修染拱手應唯,表示立即安排。
沈皓宗點頭繼續說道:“風司空,你馬上派得力之人前往瀛洲國立醫院,在安流煙做完手術以後,配合在醫院留守的孟極營尚衛,將安流煙秘密接回咸陽宮,就在御醫處裡繼續治療和修養,任何人未得特許不得接近。”風御殤拱手應唯,卻聽沈皓宗又說道:“風司空,還有一件要事,需你務必處理乾淨!安流煙在瀛洲國立醫院就診一事,必須做到醫生護士不對外透露隻言片語,就診記錄必須全部銷燬,而且還不能與咸陽宮有絲毫聯繫,能做到嗎?”
風御殤遲疑了一下,用力點頭說道:“請太傅大人放心,臣下定然處理的乾乾淨淨!”
沈皓宗點頭,對鬻鴻德說道:“今天隨駕的幾名孟極營尚衛對咖啡廳檢查不認真,致使殺手潛入咖啡廳行刺,罪責難逃。鬻司馬,你要出重拳整頓尚衛三營,同時要求那幾名孟極營尚衛永遠三緘其口。明白嗎?另外,抓緊時間密審殺手,一定要從他的口中查出幕後真兇。”
鬻鴻德拭汗拱手應唯,沈皓宗便命他們三人分頭行事,務必在當晚12點之前處理完成。棠修染、鬻鴻德和風御殤看看手錶,已經六點多鐘了,僅剩5個多小時,連忙馬不停蹄的開始忙碌。
沈皓宗看着棠修染等人出了東閣的大門,這纔對尚承乾說道:“王上,依白在醫院裡已經告知微臣,今日之事皆因她起,還祈我王原諒纔是!”
尚承乾難過的搖搖頭,說道:“太傅言重了!今日之事與依白妹妹沒有絲毫的關係,如果沒有依白妹妹,寡人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到流煙,更不可能知道流煙已爲寡人生下一子。太傅,寡人只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千古罪人,一邊對不起流煙母子,一邊對不起依白妹妹,你說寡人該如何是好?”
沈皓宗看着有些頹廢的尚承乾,想起了自己同時面對韓紫玲和左梵聽的時候,不禁對尚承乾有些同情之心,便說道:“王上不必如此,你與流煙的過往,微臣是親眼目睹的,所以依白那邊,微臣倒也還可以幫着說上一說。倒是流煙這邊,如果孩子確是王上的,倒有些難辦了!”
“太傅何出此言呢?”
“王上細想,如果那個孩子確是你與流煙所生,那麼該如何相認,又該如何告白天下呢?”
一句話將尚承乾拉入沉思之中,他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眼看着就要和沈依白行大婚之禮了,此時偏偏殺出了安流煙和一個4歲多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確實面臨兩難的抉擇。
沈皓宗也沉默不語,他不是沒有自己的想法,而是不便說出口,只能等着尚承乾自己說出來。尚承乾沉思了一會兒,這才喃喃說道:“如果寡人與流煙母子相認,必然會引起尚國一片譁然,這幾年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咸陽宮形象,只怕一夜之間土崩瓦解。但是如若不相認,又委屈了她們母子二人,讓人揪心。還有,寡人現在真的毫無顏面再見依白妹妹,不知道依白妹妹會對寡人失望到何種程度,還否願意再嫁與寡人。哎,悔不該當初啊!”
沈皓宗聽出了尚承乾的言下之意,但是覺得時機還不成熟,所以便避重就輕的說道:“我王考慮的甚有道理,只是王上與依白的大婚之訊已經路人皆知,如果取消大婚之禮,只怕……”
沈皓宗故意停頓了下來,面有難色的從煙盒裡抽出一根大衛杜夫,點燃了說道:“王上,依白那邊微臣去說和,料也不會有大問題。依白想必自會以大局爲重,只是不知王上最終作何打算?”
尚承乾起身在羽陽殿裡來回踱步,彷彿下了天大的決心,這才說道:“寡人覺得首先應該妥善安頓好流煙母子,至於如何相認並不是急事,即便相認了也斷不能公諸於世。寡人是尚國之君,必須以咸陽宮利益爲重,舍小愛成大愛,相信流煙會明白寡人之用心。依白妹妹潔璧無瑕,是咸陽宮國後的不二人選,太傅老成謀國,更是咸陽宮不可或缺的棟樑之才,所以只要依白妹妹能夠原諒寡人這一遭,大婚之典如期舉行。”
尚承乾的一席話令沈皓宗暗自點頭,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如此看來尚承乾已經徹底心智成熟,可以獨擔大任了。沈皓宗拱手應道:“我王睿智賢明,微臣佩服!既然我王心意已定,微臣這就去付諸實施。”
“太傅,寡人年少之時所犯過錯,還望太傅原諒纔是!”尚承乾伸手拉住沈皓宗的衣袖,繼續說道:“寡人今日方知流煙的真實身份,如果不是太傅知人善用,只怕寡人幾年前便遇刺身亡了。”
沈皓宗淡淡一笑,說道:“王上言重了,微臣能夠爲我王做點小事,是微臣的榮幸,我王不必掛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