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擦了擦眼角。
騙人的,哪裡有淚。
“未兒,你這麼慌張做什麼。”穆子卿頓了頓道。
我皺起眉頭,從牀上坐起來,穆子卿要拉我,被我掙脫開。我站到穆子卿面前道:“那你又是做什麼,你自己剛剛說的,不會生氣不會吃醋,你說,是不是你說的!”
穆子卿皺了皺眉:“你坐下。”
還尼瑪上綱上線了。
“穆子卿,這話我只跟你說一遍,你愛信不信,”我掐起腰瞪着穆子卿,“那些事都過去那麼久了,我差不多都要忘了。那個男人我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穆子卿看着我。
“因爲我欠了他一條命,”我笑笑,“他因爲我的疏忽而死了,如果不是我太自大,如果不是我對自己看的太過。他不會死。我記着他,是因爲這個,而不是因爲我還愛他。”
是的,跟穆子卿在一起之後,我無數次思考過這個問題,可是我一直找不到答案,那個男人對我的影響不是一點半點,以至於後來我每次跟穆子卿在一起的時候就會想起他。
我一直以爲是自己沒有忘記他,可是那一次穆子卿倒在我面前。我給他處理傷口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一樣橫在我心裡的那道坎,不是求而不得的那份愛。而是我跟他之間的那條命。
是自責,是悔不當初。
穆子卿的眼底閃過一抹動容,將我拉進懷裡:“都過去了。”
我深吸一口氣,是啊,都過去了,以前我以爲這些事對我來說是永遠不會再有機會說出來給另一個人聽了,可是現在我才發現,原來將它說出來給你在乎的那個人,其實是一種解脫。
可我沒有想到的是,穆子卿是一個沒有信用的坑貨。
晚飯後,穆子卿拉着我在宮裡頭散步,在一簇花叢前,穆子卿拉着我的手,似是無意問道:“你說你在那個世界裡活到了二十八歲?”
我點點頭:“是啊。”
那朵花很漂亮。是大文沒有的品種,我忍不住摘了一朵。
“那個男人什麼時候死的?”穆子卿突然問。
我心裡一咯噔,他又提這件事幹嘛?
“嗯……我二十六歲吧,”我想了想,“應該是二十六歲,十月份。”
然後我擡起頭來狐疑的看着他:“你問這個幹什麼?”
穆子卿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但還是笑了笑道:“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
我點了點頭,沒有多想,接受了他的說法,又俯身摘了一朵花。
“挺好看的,”我拿起一朵插到穆子卿的發間,這麼嬌嫩的花陪着那張堅挺的臉居然毫不違和,我笑了笑,“真適合你,你帶着吧。”
穆子卿笑了笑,將我手裡的另一朵花拿過來插在我的發間:“你也很美。”
花前月下。月下花前。
“你同那個人認識了八年,”穆子卿突然道,“相戀了至少得五年吧。”
我撇撇嘴,誰說男人不愛翻舊賬的,我面前站着的這個活生生的是什麼!
“是的,事實上,我跟他相戀了七年,”我微笑的看着他,“所以呢?你還想說什麼?”
穆子卿搖搖頭。
我白他一眼,轉身繼續朝前走,一邊走一邊採花,活脫脫一個蹂躪鮮花的混球。
初夏的夜晚,空氣還有些微涼,伴隨着輕淡的花香,讓人格外的心曠神怡。偶爾有來往的宮人提着八角燈籠走過去,還有夏蟲不間斷的鳴叫,就再沒有別的響聲了。土他上亡。
我站在一簇花前頭微閉起眼,深吸一口氣,靜靜的享受這份靜謐。
“你們七年,”穆子卿在我身後突然開口,“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我身體一僵,終於明白穆子卿糾結的是什麼事了。
怪不得從下午就不對勁,怪不得一直吞吞吐吐又說不清楚,原來他在意的是這個?
一瞬間有些好笑,我真是高估了他,古代的男子不就是如此嗎,要求女子從一而終纔是貞潔女子。只是我真的沒想到,穆子卿的貞操觀念也這麼強。
“我來到這裡,是重新投生,不是原來的身體,你知道吧?”我不想在這好好的夜裡跟他吵架,所以耐着性子對他道,“每個人的前世都有故事,你也有,你在前世也成家立業,也有妻子兒女,只不過你沒有了前世的記憶而已。而我記着,我們只有這點區別,你知道嗎?”
穆子卿點點頭。
我鬆了口氣,還好,看起來他還有理智,我很欣慰。
“所以我的前世,跟你的前世,其實都一樣,沒有什麼追問的必要,你說是吧?”我一句一句的誘導他。
但是我忘了他是穆子卿,怎麼可能會被我的思想所幹擾。
“你們……成親了嗎?”穆子卿問。
我終於明白以前在電影上或者電視劇上看到女的盤問男朋友前任的時候,男朋友爲什麼總那麼崩潰了。明明已經過去的事,明明翻篇過去兩個人好好的就好了,可你非得再把兩個人鬧得雞犬不寧,這就是一件很崩潰的事好麼。
這也從側面反正,在乎這種事其實不分男女,只不過以前的電影都把女的情緒放大化了。任何一個男人在知道自己的女人走過前任的時候,其實心裡都是在乎的,就像女人在乎男朋友的前任一樣。
我理解穆子卿,可我不能忍受。
“穆子卿,”我回過頭去看着他,聲音嚴肅道,“我跟你說清楚,我前世跟那個男人沒有成親,但是我們同居了四年,同居,就是說一起睡覺一起吃飯一起出去進來。是,我跟他上過牀了,如果你問的是這個的話。但是我把話也給你撂在這裡,那是我的前世,前世,你懂嗎?同現在沒有半點關係!你要是在乎就給我滾蛋,老孃不稀罕一個把上輩子的貞操都看得這麼重的男人!”
我豪情萬丈的說完,才發現穆子卿的臉色鐵青。
“你讓我滾蛋?”穆子卿看着我,半晌道。
他的聲音很冰冷,沒有一絲情緒,我聽的膽戰心驚。
我還沒反應過來,穆子卿突然把我扛起來,大步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