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不大,帶了絲恐懼,冰涼的手抓住我的手腕,眼裡有些慌亂,看着我急急的道:“我竟不知道她是那種人……我一直以爲她只是愛看你們互相鬥,可她居然……居然……”
我也有些吃驚。在我的印象裡,二夫人一直是一個閒閒淡淡愛挑事也愛湊熱鬧的性子,每次我和大夫人起了什麼衝突,或者府裡出了什麼事,只要二夫人在場,就一定會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巴不得事情鬧得大起來。
我想起那天父親處置蔣畫玉的時候,最終將我關了禁閉,我離開的時候,二夫人的臉上似乎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
而且上次李嫂在池塘裡沉屍的事情也是她做的。
“你莫慌,”我回握住蔣畫韻的手,衝她安撫的笑了笑,將她拉到屋裡的椅子上坐下,遞給她一杯熱茶,“你先坐下。彆着急,慢慢跟我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蔣畫韻將手裡的茶水一飲而盡,臉上總算有了點血色,她顫着手將茶杯放到桌子上,擡起眼來看着我,眼裡的驚慌仍在:“我剛剛聽到她跟一個人商量,說……說你,說你這些日子越來越張揚,那人說要要了你的命。她搖搖頭,說你本就命不久矣了。”
我驚了一下,隨即覺得有些好笑:“我活得好好的,她怎的就知道我命不久矣了?還是說她真覺得她僱的殺手那麼厲害。肯定能取了我的性命去?”
蔣畫韻搖搖頭:“不是,她根本沒打算要動手殺你,她說……”
蔣畫韻的神色閃了閃,我知道她在糾結,畢竟二夫人養了她這麼多年,而我不過只救了她一次,她糾結也很正常。
我並不催,只是靜靜的看着她。
沒一會,蔣畫韻就咬了咬脣,像是下了巨大的決心,看着我道:“二夫人她,給你下了毒!”
下了毒?
我皺了皺眉頭。
因爲我前世有過藥理方面的研究,對古代的毒自然也有了解,不然不能躲過了宮裡蔣貴人的毒害。也不能嗅出大夫人之前給我送來的人蔘上抹了罕見的絢羽。
因着這些,我對平日裡的飲食頗爲注意,每次吃之前都會仔細查看,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啊。
等等,絢羽!
我的眼睛眯起來,那絢羽,莫非不是大夫人下的?
是二夫人下的?
“二夫人有沒有說的再詳細點?”我問蔣畫韻,“有沒有說是,什麼毒?或者說什麼時候下的?讓誰下的?”
蔣畫韻搖了搖頭:“我只聽到這麼多,後來他們就不說這件事了,我就偷偷跑過來告訴你了。”
我靜靜的看着她:“爲何救我?”
蔣畫韻臉上的表情頓了頓,隨即不屑的轉過頭:“誰救你了,我不過是看你可憐,提醒你一聲罷了。”
我笑了笑:“是不是救我,我心裡清楚,你心裡也有數。”
蔣畫韻從椅子上站起來。扭頭就往外走。
“沐秋,”我叫過一旁的沐秋,“你去送送二小姐,將她安安全全的送回她的院子裡。”
“是。”沐秋朝我福了福身,掀了簾子出去了。
我一個人坐在屋裡,託着下巴想,我可真是可憐,之前還只是懷疑自己中了絢羽,沒想到十有八九竟然是真的。
二夫人給我下的要真是絢羽,那種慢性毒藥,可是需要長年累月的服用的,可她哪裡來的機會,長年累月的給我下毒?
這畢竟是宰相府,我發狠之前有宰相爹爹震着,她怎麼有機會一直接近我?
按照綠兒的說法,我從小到大身邊只有綠兒一個小丫頭,也就是這幾天身邊的人才多了起來,二夫人怎麼給我下的毒?
想到綠兒,我頓了一下。
隨即搖搖頭鄙視自己,綠兒可是從我穿來就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我,在我穿來之前更是忠心耿耿的跟了前主那麼多年,不久前還因爲我的緣故被大夫人打的半死,即便是用了最好的藥,也在牀上躺了那麼多天,她怎麼可能害我。
蔣畫未啊蔣畫未,你真是被害妄想症了麼。
思索間,沐秋已經回來了,看到我趴在桌子上,有些擔憂的看着我:“小姐……”
我擺擺手,示意她不用緊張:“我中這個毒,之前多少猜到了一些的,也跟你們殿下穆子卿提過,只是他還沒傳來消息,你不用太慌。”
沐秋溫婉的點點頭,伺候我休息。
我躺在牀上,怎麼也睡不着。
之前跟穆子卿說的,讓他找個好點的大夫幫我看看,那廝居然就此沒了動靜,到如今也沒見着大夫的影子。
絢羽潛伏期那麼長時間,按我這年紀,要是真的中了毒,怎麼說也得十來年了。
我欲哭無淚,感覺自己的生活好悲催呢。
後來竟然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來之後,就有小廝在外面敲門:“四小姐,老爺吩咐,說四小姐的禁足就免了,讓四小姐馬上到前邊接旨!”
接旨……沒想到,昨天穆子卿剛剛跟我提起,今天聖旨就要到了。
我示意清黎出去回了他,讓沐秋伺候我換衣服。
之前聽穆子卿說,文朝的接聖旨是有講究的,得穿大紅的衣袍,臉上不能有妝,不過這講究對宮裡的妃嬪不適用。幸虧我平日裡沒有上妝的習慣,不然現在得多麻煩。
匆匆忙忙收拾好,來到前院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刻鐘。
三個太監遠遠的站着,臉上面無表情。以廳斤才。
大廳裡跪了一排人,宰相爹爹跪在前邊,蔣畫韻和二夫人跪在後面,她們身後跪着丫鬟小廝。
我走到父親身旁站住,輕撩衣袍,緩緩跪了下去,頭深深地低了下去。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素聞蔣家四小姐蔣畫未,知書達理,能歌善舞,着兩日後宮中大宴一見,欽此。”
“畫未接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我高高舉起雙手接聖旨。
領讀的那個太監將聖旨遞到我的手裡,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尖着嗓子道:“蔣小姐可真是好福氣吶?”
我連忙搖頭,誠惶誠恐到:“畫未不敢,還望公公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