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坤愣了愣,彷彿被季風說到了心裡面一樣,他低着頭,拿起桌上的酒杯,仰頭一口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你說得對,就特麼是個燙手山芋。”
一杯酒下肚,之前高興臉色都沒了,好像心裡面這些天煩心的事情都涌了上來一樣,他攥緊了手裡的酒杯,又喝了一杯。
“酒是喝不完的,說說看有什麼難的,說不定我們有解決的辦法。”
季風始終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看着蔣坤。
蔣坤臉上泛着紅暈,他靠在一個畫着大粗眼線的男人懷裡,嘆了一口氣,“這個沈時謙啊,真不是一般人,關了他都好幾天了,愣是什麼都沒問出來,你知道他跟我說的唯一一句話是什麼麼?”
“嗯?”
“你這麼審理案子,是什麼都問不出來的!”
蔣坤一提到這件事就火冒三丈,“媽的,我怎麼審理還需要他教我麼?這人真是太自大了。”
季風看着蔣坤,眼神中忽然有一絲複雜,總覺得蔣坤的反應未免有些過激了。
“讓你叔叔給你換個案子不就行了!”季風試探着問了一句。
“不行。”蔣坤一口拒絕,“這個案子是我自己要接的,我還就不信了,我就偏要把他審理出來,不說話我就打到他說話。”
“不能打人吧。”季風端詳着蔣坤的臉色,看着已經有些醉意了。
“怎麼不能啊,我今天晚上就要去把他提出來問清楚!”
蔣坤說着又拿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他身旁的男人扶着他勸道,“蔣少…….還是少喝點兒吧!”
話音剛落,擡頭的時候迎上季風冷冽的目光,男人立馬改了口,,“但是這不是難得高興麼,還是多喝點兒,不醉不歸啊!”
折騰到凌晨,蔣坤手裡拿着警車的鑰匙,靠在兩個男人的肩膀上。
“今天晚上,你們都跟我回家過!”
兩個男人把蔣坤送到車上,季風從蔣坤的手裡拿過車鑰匙,直接把警車開會了江城警局。
警局只有值班的人,他們不認識季風,但是認識蔣坤,看到蔣坤一臉的醉意,頓時想要上來幫忙。
“蔣警官這是怎麼了?”
“沒事,他說晚上還有值班,讓我送他回來,醒醒酒就好了。”
“要我幫忙麼,我來吧。”
“不用不用。”
季風朝着想要來幫忙的值班點了點頭,隨即攙扶着蔣坤朝着辦公室裡面的休息室走去。
“蔣坤,”季風試着叫了他一聲。
“嗯,你以爲我醉了?我沒有。”蔣坤跌跌撞撞地扶住了門框,“我沒有。”
“醉成這樣了,你就好好休息吧,提審沈時謙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原本蔣坤已經忘記了這回事了,但是季風這麼已提醒,他忽然想起來了,直接就打開了審訊室的門,把自己的助理也喊了過來。
“人呢,把沈時謙給我叫出來!”
蔣坤雖然喝多了,走路有些虛浮,但是一進到這個辦公室,那種習慣的氣場突然就出來了,盛氣凌人的樣子讓他的助理不敢反駁,只得把沈時謙帶了出來。67.356
“你出去吧。”蔣坤衝着助理擺了擺手。
“蔣警官,這不合規矩。”
江城警局的規矩是一名警官審理犯人,另一名在旁邊看着防止犯人有過激行爲。
“沒事,我讓你出去,我的話不好使了麼?”蔣坤藉着醉意,說話越發的難聽,連踢帶踹地把助理趕了出去。
季風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
他是最清楚蔣坤喝醉了什麼樣子的人,只要你不多話,蔣坤基本上不會注意到你。
沈時謙坐在桌子的對面,蔣坤坐在這邊,盯着沈時謙看了好一會。
“你說啊,涉毒還有虐童,你說不說?”
沈時謙的目光停留在季風的身上,並沒有搭理蔣坤。
“你還不說?信不信我打你?”蔣坤說着就站起身要動手,
季風伸出腳,在桌子下面絆了他一腳,他猛地一個踉蹌又坐回了椅子上,“砰”一聲,腦袋栽在桌上,再也沒起來。
“好久不見。”季風看着沈時謙,神色淡淡。
“洛洛呢?”
沈時謙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沙啞,這是他被抓進來之後說的第二句話。
“不知道。”季風看着沈時謙,神色憂慮。
聽到這句話,連日來被各種疲憊提審的沈時謙眼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頹然。
“在我出去之前,想辦法幫我找到她。”
“你知道她在哪兒?”
“我不知道,但是你父親應該清楚。”
“你憑什麼這麼確定?”
“直覺。”沈時謙漆黑的雙眼泛着幽冷的光,他看着季風,語氣比什麼時候都堅定,“你父親從來沒有打消過對洛氏財產的覬覦之心。”
“我不能憑藉你的一面之詞就誣陷我的父親。”
“去找慕子澈,他會告訴你的。”
季風從警察局裡面出來,腦子裡面想的都是沈時謙說的那番話。
他只要洛冰安全,如果能安全的話,他可以把整個鼎盛拱手送上。
但是就怕現在的魏長空要的不只是鼎盛,他需要大量的可流動資金來填補魏氏那個巨大的資金漏洞。
魏氏的資金鍊已經斷了,除了洛冰,目前爲止,全江城找不到任何一個人能瞬間拿出這麼多的流動資金來對魏氏注資。
季風聯繫了慕子澈,從慕子澈那裡瞭解到了洛冰失蹤的始末。
“你抓了洛冰是不是?”季風把一沓照片狠狠地摔在魏長空的辦公桌上面。
“我上次是不是警告過你了,最近這段時間,我很忙,不用來找我。”魏長空冷冷地掃了那些照片一眼,擡起頭,看着季風,眼神冷漠而無情。
“你不覺得應該解釋一些這些照片麼?”
“你隨便聽信別人的話給我弄來這些照片,我需要解釋什麼?”
“你還是想要洛冰手裡的資金是不是?”季風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巨大的響聲讓魏長空有片刻的怔忪。
“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麼?”他怒不可遏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瞪圓了眼睛。
“我知道啊,我的親生父親,魏氏的總裁,魏長空!”季風冷笑了一聲,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原本以爲你只是一個在感情上不負責任的男人,現在我覺得,你就是一個極度自私,爲了目的不擇手段,不把人命放在眼裡的劊子手!”
“你給我閉嘴!”
“你堵得住我的嘴,堵得住你自己的良心麼?”季風的雙眼赤紅,佈滿的紅血絲幾乎要溢出眼眶,“我母親不肯見你,是她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魏長空怔了怔。
這種時候,也就只有季雅竹能讓他心神鬆動。
“你明知道洛冰是我母親閨蜜的女兒,你這麼做有沒有想過我母親的感受,要是我母親知道這件事,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你母親身體剛好,你不會去告訴她。”
“我會,我相信比起看到閨蜜的女兒死在自己男人的手上,我母親更願意一睡不起,永遠沉睡,甚至現在就死!”
“你胡鬧!”魏長空雙手拍在辦公桌上,憤怒的全身都在顫抖,“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就爲了一個女人你要讓你母親去死?”
“你還不承認你抓了洛冰麼?”
“就算承認了,你能怎麼樣?別忘了,你也是魏氏的一份子,要是魏氏垮了,你什麼也得不到,努力了這麼久,想要從魏平手上拿到的東西,眼看就要拿到了,你希望他是個空殼子麼,你想要收拾爛攤子麼?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你!”
“別說是爲了我!”季風猛地吼了一聲,這一聲幾乎用盡了力氣一樣,他撐着桌角,冷冷的看着魏長空,“我拿到的都是我應得的,都是我自己想辦法得到了,從來不是你給我的!”
季風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他知道,魏長空什麼都不會告訴他,他在這裡說的越多,只會越發的打草驚蛇。
“你不能否認,這筆錢,不只是我需要,魏氏需要,你也需要。”
這筆錢可以讓魏氏起死回生,魏氏快完蛋了,誰也救不了。
季風的身影在門口停了幾秒鐘,隨後,他冷冷地丟下一句話,邁着大步朝着門口走去。
“就算是什麼都沒了,大不了從頭再來,我也不願意手上握着人命過日子!”
魏長空的手顫抖着,一直到門口的聲音徹底消失了,也沒能緩過來,他訥訥地坐在椅子上,手止不住地顫抖,不得不用另外一隻手握住。
年輕的時候他也覺得大不了一切從頭再來,可是人生太短了,很多時候沒有這個時間讓他從頭再來,上一輩傳下來的企業,他不能讓它毀在自己的手裡。
魏長空看着手邊的電話,遲疑了一會兒,拿起了話筒,撥了一個專屬的號碼出去,
“她現在怎麼樣了?”
“還是跟之前一樣,什麼都不說,”
“讓刀疤到我書房來一趟。”
“是。”
季風出了別墅,直接開着跑車離開了別墅區。
不久之後,別墅的後院裡面走出一個穿着一身黑衣服的男人,摁了門鈴,管家過來開了門,他閃身走了進去。
魏家別墅牆外的香樟樹上,蹲着的一個黑影動了動,抖落了幾片樹葉。